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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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你等等我。”

“你也要拍？”

“不是。”江品常不拍蝸牛，他扛著熙旺，緩緩蹲下，將橫行路上，不知危險的小蝸牛們，一隻只撿回花盆裡。

白雪驚呆。看他很耐心地，將一隻只蝸牛撿回土裡。帶它們回家，免得被人車踩輾。

白雪想不到有這種人。臺北生活不易，人人繁忙壓力大。哪個男人有這等閒工夫，蹲在路上撿蝸牛？吃蝸牛還比較可能。

而眼前，江品常卻好自然地這麼做。

他置身的世界，似乎和她所處的不相同。

他又是蹲下，又背熙旺，一下蹲一下走來走去的，但他行動從容、神淡定，熙旺睡在他背上，過程中完全沒被驚醒，彷彿他的背是一席好。

和江品常相處，時間彷彿慢下來了。和他在一起，世界好像安全又和平。蝸牛在他手中回到家，熙旺在他背上睡好香。

被雨洗過的路樹散發清新氣，白晝熾人的暑氣消散，深夜驚人的雷雨已歇。夜如煙墨，天地涼，換白雪靜靜等他把蝸牛都帶回家。

望著他，看得失神，有恍惚。

當你看到一個人，無房無車無資產，兩袖清風還活得真安然。你間接地，似乎也染到安心的力量。原來，活著，可以這麼自在安然。即使，兩手空空，姿態也能這樣輕鬆。

回到白雪家門外，當她拿出鑰匙要開門時，身後的江品常調侃她。

“這次要我先在門外等多久？”上回她花了快半小時收拾家裡。

白雪瞥他一眼，無奈道:“不用了，直接進來吧。裡面非常彩呢…”門打開，江品常退一步，好生讚歎。

才多久沒來？這兒已面目全非。

入門處，一堆女鞋，東倒西歪地散置，要踢開它們才能順利進客廳。

然後是刺鼻的酒味，陽臺牆邊堆著空酒瓶。客廳茶几一團混亂，女用包包亂扔，長椅上都是散落的衣物。報紙、雜誌，地上有汙漬。處處是掉落的髮絲。

“你的貓呢？”不見那隻愛慕他的貓。

“養在房裡。”白雪嘆息。

“怎樣，很彩吧？”

“嗯哼。”完全可以理解她為什麼要賣屋。

這裡髒亂不堪，白雪無力收拾，考慮棄屋逃亡。

“這已經不是我的地方了。”

“看樣子你被敵軍攻打得相當厲害。”品常玩笑道。

“是啊，只剩房間是我領土。”

“他睡哪兒？”品常指了指背上孩子，白雪指著書房方向。

品常走進房間，裡面也是擁擠混亂。

他將孩子放倒在，打開風扇，這時，聽見外頭傳來爭執聲。

那位了不起的沈檀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