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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盡梨花月又西】(31-44完)【作者:拖沓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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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拖沓天王

字數:21,776字

第三十一章

嚴伯嘯父女倆剛回到家,嚴仲鳴就來找嚴伯嘯。本來嚴苓打算聽他們要講些什麼,卻被嚴伯嘯找了個由頭支了出去。

堂屋裏就剩嚴伯嘯和嚴仲鳴兩兄弟。嚴仲鳴還沒開口,嚴伯嘯先發話了:「你跟白家那邊提了沒有?」

嚴仲鳴伸手摸摸鼻子,説:「小薇説等她先跟她爸媽説通了,再讓我去白家。」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的事兒?」嚴伯嘯猜着嚴二和他那小徒弟肯定是已經生米煮成飯了,不然嚴仲鳴也不會忽然這麼着急就打電話給他説要結婚。

「大概就哥你和苓苓去了天津後不久。」嚴仲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你還有臉笑!」嚴伯嘯怎能不生氣,嚴仲鳴還是白薇的師父,兩人這事就是在打嚴家和白家的臉呀,且還不説他要怎麼跟白代。

嚴仲鳴依舊嬉皮笑臉地説:「説不定你就要有小侄子了。」

嚴仲鳴這副樣子把嚴伯嘯氣只得想拿杯子砸他。

嚴仲鳴又咧了咧嘴説道:「哥,你還得幫幫我去跟白家勸勸。」

見嚴伯嘯沒答應他,嚴仲鳴又自顧説着:「哥,小薇和我確實差了些年紀,她倒是不嫌棄,就怕白家那邊……」

「呵!你還知道你年紀大呢,那你知不知道你還是她師父!」嚴伯嘯氣得不想理他,掀了門簾就走。

嚴仲鳴看着打晃的門簾,心裏盤算着該找誰幫他。

白薇那邊也是鬧得白家雞飛狗跳的。白和一聽白薇好傢伙要嫁給嚴伯嘯氣得要扇她,陳元平攔着不讓打,白和就連着他們父女倆一起罵。

「當初我就不該聽你的讓她跟着嚴仲鳴學戲。現在好了,啊,他倆這事兒讓別人怎麼看我們白家!」白和又轉頭埋怨陳元平。

「是啊,他要不是我師父,我早就嫁他了!」白薇氣她娘把白家的面子、社裏的面子看得比天還大。

陳元平忙拉住白薇,「你就少説幾句吧!」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白和被白薇氣得伸手就招呼了上去。

白薇忙往她爹身後躲,白和追着她打,陳元平攔着不讓,最後白和掄着連着兩人一起打。等白薇她哥白承回來看到的就是他娘滿院子追着打白薇。

一旁的陳元平示意兒子幫他攔着點,這下好了,白和愈加生氣了,連着一家子一起罵。

趁着她媽罵她爸和她哥的機會,白薇偷偷從白家溜了出來,去嚴家找嚴仲鳴通風報信。結果嚴仲鳴不再,她就只能來找嚴苓。

「什麼!你居然要嫁給我二叔!」嚴苓聽到這個消息驚到差點從凳子上站起來。待反應過來,她又滿臉困惑:「可我二叔和你舅舅……」

白薇搖搖頭説:「當年,是我舅舅一廂情願,你二叔是不忍心傷害他才遷就了這麼多年。」

「那……那你們呢?」雖然白薇和二叔朝夕相處,嚴苓還是疑惑他倆怎麼就在一起了。

白薇大言不慚道:「沒人願意嫁他,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嘍,就當報答他對我舅舅的恩情了。」

「小薇,雖然我也心疼二叔,可你這樣也太草率了!」白薇如此輕率地對待自己的婚姻,惹得嚴苓心裏着急。

白薇見她被騙到,哈哈哈笑了好一陣子。「苓苓虧你也是經過人事的人兒了,怎麼還這麼好騙。我和你二叔是兩情相悦,互生歡喜,不然我以我的子怎麼會嫁他。」

嚴苓被她説的臉紅,笑着罵她:「你真不愧和我二叔是一對兒,都慣會戲人。」

嚴苓又猜到今天早上她爸爸和二叔在前廳説的怕就是這件事,白薇問她爸爸有沒有答應,可她也不知道二叔和爸爸談的怎麼樣,就跟白薇説等她爸爸回來她去問問。

白薇猜着嚴伯嘯也是不同意的,就跟嚴苓撒嬌賣乖求她讓她勸勸她爸爸。嚴苓笑她讓她留着這幅樣子去對付嚴仲鳴。

第三十二章

「爸爸,我聽説二叔要娶小薇。」嚴苓一見嚴伯嘯回來就纏過去問他。

嚴伯嘯嘆了口氣説:「你都知道了?」

「嗯,小薇今天來家裏跟我説的,她怕爸爸你不答應,就讓我勸勸你。」嚴苓接過嚴伯嘯下的大衣掛到一旁的衣架上。

嚴伯嘯捏了捏眉心説:「唉。苓苓,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嚴苓走到嚴伯嘯跟前,抱着他的胳膊説:「爸爸,二叔受這麼多年委屈,你就不心疼他嗎。」

