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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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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待得煙塵落盡,再看山道上落葉飄飄,碎石狼藉,哪還有劉家兄弟半個人影。

劍光一閃,黃寧一劍穿透數片落葉,恨恨道:「竟讓這二人逃了!。」劉儒卻是比同伴想得開,將大刀往肩上一扛,笑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這些賊人多是有家有口的,你還怕他們跑到天上去?」黃寧攢眉,「你是說……」

「辛苦了大半,下山喝酒去。」劉儒不再多說,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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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少卿周東簽了一份文書,遞與下面站立的左寺副徐禎卿,「昌國,將這批人犯由刑部提來。」徐禎卿翻閱文書,抬眼道:「這是前廠衛捕的那批歹人?」周東點點頭,「詔獄可不願管這些人的飯,在刑部關了些子,已然定了罪,大理寺照例審議。」徐禎卿戲謔一笑,「既是錦衣衛拿的人,他們要殺要剮徑自處置便了,何須三法司這般麻煩,難道我等還敢駁讞不成?」周東白了屬下一眼,也不知他這番陰陽怪氣衝著誰來,沒好氣道:「本就是走個過場,這些人都是罪案累累的江洋大盜,刑部俱有案底,你還想給他們翻案不成!。」

「縱是惡賊慣盜,朝廷自有法度章程,那錦衣帥在地方教唆甯杲不經法司審錄複議,便擅殺囚犯,置國法於不顧,置三法司於何地!。」丁壽雖然對外掩人耳目,但最早報送京師的文書卻是他與甯杲共同署名,徐禎卿身在大理寺,自然曉得其中內情,早知丁南山行事恣肆跋扈,卻未想手伸得恁長,視國法人命如同兒戲,未免言辭烈,忿忿不平。

「住口!。」周東厲聲怒叱,總算明白這小子哪筋搭錯了,合著是給文安那批死鬼鳴不平呢,誰不曉得丁南山乃劉瑾心腹,聖眷正隆,六部九卿俱都裝聾作啞,何用你來強出頭,周東覺得徐禎卿還不如頂撞自己兩句呢,起碼不必擔心隔牆有耳,這要萬一被東廠坐班的番子聽去,傳到劉瑾耳中,以為是他從中挑唆,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刑部與都察院俱未多言,你什麼心!。老老實實將人犯帶來,我等畫押署名即可,不必多生事端。」

「可那其中還有一個守禦千戶,難道也這樣不明不白……」徐禎卿並非不知利害,只是文安縣擅決獄囚做得實在太過,他還想再言,周東一拍書案,「兵部的人都未曾喊冤叫屈,何用你徐昌國來狗拿耗子,這差事你到底能不能做?不能我換別人去!。」徐禎卿聞言一窒,終於低眉垂首道;「卑職領命。」

「吳中詩冠?呸,要不是上面有王閣老護著,本官早給你好看!。」望著徐禎卿離去身影,周東恨恨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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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幾十名差人押解著數輛囚車,在刑部大街上緩緩而行,三法司衙門相互距離甚近,所謂押解人犯,也不過是左手倒右手,每個囚車中了足有四五個犯人,手腳不得伸展地鎖在一處,放個都要諸人分享。

「他孃的,不過就是來京城喝了杯壽酒,怎地就成了階下囚啦?」噼山刀邢本道窩在囚車中,晃著大腦袋猶在百思不解,「到死都是個煳塗鬼,真他娘冤枉!。」

「栽了就是栽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嘰嘰歪歪扯那些有的沒的作甚!。」齊彥名手腳都上了鐐銬,這廝卻是個心大的,渾沒當做個事。

「您二位手上都有人命,挨那一刀也不冤枉,我不過一個走千家夜走百戶的樑上君子,卻是招誰惹誰啦,與您幾位一個下場!。」草上飛賈勉兒小聲嘀咕,滿心不情願。

「去你孃的,你個上不得檯面的小蟊賊,能與爺爺死在一處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委屈你了不成!。」齊彥名啦啦啦扯動鐵鐐,踹了賈勉兒一腳,雖說都是見不得光的黑道買賣,可也有鄙視鏈的存在,強盜始終是看不起小偷。

