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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程府雕欄錦繡好風光，細品下來，卻是難忍的空寂。

杜若遮著風口，點了燈燭，進了屋的月漸隱漸沉。

下人為他送來的晚飯已撤去，他吃不了多少，也吃不下，一個人用晚，越是豐盛，越孤獨。

前幾疲於奔波，少有機會洗浴，今杜若可算好好地洗了個熱水澡。

一瀑長髮盤起，光滑白的脖頸在晃悠悠的燭火下異常誘人。

出了浴，他披上外衣，坐在邊擦拭髮梢。

府上連個丫鬟婆子也不見，似乎這兒沒有女主人。

他不過停留一晚，程老要在此不知經歷多少個月，孤身一人，想他即便夜裡夢忽起，也不知要夢見什麼人吧。

杜若怎麼也睡不著，起身在屋裡隨處走走。

屋子大，看起來並非西廂制式。

正門入內是一處小房，面對著的是一張小榻，中間擺著一張小茶几將左右空間隔開，有客來時，屋主人便能請人與榻上稍歇，沏上一杯茶。

東行五步，開珠串幕簾，是內屋。

梳妝桌、榻、木施一應俱全，屏風稍遮著，上頭繪的是淡梅。

再西移十多步是半開的書房，上頭筆墨紙硯都給收拾走了，桌上徒留擦不去的陳年墨漬，還有零星的紅印泥的痕跡，左手邊宣紙疊放，杜若出一看，上頭寫的是些詩詞，筆跡清秀娟麗，沒有落款。

“柳絮逐風起，新梅次第開。

長撫無聲琴，待卿不曾來。”杜若默唸，忽的反應過來，這是或許程夫人寫給丈夫的詩。

杜若微一蹙眉，將詩放回去。

門外傳來響動，一人放輕了腳步，推開門進來。

“怎麼沒睡？”杜若朝門邊望去，光潤的珠幕將裴聲的身影襯得模糊。

裴聲起珠簾，緩步走近，身上漫著一絲酒氣。

“嗯？怎麼還沒睡？”他長臂一伸，杜若被摟得撞入他懷裡，兩個人的下腹緊緊貼在一處。

裴聲醉醺醺地想，好細，一摟像是要折斷掉。

杜若掙了掙，沒掙脫，裴聲喝了酒，力道也比平大了不少。

不是發酒瘋就好。

杜若這般想。

裴聲的目光挪到書桌上，看到上頭的詩。

“這原先是程老的住處，”裴聲突然道，“過去，二人不和，常分房住，自從程老夫人因病去世後，他就搬去程老夫人的屋裡了。”

“不過我沒見過她，她是程移的生母，聽程移說，是個脾溫柔的人。”說到此，他俯視杜若的眉眼，而後道，”只是去世得早，她走的時候……程移方總角之年。

他們父子向來不合，似乎也是因為程老夫人。”杜若比劃，那我們住這間屋，是不是不大好。

裴聲摸杜若被水汽蒸得溼紅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