嚴仲鳴怎麼能不心疼,他跟嚴苓解釋道:「若是你二叔是和別的什麼人結婚,爸爸當然歡喜。先不説咱們家和白家之前怎樣,可就衝他是白家那丫頭的師父,別人怕都不知道該怎麼想他呢,他以後去唱戲哪個戲院敢讓他去,哪個還敢拜他當師父。就是梨園公會怕都是容不下他的。」

「可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呀。爸爸,要不你去求求白大好不好?」

嚴苓知道嚴伯嘯是擔心嚴仲鳴的前途,但她總覺得以她二叔的子未必就在乎這些。

看來小姑娘還是不懂這其中糾葛,嚴伯嘯把女兒拉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開口問她:「苓苓,你知道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白大卻沒來咱們家興師問罪嗎?」

「許是為了小薇的名聲?」嚴苓試探着回到。

嚴伯嘯點點頭,接着又説:「還有就是她也還顧着你二叔的前途,也算是給嚴家、給爸爸留了面子。如此一來,爸爸還有什麼臉面再去求人家呢。」

嚴苓點點頭又搖搖頭,「爸爸,難道二叔和小薇真的不可能嗎?就沒別的辦法嗎?」

見小姑娘還是這麼執着,嚴伯嘯只能哄着她先睡覺,明天再想想別的辦法。

嚴苓睡不着,絞盡腦汁的想着該怎麼才能讓二叔和白薇在一起,一會兒又想着該怎麼去勸白大鬆口……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嚴苓看了會兒自己的戲本子,思緒不由又跑了。盯着戲本子上的批註出神,突然她想到了她師父——於先生。於先生説不定可以幫二叔和白薇,於先生即是二叔的師父,他還教過白薇,而且以於先生在梨園行的地位,他出面做説客想來白大也必要給面子的。

嚴苓想着,就飛奔到前院,去堂屋打電話給於先生。

「喂,師父。是我,嚴苓。」

「哦,小苓兒啊!」

「師父,您和師孃進來還好吧。」

「好着呢!」

……

「師父,我有事兒想拜託您。您可千萬得幫幫我呀。」

「呦!什麼事兒?」

「師父,是我二叔……」嚴苓把來龍去脈給她師父講明。

待嚴苓講完,電話那頭於先生哈哈笑了笑。

「真是緣分呀!大魔頭和小魔王倒湊成了一對兒,倒不知是誰降了誰。倒是我當初無心柳了!小苓兒,他倆的事兒你放心吧!」

「好,師父。您來北京告訴我一聲,我和二叔好接您去。」

「好好……」

嚴苓掛了電話,心裏有了着落,滿心歡喜地去找她二叔。

「二叔!我有幫你和小薇的法子啦!」嚴苓跑到嚴仲鳴屋裏,高興到忘了敲門,推開門就喊他。

白薇被關到家裏,嚴仲鳴也見不到她,一臉無望地躺在藤椅上。見到嚴苓進來,苦笑了一下説:「苓兒,這事兒你就別手了,你爸爸知道了該説你了。」

「二叔,我是真的要幫你,我都給師父打電話了!」嚴苓急着説。

「誰?」嚴仲鳴以為自己聽錯了。

「師父呀,他都答應要去白家給你當説客了!」

嚴仲鳴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他從藤椅上竄起來,動地説:「苓兒!你去找於先生了!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去求師父呢!」

「嘻嘻嘻,還不是我聰明!」嚴苓一點也不跟嚴仲鳴客氣。

「苓兒啊,你這回可是幫了二叔大忙了!」幸福來的太突然,嚴仲鳴有些手足無措。

「對對,我也得給師父去打個電話,讓他早點來北京。」嚴仲鳴邊説邊急着要去打電話。

嚴苓衝着他的背影喊:「二叔,事成了可別忘了謝我啊!」

第三十三章:H

嚴伯嘯洗漱完看到小姑娘正靠在牀頭看書,問她道:「苓苓,你去求於先生了?」

「是呀。」嚴苓把手中的書放到牀頭,轉過身來摟住嚴伯嘯。怕爸爸責怪自己,不敢看他,把頭埋到他前跟他撒嬌:「二叔見不到小薇心裏着急,我就想幫幫二叔。」

嚴伯嘯都不知該慨他家小姑娘聰明還是還嘆息她固執了。捉住她摟着他的那隻小手,嘆了口氣。

「爸爸,你生氣了?」見嚴伯嘯沒説話,嚴苓仰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嚴伯嘯。

嚴伯嘯知道小姑娘這是怕他怪罪跟他撒嬌呢,就故意逗她:「你對別人這麼好,我能不生氣嘛?」

「呀,你怎麼連這醋都吃!」嚴苓雙頰微紅,笑着嗔怪他。

兩人在一起這麼多時了,小姑娘還會被他逗的臉紅害羞。嚴伯嘯覺得煞是可愛,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含笑盯着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問她:「你成全了別人,倒可憐我還要再去為他求人,怎麼不來心疼我?」

