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失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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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一聲尖叫，再配上眼前這場景，就連一向鎮靜地綠茵也驚駭了一回。

實是沒想到盈琇會在這時候醒來，更不會想到她會用這種驚恐不安的眼神看著，就好像見了鬼一樣。

“娘娘？！”

“盈盈…”在皇甫瑨霆到重華殿時，胡太醫也到了，但礙於皇甫瑨霆沒有下令，所以沒敢貿然進殿。這會兒聽到皇甫瑨霆大喊，他第一個衝進內殿，見到眼前這番場景，不由愣住，過了一瞬才想起來要行禮跪拜這回事。

“琇兒…”綠茵回頭望了一眼，見盈琇已經嚇得臉蒼白，急道:“俞大人先別管這麼多了，娘娘現在很怕人，還請俞大人去告訴陛下一聲，再去傳胡太醫來，奴婢在這兒守著娘娘。”綠茵見狀，急忙回身擋住俞墨和宮女的去路，嚷道:“都出去！”

“娘娘嗓子很疼吧，來，娘娘，把這杯水喝了，喝了它，嗓子就不會那麼疼了。”卻不知為何而哭，此刻，她心底除了害怕外，只剩委屈。

俞墨穩穩心神，匆忙瞥了綠茵一眼，見到她眼中既堅定又隱含擔憂的神，心神跳了一跳，忙開聲應道:“好。”他失神的喊了一聲，卻明顯看見她身子晃了一下子，眼中似有模模糊糊的東西出現，待看清，才發現那是她眼中氤氳的一滴淚，他眉心一皺，只覺心中疼痛，如遭千萬只馬蹄踐踏而過。

“陛…”綠茵怔愣著，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俞墨一把拉起身，半拖半就的被他牽著走出簾幔。

此刻，盈琇腦海中一片空白，恍若白紙，一無所有，有的只是對眼前這些物體的莫名恐懼，還有對眼前女子的害怕與不信任。

回應的依然是嘶啞的尖叫聲。

“…”盈琇癟嘴嚅囁了幾下，忽然像個孩子一樣，低聲哭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淚水，像珍珠兒似的砸在她身前的被褥上。

皇甫瑨霆眸子一沉，對她的反抗置之不理，猛地伸手一撈，將她連人帶被攬進懷裡。她本能的掙扎，揮手捶打他的肩和膛，那力道於他而言，就像是撓癢癢，可心底卻似在隱隱作痛。

望著驚恐無助的盈琇，綠茵忽然覺得她這樣子有點像失心瘋呢？卻又急忙甩開這個念頭，太醫都還診治，她怎麼可以妄下定論。

皇甫瑨霆閉一閉眼，平緩著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他才轉頭去看她。

他啞聲說著，默然將臉埋入她的發中，一顆不易察覺的淚水落入她的發中，尋不到蹤跡。呵，他竟然哭了。

“娘娘…？”綠茵無奈，只好先下了“好好好，娘娘您不要害怕，奴婢不過去，奴婢不過去就是了…”聞言，皇甫瑨霆眉頭一皺，轉過頭來望了綠茵一眼，揚聲道:“都給朕出去！”綠茵微愣一瞬，急忙跪地行禮“參見陛下。”

“唔，你你…”許是看見眼前女子堅定的眼神，盈琇的掙扎沒又先前那麼的烈，先前的驚恐聲也變弱了，小小聲的嘀咕著，好似在煩惱要不要相信眼前女子。

送走了俞墨，綠茵順便將玄關處的簾幔放下，與外間似乎完全隔絕了一般，隨後又轉身到桌上去到了杯水，端著走近盈琇，她才剛剛醒來，又叫的那麼大聲，想必嗓子是幹痛不已。

“琇兒，不怕，我在這兒，不怕…”上一次哭是父皇薨逝的時候。猶記得，父皇曾對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後面一句，父皇並未提及，後來他才知曉，男兒有淚不是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zvxc。

“娘娘不要害怕，這裡沒人可以傷害到你。”他不自覺的向前，坐到榻上，傾身湊近她，手臂微張，像是等她入懷。

對她而言，所有事物都是可怖的，也或者，在她心底再也找不到讓她到安心的東西。

“啊…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盈琇見綠茵湊近她，猛的放開嗓子尖聲叫喊，一邊用手拍打著綠茵的臉面，企圖阻止她的靠近。

“嗚嗚，不要不要，不要！”她在他的沉聲哄之下，漸漸安靜，嗚嗚咽咽泣了一陣兒，低聲叫了一句:“娘…”不是不掙，而是筋疲力盡了。

“不不不，不要，不要…”胡太醫膽戰心驚的走到前，放了藥箱，取了腕墊，開始為盈琇把脈探病。隨後又向綠茵，問了一些關於盈琇醒來後的情形。在聽了綠茵的描述後，胡太醫在心裡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卻還是硬著頭皮向皇甫瑨霆稟告。

