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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4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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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沉,劉府各處院落紛紛掌起燈火,花園戲樓所在笑語聲聲,顯是聚集了許多人來。

“請咱家賞戲,難為壽哥兒還有這份心思。”劉瑾調侃入座。

丁壽在下首相伴坐下,嘻笑道:“近在大柵欄尋得一個南戲班子,唱腔還算在調兒,曉得公公喜好這口,特意帶來請公公賞鑑。”劉瑾點點頭,“也好,康狀元近侍奉老母湯藥,咱家可有子沒聽新戲了,正好放鬆放鬆。”丁壽急忙道:“公公您這可是欺負人了,市井間的草臺班子,靠些老戲文餬口,縱然腔調身段上能有些長處,也沒法與康翰林和王主事調教出的家班相比,您要想聽雅詞新曲,權當小子沒來過,我這就帶著戲班子走人。”

“小川你聽聽,這小子總是玲瓏心思,連‘不好’都不許人說,”劉瑾笑罵道:“罷了吧,縱然這班子在臺上有什麼缺漏,也沒人怨怪於你,總該放心了吧?”

“那小子就先謝過公公了,”丁壽半真半假打了個躬,又朝對面坐著的白少川笑道:“其實真論起來,莫說坊間的野班子,就是康王二人家班裡的名旦也沒一個比得上白兄的唱功扮相,白兄若肯登臺唱戲,定要餓死梨園行裡一眾名角。”摺扇舒展,白少川星眸微寒,淡漠道:“白某的戲,他們聽不起,你——也是一樣。”

“那是自然,呵呵……”丁壽討個沒趣,訕訕一笑。

“好了,不要扯東扯西的,哎,今兒究是什麼戲?”劉瑾話問道。

“琵琶記。”丁壽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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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記》講的是漢代書生蔡伯喈上京赴考,一舉及第,被朝中牛丞相招為東子趙五娘在家鄉陳留辛苦侍奉年邁姑婆,盼夫不歸,其中道不盡悲歡離合,人間冷暖,至今傳唱已逾百年,戲班駕輕就,將初始時蔡伯喈夫新婚燕爾,花下酌酒,演繹得聲情並茂,淋漓盡致。

丁壽聽戲之餘,不時抬眼觀望著天上月,落入劉瑾眼中,哂笑道:“哥兒可是在等人?”

“啊,沒有。”丁壽矢口否認,急忙找話頭掩飾:“今殿前授官,除了一甲三人賜予編修之職,那二、三甲傳臚也得授翰林院檢討,天家如此隆恩,小子想著是否也要為那焦蘊德賀上一賀呢!”大明舊制黃榜賜第之後,唯一甲三名即得授官,在二三甲者只由吏部和翰林院共同選拔出若干人改為翰林院庶吉士,待三年後學有成效,二甲授編修,三甲授檢討,其他新進士則另候吏部銓選,雖然庶吉士官品不入,但其素有‘儲相’之名,選入翰林院比之六部五寺職事更有官場前景,按說焦黃中為二甲傳臚,理該和劉仁、韓守愚等人一般傳奉為庶吉士,他卻直接跨過這一步,得了從七品的檢討官職,也算異數,至於狀元及第立即飛黃騰達,伸冤雪仇,扳倒權的情節,那是隻有話本戲文裡才會出現的故事。

劉瑾打個哈哈,“老焦想將兒子拔為一甲不得,到咱家面前訴苦,念著他一把歲數,往後還有需借重之處,便給他個面子,在吏部奏選內批中加了一筆,卻同時便宜了三甲姓胡那小子。”

“如此說來也是那胡纘宗的運氣,不知他該謝焦閣老還是公公您呢?”丁壽湊趣笑道。

劉瑾嘴角輕垂,不屑道:“咱家不在意這個,就是要讓外朝那些人看看,什麼舊制選官,按資歷進階,在咱家這裡,都是個!”

“公公高見。”丁壽附和了一聲,心中暗自焦急,那姓梁的混賬行子還是不見,莫不是事到臨頭打了退堂鼓?

眼瞅戲臺上那扮蔡伯喈的已然金榜得中,被相府招贅為婿,丁壽不耐再等,試探道:“坊間傳聞公公有意招納莆田戴大賓為侄婿?”

“哦?你也聽說了,說起來咱家還要謝壽哥兒你,若非你引薦那戴寅仲,他還未必入得咱家的眼吶。”劉瑾莞爾道。

要是知道這小子會搶二爺女人,老子打死他也不會讓你見著,丁壽腹誹,強顏道:“戴寅仲才學自不必說,不過恐非大小姐之佳偶……”

“怎麼說?”劉瑾眼皮微抬,乜視丁壽。

“小子斗膽,莆田山川風氣不佳,本朝福建中大魁者已有九人,然僅一人至少詹事,一人至祭酒,四品而已,餘者止於修撰,皆夭亡,少有顯貴者……”說至此,丁壽小心觀察老太監臉

劉瑾不見喜怒,半晌才一聲嗤笑,“看不出來,哥兒你除了醫術高明,還通風水相法……”丁壽心底一突,失聲道:“公公您知道了?”

“丁大人賁臨後宅為綵鳳診病,我豈能不知,咱家還要謝你藥到病除,妙手回吶!”劉瑾似笑非笑,看得丁壽心驚膽戰,不曉他和劉綵鳳的私情這老太監究竟知道多少。

正當丁二心中打鼓,家人老薑過來向劉瑾稟報:“梁洪求見。”

“梁洪?他不是給戴大賓當差了麼,來幹什麼?”劉瑾眉峰輕蹙,吩咐道:“喚他進來。”終於把你狗東西盼來了,丁壽揩了把冷汗,長吁口氣,轉目見對面白少川薄輕抿,一雙澄明如水的黑眸亮晶晶凝視著自已,他故作無事地齜牙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方一笑置之,轉首戲臺。

“小人見過老爺。”梁洪上來請安。

“罷了,是戴賢坦有事?”劉瑾問道。

一聽劉瑾這稱呼,丁壽便道不妙,自已適才那番話還是沒打動老太監,那梁洪悶頭道:“求老爺開恩,容小人回府當差。”

“哦?卻是為何?莫非新主人不要你了?”劉瑾攢眉道。

“是小人實受不得苦了……”梁洪將戴大賓任意鞭打責罵他們一干人的事哭訴出來,這本是他親身經歷,時間地點前後因果一清二楚,說到傷心處更是放聲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