「哼,你怎麼知道我不心疼你的。」嚴苓這麼説着,還是輕輕地在嚴伯嘯的邊吻了一下。

這一吻讓嚴伯嘯一副很是受用的樣子,笑着説:「看來我這下真是不得不去求白大了!」

「太好了!二叔不用孤獨終老了!」要不是因為大晚上,嚴苓真恨不得立馬去告訴二叔這個好消息。

怎麼就還孤獨終老了。嚴伯嘯聽得好笑。其實他早就打定了去白家給嚴仲鳴提親的主意,正為找誰來當媒人發愁。沒想到他家小姑娘正好就去找了於先生,倒幫了他的忙。

可嚴伯嘯卻沒打算跟小姑娘解釋,反倒將錯就錯讓小姑娘以為是她得自己去求人的。小姑娘對他心有愧疚,處處順着他,他怎捨得這好機會。

「我家乖寶這麼替人家歡喜啊。」嚴伯嘯故意嘆道。

嚴苓聽出這話裏濃濃的酸意,忍着笑説:「我當然也心疼爸爸呀。好爸爸,您就委屈這一回,好不好?」

「你怎麼心疼我來?」嚴伯嘯説着把小姑娘摟到自己被子裏來。

嚴苓攀着嚴伯嘯的脖子去吻他,小香舌舐描摹男人的雙。分開後嘴角勾起一段銀絲,眼裏秋波轉,似無聲的引誘。

接着又朝着嚴伯嘯的脖子吻了下去,在喉結凸起的那裏,又順着向下滑到前的紅點上,在嚴伯嘯身上不斷惹火。接着她又鑽到被子裏,去她爸爸的睡褲,拉開睡褲連帶着裏面的內褲一起往下扯。硬器驟然蹦至眼前,離得這麼近,嚴苓甚至能聞到男獨有的氣息來。雖然有些怵,她還是用小手扶住那滾燙猩紅的物,低下頭湊到跟前,伸出舌頭輕輕在柱上了一下。

這一下得嚴伯嘯悶哼出聲,差點當場待在那裏。從那陣酥麻裏緩過來後,他趕緊把小姑娘從被子裏撈出來阻止她進一步的動作,低聲問她:「想在上面還是下面?」

嚴苓附在他耳邊咬他的耳廓,幽幽地説:「想被你騎。」

小姑娘説出這麼騷的話來,嚴伯嘯也理智全無,把小姑娘翻身趴到那裏,拽下她的蕾絲內褲就扶着腫脹的器捅了進去。

嚴苓在天津那段時摸清了她爸爸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姿勢。雖然這樣子讓她有些羞恥,可卻也能從中得到滅頂的歡愉,不知是被嚴伯嘯調教的,還是情慾驅使,她不得不承認這姿勢她也喜歡的緊。

她晃着小股,又氣收縮小夾緊裏邊的,嘴裏喊着:「爸爸,快騎我……快騎女兒……」

這騷的樣子,又勾人又氣人,嚴伯嘯加緊了力道,跪在小姑娘身後狠狠往汁水氾濫的花裏戳刺。

「啊……嗯……」嚴苓被他乾的嬌連連。

「就這麼喜歡……嗯……被爸爸騎?」嚴伯嘯一手摟住女兒,一手捏女兒前的那兩團雪

「喜……喜歡,最喜歡……被爸爸騎了……啊……」嚴苓被撞到前面,又被拉回來,裏的那都要把自己捅穿了。

到了要緊關頭,嚴伯嘯要嚴苓雙手扶着牀頭,他按住小姑娘的就是一頓狠猛幹,心裏腦子裏只求着體的歡愉,顧不得其他,連小姑娘的求饒都被腦子裏的情慾噬。

待體內的情慾徹底釋放出來,他才放過身下嬌滴滴的人兒來,温聲哄着吻着。

第三十四章

三天後,於先生坐飛機從上海來了北京。嚴伯嘯、嚴仲鳴和嚴苓都去接機。

等於先生到了,嚴仲鳴又叫了兩輛汽車來載他們去北京飯店為於先生接風洗塵。於先生怪他們太過興師動眾,又問嚴伯嘯:「他們兩個來接就行了,怎麼你也來了,社裏就不忙嗎!」

嚴伯嘯幫於先生拉開車門,「於先生您好不容易回北京,我怎麼能不來接您呢,況且您還幫了仲明這麼大的忙。」

「那兩個傢伙都不跟我客氣,你還在這兒跟我客氣什麼呀!」外界看來於先生待人接物十分重禮數,可實則他卻不喜歡跟親近的人來這些彎彎繞。

於先生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問嚴伯嘯:「伯嘯,你們社裏是不是還沒開箱呢?」

嚴伯嘯苦笑着點頭應是,又回道:「今年打算晚些時候開戲的,可又有了仲鳴的事情,便一直還沒開始。」

「開這麼晚就不怕別人把你的人都挖走嘍!看來仲鳴這事兒得早早定下,不然你這當哥的得一直心,萬一誤了社裏的事兒就不好了。」於先生自是明白嚴伯嘯挑班不易。

待到了北京飯店,一羣人在飯桌上邊吃邊聊。於先生聽了嚴仲鳴講他和白薇的事情,笑着説:「你小子還不知道吧!當初還是我跟陳元平説讓白薇給你當徒弟的。白薇那丫頭也是個小混世魔王,我年紀大啦,管教不了她。本想着讓你這個大魔頭去治治她,沒想到倒促成對姻緣。」