「老實些,皮癢了是不是!。」一個大理寺差人用刀鞘狠狠敲打著囚籠,警告眾人。

縱然身為階下囚,齊彥名火爆脾氣依舊不改,兩眼一瞪,張嘴就要開罵,賈勉兒急忙安撫,向外陪笑道:「差爺,都是小的不是,您別計較!。」差人掃了他們一眼,懶得再多話,隨即賈勉兒低聲道:「齊大哥,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雖說早晚是個死,您又何必再招惹他們多受折辱呢!。」發^.^新^.^地^.^址5www.4zxs.com「孃的,老子要是脫身出去,先滅了這些鷹爪孫的全家!。」齊彥名惡狠狠道。

賈勉兒苦笑道:「哥哥誒,這錦衣衛和刑部的大牢咱們坐了一圈,您看哪有能逃出去的路子,息了這個念頭吧!。」話鋒一轉,賈勉兒似乎又想起什麼,「齊大哥,兄弟有些納悶,這回栽了的弟兄好像都是來赴顧家壽宴的,您說會不會……」

「會什麼?!。」齊彥名瞪著一雙牛眼,「顧大爺家中你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吧,幾時出過差池,這回不過是咱們時運不濟,趕上官府盤查由帖,倒黴就得認命,難道還要胡亂攀咬,誣陷好人不成!。」見齊彥名動怒,賈勉兒畏懼地往後縮了縮,賠笑道:「小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對顧老爺子的人品自然信得過的,過堂時可沒敢扯上他老人家半句!。」

「真的?」齊彥名這才霽道:「那還算你小子有點義氣良心……」一聲低笑,囚車中另個漢子一直未曾開口,此時悠悠道:「自然是真的,他若提到了顧家,怕是也熬不到此時。」齊彥名斜乜了他一眼,見這人身形瘦小,頭髮鬍子亂蓬蓬地一團,顯然坐監有些時,並非他們一道被擒,齊彥名又探詢地望向邢本道與賈勉兒,二人俱都搖頭表示不識。

「你是哪個?」齊彥名問道。

「兄弟李升,丐幫淨衣派弟子,無名之輩,比不得諸位好漢。」漢子答道。

丐幫中人?同車的三人心頭一驚,丐幫人多勢大,乃天下第一大幫,近些年雖說群龍無首,江河下,可也不是這幾位綠林人物敢小覷的。

「丐幫不是一向標榜行俠仗義麼,怎麼兄弟也作犯科進了大牢?」丐幫良莠不齊,其中自也少不了偷雞摸狗的,所謂同行冤家,賈勉兒此時還真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李升嘆了口氣,「和大人物做了點小生意,被自家人給捅了出來,結果就進了錦衣衛的大牢咯!。」齊彥名對丐幫內訌不興趣,只問道:「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小弟的意思是進了官家大牢,人家要你說什麼你就照說就是,千萬不要牽扯旁的枝節,」李升指著後面另一輛囚車,笑道:「我和那位兄弟還能活到今兒,就是靠著不多嘴多舌。」齊彥名擰著眉頭,「這些與我等有甚相干?」

「小弟同監裡也有幾個跟幾位一道進來的難兄難弟,聽著他們互相攛掇什麼要將功折罪,咬出顧北歸這個大窩主來……」齊彥名臉一變,自家小舅子可還在顧家當差,若是顧北歸被抄家,豈不是要牽連龐文宣,急道:「此言當真?為何沒聽到半點風聲?」

「當然聽不到,」李升譏嘲一笑,「那幾個過了一遍堂後便都橫死了,想來其餘監中也不乏此類人。」幾人呆若木雞,賈勉兒吃吃道:「齊大哥,難道真是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