抬眼只見盈琇瞪大雙眼望著她身後，雙哆嗦著，卻沒發出聲音來。綠茵不明所以，回過頭望見皇甫瑨霆赫然站立在簾幔之下，身後站著徐歡和俞墨，三人神皆是驚訝而震驚。

然而因為綠茵的話，他不敢再上前，因為，他也看出了她的不同之處，她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更不會有這幅惶恐的樣子。

伴隨綠茵說話聲響起的是盈琇斷斷續續的尖叫聲，她瞪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眸，雙手揪扯著被子，正在拼命的往後縮，好像對綠茵的靠近顯得很害怕。

宮女們聽到她這樣喊，猶豫了一陣兒，隨後都一鬨而散，因為陛下也曾下令，若無其他事情，不可驚擾皇貴妃靜養。

綠茵邊說邊慢慢靠近她，雖然她的聲音很輕，但盈琇還是像刺蝟一樣，豎起防禦，清湛的眼眸，謹慎的盯著她，恍如受傷的小獸，畏懼所有的靠近。

“陛下，依照老臣診斷，皇貴妃有可能是得了失心瘋。”綠茵輕聲說著，一邊觀察著盈琇的神，一邊不動聲的後退，卻在此時撞上了正要衝進來的俞墨和一干宮女。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女子那寫滿惶恐的大眼睛，綠茵心中忽然有些難過，不由在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會讓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猶如驚弓之鳥。

帶著疑惑輕喚了一聲，然而卻不見她抬起眼簾，他這才發現她早已昏厥，慌忙大叫:“來人，快傳太醫！”但皇甫瑨霆已經先他一步，冷聲道:“還愣著做什麼！”說話間，皇甫瑨霆將盈琇的身體放平，並蓋好了被子。

懷中，她沒再吭聲，安靜的就像睡著了，他不由低頭去看，卻見她雙目緊閉，眼睫上還沾著些許淚珠兒“琇兒。”

“啊…啊…！”而稍稍平靜下來的盈琇一下子見到這麼一群人蜂擁而現，嚇得驚叫連連，扯著被子拼命往後縮。

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場大病過後，她不認得他了嗎？還是因為那些事情，不願再認他？

他愕然一陣，張口言，想要說的話卻化作了沉沉的嘆息，像一股散不盡、化不開的雲煙，縈繞在身畔，揮之不去。他默然擁緊她，心中默唸著“琇兒，對不起。”看見盈琇這樣的舉動，綠茵欣地笑了一下，將杯子又遞前了一些。卻在此時，面前的盈琇像被蜂蟄了一般，剛觸碰到杯子的手，突然間縮了回去，連帶著綠茵手中的杯子都被掀翻，被褥上灑滿了水珠。

“娘娘別怕，”她蜷縮在角身子竟然在顫抖，望著他的眼眸寫滿了驚懼與不安，泫然泣的模樣讓他口一陣悶痛，恨不得立刻將她抱緊在懷中。

“…”雖然以前從未與盈琇接觸過，但看眼前場景，綠茵銳的察覺到盈琇的不同，但又說不準，她湊近盈琇，試探的問道:“娘娘，您怎麼了？”而俞墨卻站在原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他眉頭緊蹙，凝神望著盈琇，心底全是疑惑，為何她會變成這個樣子，莫非真是受驚過度？

皇甫瑨霆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走向榻，不想，卻聽到盈琇嘶啞的尖叫聲。不等皇甫瑨霆質問出聲，綠茵就先解釋道:“陛下，娘娘從醒來後就很怕人，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是誰靠近，娘娘都會惶恐大叫…”

“…”在綠茵和善的勸導之下，盈琇試探地伸出手去接那杯子，眼中依稀有著不安與畏懼。

“娘娘？”時隨話來。

“娘娘別害怕，奴婢沒有惡意的，來，把這杯水喝了，潤潤嗓子。”趁著她鬆懈的這會兒，皇甫瑨霆伸出手，想要拉開她身前的被褥，但手還未觸及那被褥，她忽然又叫出聲，一邊哭一邊淚。

他這一聲大喊，使得簾幔外的人蜂擁而入，其中除了俞墨、綠茵及徐歡外，就有胡太醫。

“啊！”綠茵不住驚呼了一聲。

皇甫瑨霆原本就繃著一張臉，聽到胡太醫這話之後，眉頭緊皺的像是打了個結，沉默半響才沉聲問:“你說什麼？！”胡太醫暗自一嘆，道:“皇貴妃刺過度，又因連高燒不退，所以…”話未說完，原本坐在畔的皇甫瑨霆忽然站起身來，神冷冽，目光陰冷地令人心驚，還未等眾人回神，他忽然大步往外走去，嘴裡低聲吼著:“朕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