「呀!師父您這可是害苦我了,白師姐就拿着我和小薇是師徒這事兒死活不同意啊!」嚴仲鳴聽了這話更是賴着於先生了,一副賴皮的樣子惹的眾人發笑。

吃過飯,嚴仲鳴提着行李送於先生去早前定好的房間。怕於先生旅途顛簸疲乏,嚴伯嘯同於先生商定了明天一同去白家的事情,也就未再叨擾。

第二天,嚴家兩兄弟和於先生去了白家。

白大沒想到於先生會來,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很快便反應過來招呼着貴客。因着於先生在,她也不好直接攆了嚴仲鳴,只能讓他進了屋裏。

白薇見到嚴仲鳴來了,不敢當着她媽的面太過放肆,一直偷偷朝嚴仲鳴擠眉眼。白大早就瞧見了,心煩得很,找了個由頭硬是把白薇支了出去。

「師姐,我們這回來是給仲鳴提親的。」嚴伯嘯直接説明了來意。

和一聽這話,把手裏的茶盞重重往下一墩,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説:「我還當你嚴伯嘯是個明事理的!倒是沒想到你眼皮子底下都能容得了這師徒相姦的事兒。」

説着眼睛又溜向嚴仲鳴,恨恨地説:「要是我們社裏出了這樣的事兒,我就打死他!」

嚇得嚴仲鳴後背一凜,忙眼神示意他哥幫他説説話。

嚴伯嘯被説得面上無光,也只好厚着臉皮跟白和説:「師姐,確實是我管教不周,我跟您賠罪。只是仲鳴他是真心想和小薇在一起的,還望您看在兩家的情分上……」

還未等嚴伯嘯説完,白和就打斷他:「呵!我要不看兩家情分早就把你們趕出去了!」

於先生看場面有些不大好收場了,咳了一聲無比愧疚地説道:「唉!都是我的錯呀,要不是我當初讓你們把小薇送到仲鳴那裏,也不會惹出這許多是非來,還傷了兩家和氣。」

和覺得於先生定是誤會了,以為自己埋怨他,忙解釋説:「於先生,怎麼能是您的錯呢,您也是為了小微好呀!」

於先生又問道:「那我問你,小薇這段時有沒有變好?有沒有好好學戲?」

和再不喜歡嚴仲鳴也不能昧着良心説話,如實説:「小薇是肯好好學戲了,是比之前懂事了。」

於先生語重心長地跟白和説:「和呀,這孩子是遇到對的人了,才肯往正道上走。」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於先生説的這些白和自然明白。以白薇的子嫁個厲害的,肯定鬧得人家裏天翻地覆。可若嫁了脾氣太好的,又怕管不住她,要讓她惹出許多是非來。

見白和已有所鬆動,於先生又説:「我知道你顧忌着他倆是師徒的事。我想起來你當初送小薇去我那裏時並未正式拜師,不如這回我就正式收小薇為徒,仲鳴那次就當代我了。這樣一來他倆還是師兄妹,也就沒有那些忌諱了!」

要當於先生正式的徒弟,白薇還是不夠格的,可有了於先生親傳弟子這名頭在哪裏唱戲別人都是得讓着的。

見於先生都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了,白和也不好不給於先生面子,猶豫着説:「可是他倆還差着這麼大年歲,受委屈的是小薇啊。」

「白師姐,您放心我肯定不讓小薇受半分委屈的。」嚴仲鳴斬釘截鐵地説。

看見這勾了她弟弟又來勾她女兒的小子,白和就心煩,罵他:「你真當小薇非你不嫁了!」

「非他不嫁!」白薇趴在堂屋外的窗子那兒偷聽他們説話,聽到她娘要為難嚴仲鳴就急了。

偏偏生了個不給她娘臉的討債鬼來,白和氣得要追出去打。於先生攔住白和,並叫嚴仲明出去看看。

於先生支開了兩人後,白和又跟嚴伯嘯説:「你們家沒有管事的太太,可小薇她也最煩料理家裏的事兒了。」

嚴伯嘯知道她這是鬆口了,忙説:「師姐,我們家雜事都有劉管事在管,別的要緊的事也有苓苓,不用小薇來心的。小薇跟苓苓也是一起長大的,您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虧待她的。」

