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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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究沒有把她給吃了。

黑澤真一隻是心醉神的狂吻著她，但在他還沒有失控之前，把她拉出屋外，帶她來到這一拉麵攤，坐下來吃熱騰騰的味噌拉麵。

天又這麼冷，吃拉麵是再適合不過的事了。

可是千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明白他最後煞住腳是尊重她，為她著想，但她就是有一股失落。難不成她心底也有一絲的期待？哦！不，不可能的，她才沒有呢！

突然，腦海裡浮現有島爺爺彆扭又倔強的神情，不知有島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千世。"他看穿了她心底的憂慮，"有島老先生住院已經一年多了，起初一兩個月，他兒子媳婦常來看他，可這些子以來他都是孤單一人在醫院裡過，他的脾氣是古怪了點，但作為醫護人員的我們，不就是要盡力去幫助他嗎？"他怎麼會知道？

“真一！"難道他是因為知道她很沮喪，所以才帶她出來散散心的嗎？為了她，他甚至暫時拋下眾多的病患…只是，她這麼笨又這麼傻，值得他如此細心的呵護嗎？

“嗯？"“我…也許本沒有資格當一名護士，我太笨了。"千世僵硬的扯出微笑，眼眶卻開始泛紅。

因為他的溫柔，她這些子委屈頓時潰堤而出，她咬著不讓淚水落下，卻無法剋制的渾身輕顫。

黑澤真一將她的小手合握在自己的手心裡。

“千世，你知道嗎？你的笑容有一股別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喲！"“魔力？"千世愣愣的抬頭看著他。

“我就是被你的笑容給引的，那是一種溫柔的光芒，只要一看到你的笑容，我就會覺得輕鬆許多，心也跟著溫暖了起來。"“你騙人！"完了、完了，她的眼淚要下來了。

“不要難過，有島老先生看來沮喪、難過，總是哭朝著一張臉，他心裡也一定難過極了。"“你胡說！"有島老爺爺以欺負她為樂，哪有可能會難過？

“明天開始一定要笑喔！相信看到你的笑容，不久後，有島老先生一定會相信你是真心關心他的，嗯！"黑澤真一用力的握緊她發顫的小手，一股巨大的暖匯成一道熱源湧入千世的心中；瞬間，她全身都熱呼呼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口中跳出來一般。

終於，千世哭了出來，哭得眼淚和鼻涕全都一起下來。黑澤真一笑著遞給她一張又一張的面紙，最後連他的襯衫也不能倖免於難，上頭全沾了她的淚水和鼻涕。

哭了好一會兒，千世這才止住淚水，看到了自己的傑作，她有些不好意思。

拉麵老伯笑嘻嘻的遞來一杯溫熱的清酒，"小姑娘，天氣這麼冷，喝了這杯酒後，再努力一次吧！"“好，謝謝。"千世豪氣干雲的一口飲盡，身體裡頓時湧現無窮的力量。她笑看著他，認真的道:“我會努力成為一名好護士的。"“我會在旁邊看著你的表現。"黑澤真一和千世兩人相視而笑。

吃飽後，他送她回家，在僅剩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倆選擇徒步而行。經過河堤旁，因為好好的哭過一場，千世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她抬首看著夜空嘆著，"東京晚上的星星好少喔！"“北海道的星星很多、很漂亮。等你畢業後，我帶你去北海道旅行。"“真的？"千世開心極了。"我雖然是本人，但從小到大還沒去過北海道旅行呢！"她的笑容好燦爛，讓他著的看著她。

“千世，你為什麼想當護士？"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因為…"她的笑容頓時添上一抹黯然。"我媽媽是因為勞過度得了肺癌死的。如果我是護士，一定能夠更盡力的照顧她吧！"“對不起。"他不該問的。

“不要說對不起。我告訴你哦…"千世跳上河堤的護欄，張開雙臂像要風展翅，歪歪斜斜的走著，笑著大喊，"她是全世界最傻的女人，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還笨笨的生下了我，明知這是沉重的負荷，她還是咬著牙下來。她過世的時候我才十三歲，我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她躺在狹小的房間裡，痛起來時，她的臉…她的眉、眼睛…鼻子嘴巴全都皺成一團…"千世嘆息著，眼神茫然的遙望向遠方。那出神的模樣，好像融於這一片夜，彷彿要在他面前消失了！這種想法讓黑澤真一口猛然痛。

“千世，下來吧！走在上面好危險。"他伸出手。

千世回過神，朝他調皮的皺眉噘嘴。"才不要，走在上面好好玩，晃呀晃的。"她神一凜，"我母親很傻對不對？沒名沒分的，還要受到世人的唾棄。我小時候，爸爸不在時她常常皺眉，死的時候還告訴我，她沒有後悔愛上爸爸，她只覺得…"對不起萌子阿姨及奈美。

千世噤了口，停下腳步，眼底有一抹水花。

“千世，下來吧！"黑澤真一好擔心，再也忍不住想把她拉下來。

千世在恍惚中突然失去重心，身子一偏，就要往河堤底墜去，"啊…"千鈞一髮之際，黑澤真一眼明手快摟住她的，萬分驚險的將她往懷中帶。

千世嚇了好大一跳，驚慌中抬頭看見的是他憂心忡忡的臉龐、耳朵聽到的是兩人劇烈的心跳聲，她瞬間有種不真實，腦海裡清晰的浮現一段冷冷的咒咒…

你不會有幸福的。你母親毀了我及奈美的幸福，她造成的罪孽，要由你來償還，你不會有幸福的！

那冰冷的聲調讓她好害怕、好恐懼，一顆心像是要盪到谷底。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會愛我很久很久嗎？"她好怕會失去他，現在她所擁有的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