和沉默了一下,説:「你讓嚴仲鳴記着自己的承諾就好。」

嚴伯嘯接着又跟白和商量了給嚴仲鳴和白薇訂婚的事宜。

第三十五章

嚴仲鳴和白薇出去後,直到晚上才回來。嚴伯嘯跟嚴仲鳴説白師姐答應了他和白薇的婚事,他們打算趁着於先生在北京這幾天就給他倆訂婚,嚴伯嘯也聯繫了報社的朋友屆時發聲明。

嚴仲鳴聽到這消息喜笑顏開:「太好了,哥!我就知道師父出馬事情準成!」

看着自己弟弟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這麼不知穩重,嚴伯嘯無奈。

「仲鳴,你都要成家了,還是説話由着子來!」

「嘿嘿,哥我這不是開心嘛!」

「你既娶了人家,可要肩負起當丈夫的責任。要是負了人家,可別怪我到時候家法伺候。」

「哥,我定會當個好丈夫的!」

嚴伯嘯聽了這話,點點頭,雖然這個弟弟總愛跟他惹事兒,可大事上還是有譜的。

他想了想又説道:「你要結婚的話,若是嫌家裏不方便想分出去住,我便幫你另置辦一處院子。」

「啊?這……哥,我還是問問小薇吧。」嚴仲鳴本心並不想和他哥分家的,可也不能委屈了小薇跟他擠着。

嚴伯嘯又跟嚴仲鳴代了些事情,就打算走了。

「哥……」嚴仲鳴叫住了他。

「還有事兒?」嚴伯嘯回頭看向嚴仲鳴。

嚴仲鳴眼眶泛紅,低聲説:「哥,謝謝你。」

嚴仲鳴這話裏既有對他哥的謝也有愧疚,他們的父親去世早,他當時還小,是嚴伯嘯一個人肩負起了雁鳴社和嚴家。嚴伯嘯剛挑班時,不管是外界還是社裏都有人質疑他,那段艱難的時他卻硬是扛了下來。有人覺得他技藝不,他便起早貪黑吊嗓子、練功,在社裏資金出了問題的時候,他毅然辭了貪污的管事,學着管好班社。也是這個時候,他娶了吳雪。

他哥這些年來苦心經營嚴家和社裏,他非但沒幫上什麼忙,還和景明惹出了是非,讓他哥為他的事欠下好多人情來,嚴仲鳴怎能不內疚。

嚴伯嘯聽到弟弟這話,只是眉頭舒展,淡淡一笑,拍拍嚴仲鳴的肩膀説:「好好唱戲,好好養家。」

出了前廳後嚴伯嘯沒回房間,他往老太太之前住的東邊屋子去了。推開門正對的桌子上供着他父親母親的排位,嚴伯嘯取了香點着在銅香爐裏,開長袍跪了下去。他跪在那兒盯着香柱上慢慢彌散的煙出神。

他幫嚴仲鳴不單單因為他是自己弟弟,在這件事上嚴伯嘯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借此向父母贖罪。

吱~一聲推門的聲音,「爸爸,您怎麼在這兒?」嚴苓看到東邊屋子亮着燈,她還以為是王媽忘記了關燈,進來才見嚴伯嘯在這裏。

小姑娘的聲音把嚴伯嘯從思緒中拉了回來,他起身拍拍膝上的灰,輕描淡寫地跟嚴苓説:「沒事兒,就是讓知道你二叔要結婚了。」

嚴伯嘯説的語氣輕鬆,嚴苓卻有些狐疑,她看到香爐裏的香已經燒到只剩一節指頭大小了,驚呼:「爸爸,你不會在這兒跪了很久吧!」

嚴伯嘯沒回答,拉着嚴苓往外走,邊説:「咱們回屋去。」

「膝蓋疼不疼?」嚴苓關心的問他。

嚴伯嘯依舊是扯開話題。

回到屋裏,嚴苓取了鹽袋放在嚴伯嘯膝上熱敷,「之前還説我糟踐自己身子,你呢?」嚴苓説着聲音裏帶了些哭腔。

「苓苓,你二叔要成家了爸爸高興,一時沒注意……」嚴伯嘯温聲哄着小姑娘。

「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麼。」嚴苓出口打斷他,「我知道你心裏愧疚,你覺得對不起嚴家,對不起。可是爸爸你也有幸福的權利呀。你心裏難過我都懂的,你不要壓抑自己好不好?」

女兒細緻入微的體貼,讓嚴伯嘯心裏的苦痛一時得以緩解,卻對女兒的愧疚愈加沉重。他吻上小姑娘的額頭,説道:「苓苓,我怕有一天你要恨我,怪我剝奪了你為人、為人母的幸福。」

嚴苓拉住她爸爸的手,十指緊扣,盯着他一字一句説:「我從未後悔過,將來更不會。自始至終,我想要的只有你,只要你愛我。」

第三十六章

有了於先生收徒的聲明在前,對於嚴仲鳴和白薇的婚事雖仍不免招人議論,但起碼對嚴家和白家的名聲不算折辱。兩家商量婚期就在今年五月,收到請柬眾人不免又是一驚,這子未免定的也太早了。對此,兩家只説是算命先生説今年的良辰吉就在五月。

子很快就到了嚴仲鳴結婚這天,一家人都早早開始張羅,嚴仲鳴的許多好友也趕來幫忙。

「仲鳴,快再收拾收拾我開小汽車載你去接新娘子來!」一個剛學會開車的朋友催促着。

「好,我就來!」嚴仲鳴站在鏡子前又往頭上抹了些摩絲,理了理領帶。

雖説是去接新娘子,可嚴仲鳴那些朋友們一個個都擠進車裏要跟着去湊熱鬧。

「我説你們幾個倒是讓出來個位子給我媳婦兒啊!」嚴仲鳴笑着罵他們。

這才有人從車裏鑽出來,去了後面那輛車,幾個人還笑話嚴仲鳴媳婦還沒娶進門就開始重輕友了。

一羣人鬧哄哄的去了白家,接到白薇後,又是鬧哄哄的回來。一路上白薇並不嫌來的人多車裏擠得慌,倒是愈加興致高漲,跟着嚴仲鳴和他那些朋友們一路唱歌,把她娘教的新娘子的矜持一股腦兒全拋到腦後,歡歡喜喜跟着他們鬧。那位遂自薦要來開婚車的朋友技術也是個生疏的,卻還跟着車裏人一起唱歌,把車開的胡亂拐,驚起車裏陣陣尖叫,倒是惹的白薇大笑歡喜,眾人見新娘子開心也未多勸阻。

婚禮是西式的,嚴家也沒有長輩在,嚴伯嘯也並不拘着他們,嚴仲鳴就帶着白薇跟着朋友們一起熱鬧。就這樣鬧哄哄從早到晚,從嚴家到飯店再到嚴家,一羣人盡興玩鬧。

到了晚上賓客盡散,嚴仲鳴拉着白薇回了東院繼續裏調油。

白薇不想和好姐妹嚴苓離得太遠,也知道嚴仲鳴也並不想搬出去的,就還是跟着嚴仲鳴住在嚴家的院子。不過還好嚴伯嘯説通了東邊的鄰居,買了人家的屋子,擴出來東院給他們住。

「太好了!」白薇説着滿心歡喜抱着嚴仲鳴吻了一口。

嚴仲鳴順手抱起白薇往卧室的牀上放,「我今兒可算是抱的美人歸了。」

白薇臉一紅,翻過身子壓倒嚴仲鳴,跨坐在他大腿上,就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嚴仲鳴由着她解開襯衫,等到白薇要再要往下的時候,嚴仲明按住她的手:「當心孩子。」

白薇悻悻地回手,抱着嚴仲鳴的胳膊撒嬌:「師兄……有件事情我覺得……有些對不起你。」

嚴仲鳴把白薇摟在懷裏,一隻手附在白薇小腹上,笑着問她:「鬼丫頭,你不會沒懷吧!」

「呀!不是這個,就是你還記不記得被我舅舅灌醉……」白薇説到後面話音更弱。

嚴仲鳴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件事,他的「斷袖之癖」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嚴家和白家也是因為那件事情鬧得不可開。可那時候白薇才七八歲,居然也還記得這些,嚴仲鳴趕緊解釋:「我跟他可什麼事兒也沒幹哈,丫頭!我不喜歡內個的。」

「我當然知道,我當時纏着要舅舅帶我去玩兒,然後就看到他把你灌醉了後放到牀上,又把你衣服解了,還讓我去叫我娘她們來……然後後面的事兒你都知道了。」白薇囁嚅道。

「丫頭,你那是還小不懂事兒,不怪你。」嚴仲鳴倒是一副無所謂。

「可是我跟人説有個好看的叔叔睡在舅舅的牀上,然後他們就來問我是誰……」

「他們?好啊,我就説本來兩家人瞞的死死的,還是有人説了出去,原來是你個壞丫頭!」嚴仲鳴怎麼也沒想到。

「哎呀,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把自己都賠你了嘛。」白薇又麻的跟嚴仲鳴撒嬌。

接着又説:「不過,有件事情你倒是説對了。」

「什麼事兒。」嚴仲鳴沒好氣兒的接道。

白薇笑嘻嘻地説:「我肚子裏面確實沒小寶寶。」

「我就知道這是你編出來騙他們的幌子!」嚴仲鳴最清楚不過白薇那些個鬼點子了,轉而又想到了什麼,也笑着問白薇:「那咱們繼續房花燭夜?」

白薇點頭應着,跟嚴仲鳴又鬧做一團。

「不過,我這個月的月事確實有子沒來了。」

「哎呀!你這丫頭是不是不欺負我就不舒坦!」嚴仲鳴箭在弦上硬是讓按下了。

「不過也不一定嘛,要不咱們繼續。」白薇一副無所謂。

「我的小姑,別折騰了!明兒咱們去找大夫來瞧瞧。快睡覺吧。」嚴仲鳴怕白薇要不依不饒,哄着她快點睡覺。

白薇剛開始還安安穩穩地睡着,後面睡了就開始在牀上擺大字,把嚴仲鳴擠到牀角縮着。

嚴仲鳴被白薇鬧得睡不着,想去院裏走走,他從東院順着廊子去了後院,想去找嚴伯嘯説話。

走到窗下看到嚴伯嘯房裏的燈已經熄了,想着他哥這麼晚了也許已經睡了,他正邁步要走,卻聽到裏面傳來女人的聲音,低迴婉轉,夾雜着幾聲嚴伯嘯低沉的悶哼。

他呆立在原地,直到耳邊清清楚楚穿來一聲嬌媚的驚呼。她叫出的那兩個字好似驚雷般,嚇得嚴仲鳴拔腿就跑。他不敢再待下去了,一定是自己被他們灌了許多酒還醉着。

一定是自己醉了,嚴仲鳴一直唸叨着,回到屋裏,倒頭就睡。

第三十七章

房間裏,嚴伯嘯從牀頭拿過一個小絨布盒子遞給嚴苓,「打開看看。」

「哇!是戒指!」嚴苓拿出戒指欣喜不已。

「苓苓,爸爸給不了你名分,也給不了你婚禮,不過爸爸但凡能給的都會傾其所有。」嚴伯嘯想起今天女兒參加嚴伯嘯婚禮時羨慕的樣子就心疼不已。

嚴苓握着戒指説:「人家結婚都要互換戒指的,可是爸爸,我沒有給你買呢。」

「苓苓可以做一個給爸爸呀。」嚴伯嘯吻吻女兒的發頂。

「對!」嚴苓在屋子裏巡視一圈找能做戒指的材料來,看到花盆裏的鳶尾,她靈機一動,摘了花的杆子來編成一個小巧的環兒來。

她拿到嚴伯嘯跟前,有些羞怯,「我編的不大好看。」

嚴伯嘯接過戒指如獲至寶般,説到:「只要是苓苓送的,爸爸都最喜歡。」

聽嚴伯嘯這麼説,嚴苓愈發來了質,翻出自己的白紗裙換上,還要嚴伯嘯穿上西裝,接着兩人又極正式的換了戒指。

「嘻嘻,爸爸你知道接下來是什麼嗎?」嚴苓湊到嚴伯嘯跟前十分可愛的眨眨眼睛。

嚴伯嘯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颳了一下,説到:「爸爸不知道呀,你來告訴我好不好。」

「當然是房花燭時啦!」嚴苓説着撲到嚴伯嘯懷裏。

嚴伯嘯被小姑娘惹得發笑,有這麼個機靈有趣的寶貝他怎能不愛。

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對着水潤的紅吻了下去,極温柔地細細舐品嚐。小姑娘也伸出小舌來,輕輕劃過他的舌尖逗他,兩人纏,勾起心間的盪漾。

一吻分開後,兩人互相注視着對方,眼裏滿是愛意。

「爸爸,我要當你的新娘。」嚴苓附在嚴伯嘯耳邊輕輕説。

嚴伯嘯被她的呼的耳邊癢癢的,心也癢癢的。小姑娘真是讓他怎麼都愛不夠。嚴伯嘯抱着嚴苓胡亂的吻着。

待吻到嚴苓白的脖頸上時,她不由發出一陣嬌哼。目光轉,眼帶情痴痴看着嚴伯嘯。

嚴伯嘯極輕柔地褪下小姑娘的紗裙,又下自己的西服。兩人赤相對,他伸手輕輕滑過小姑娘嬌的皮膚,的嚴苓微微發抖。

大手滑至女孩的前,輕輕捏那團綿軟。愛人間輕柔地撫摸是最真切的能讓心靈受到撫的。

兩人緊緊相擁,小姑娘白的酥緊緊貼着男人寬厚的膛。纏間,溢出陣陣嬌。男人沉在小姑娘腿間動,女孩情到濃時不由嬌啼。

今夜兩人的事格外温柔美妙令人沉醉。

嚴仲鳴婚後,嚴家的雁鳴社也開工了,一家人又回到往的忙碌中。剛開工,嚴伯嘯要忙着許多社裏的事情,還要忙着和嚴苓排戲。嚴仲鳴因為白薇懷孕,忙着照顧嬌,顧不到社裏,所以原來他的戲現在都由嚴苓來。

嚴仲鳴原先一直是和嚴伯嘯共用一間化妝間的,現在他不常演戲,嚴苓索就搬了進來。

「喲!這是誰的匣子。」嚴仲鳴邊畫着妝眼睛睨着一旁的化妝匣子問跟包兒的人。

「二爺,是大小姐的。」跟包兒的邊應着邊把珠翠到嚴仲鳴的髮髻上。

嚴仲鳴冷了哼一聲,説道:「是你們嚴老闆讓大小姐搬進來的?不是『男女不同席』的嗎?」

「許是嚴老闆為着排戲方便,再説大小姐是嚴老闆女兒,這也沒什麼。」跟包兒的又取來鬢花給嚴仲鳴戴上。

社裏原先是有規矩的,男女不得同用化妝間。他哥明明極看重規矩,卻偏偏還是讓苓苓搬了進來。

嚴仲鳴心煩意亂,揮了揮手,同跟包兒的人説:「行了行了,我自己來就行。」

跟包兒的不知道一向好脾氣的二爺今天是怎麼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第三十八章

晚間,嚴苓跟嚴伯嘯講着今天在後台的趣事,嚴伯嘯還沒笑,她自己先是笑個不停。

咚咚~從外間傳來一陣敲門聲,嚇得嚴苓趕緊捂住嘴。

「哥,你還沒睡吧,那我進來了。」嚴仲鳴朝裏面喊着。

嚴苓嚇得花容失,驚恐地朝外間的方向看去。嚴伯嘯也沒想到嚴仲鳴這麼晚來找他,他朝外面應着:「你等會兒,我就來了。」

又輕聲哄着嚴苓:「別怕,他進不來的。爸爸去看看,你乖乖睡覺。」

嚴伯嘯打開房門,問嚴仲鳴有什麼事兒。嚴仲鳴並未解釋自己半夜前來的理由,而是邁步想要進屋裏去。嚴伯嘯見狀側身擋住他,並順手關住門。

嚴仲鳴怔愣了幾秒,轉頭往前院去了。嚴伯嘯察覺出他今似乎不大對勁,也跟着去了前院。

到了前廳,嚴伯嘯剛張口問他這麼晚有什麼事兒,就被嚴仲鳴打斷:「哥,我問你,你房裏的人是不是苓苓?」

他這話一出,嚴伯嘯雖是面不改,心裏卻大為驚顫。他看到嚴仲鳴直勾勾地盯着他,彷彿要把他看穿。他不知道嚴仲鳴知道多少,但就憑他敢來問自己就證明他是有把握的。

嚴伯嘯知道自己瞞不過去了,依舊沒開口,他盯着嚴仲鳴的眼睛,過了許久又垂下了眼簾。

嚴仲鳴知道嚴伯嘯這是默認了,可笑他還一直不信,還等着嚴伯嘯否認。一時間憤怒和難過全都湧入心間,他朝嚴伯嘯吼道:「她可是你女兒!」

「她那麼好的孩子,你怎麼捨得?」嚴仲鳴越想越心痛。「她沒媽疼,你還要讓她沒爹嗎?」

嚴仲鳴這話字字誅心,嚴伯嘯依舊垂着眼不説話,心裏被凌遲般的痛。他有什麼理由辯解,又有什麼資格辯解。

嚴仲鳴見他這副樣子,心裏愈發氣,揪着嚴伯嘯的領子問他:「你還是不是人。」

説着一拳朝嚴伯嘯前掄去。嚴伯嘯比嚴仲鳴身量高,且是學過武生的,就是算不還手,防住嚴仲鳴也是綽綽有餘,可他絲毫不防着。

嚴仲鳴拳拳打到嚴伯嘯腹上和前,嚴伯嘯依舊忍着。嚴仲鳴見狀説道:「你由着着我打,是想讓我愧疚還是因為自己愧疚?我告訴你,想讓我愧疚你還是算了。要是你心裏有愧,那我就如了你的願。」

嚴仲鳴氣極,下手也重,一拳錘到嚴伯嘯的腹上,把嚴伯嘯推到在地。這一記力道不小,嚴伯嘯疼到額頭冒汗,趔趄着起身卻沒起來。

嚴仲鳴見狀下意識想去扶他,手停在半空,反應過來後,又狠狠摁住嚴伯嘯肩頭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苓苓搬到你的化妝間是什麼心思。我還當你多守規矩呢,竟個衣冠禽獸。」

見嚴伯嘯這副忍辱的樣子嚴仲鳴就知道他對嚴苓是不肯撒手了。拿他沒辦法,心裏更加生氣,放下話來:「我明就回社裏。」

嚴仲鳴走時,卻被嚴伯嘯拉住:「你不要去問苓苓。」

嚴伯嘯知道嚴仲鳴捨不得去責怪嚴苓的,可是怕他去問嚴苓。嚴苓那孩子心思,就算是嚴仲鳴不怪她,她也會愧疚傷心。

嚴仲鳴眼睛通紅瞪了他一眼就拂袖而去。

過了許久,嚴伯嘯也回了卧室。他進屋後並未開燈,輕輕躺到牀側。

「爸爸,二叔找你什麼事兒呀?」嚴苓貼過來問他。

「怎麼還沒睡覺呀?沒什麼,就是你二叔來問戲份的事兒。」嚴伯嘯温聲回她。

「嚇死我了,我還怕二叔發現了。」

「不會的。苓苓,安心睡吧。」

嚴伯嘯一夜未眠,他知道嚴仲鳴肯定不會把事情説出去,可卻不知道他要使什麼法子來分開他們,又擔心他氣極會傷害嚴苓。

第三十九章

「嗯?怎麼我和爸爸戲碼都改成了二叔呀?」嚴苓拿着單子疑惑不解,又問嚴仲鳴:「二叔,你不在家陪二嬸嗎?」

嚴仲鳴笑着説:「我天天陪着她,她早見我煩了。苓苓,你幫二叔個忙,好好哄哄小薇。」

嚴苓點點頭,可還是覺得奇怪。

「小薇,你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呀,我聽人家説酸兒辣女,喜歡吃酸的肚子裏可能就是男孩子,喜歡吃辣的肚子裏就是女孩子。」嚴苓輕輕地摸着白薇微隆的小腹。

「前段時間吐得厲害,什麼也吃不下。現在好些了,倒是更喜歡吃酸的,説不定是個男孩兒。」白薇自打懷孕就被嚴仲鳴祖宗似的供着,萬分小心愛護。

嚴苓聽了笑着説:「是個大胖小子,二叔還不得高興瘋了!」

「我看他再高興也沒有你這麼高興呀!」白薇見嚴苓對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這麼好奇就要打趣她。

「那可不,我可是寶寶的姐姐呀!」嚴苓一臉驕傲,可由細品了品白薇的話,問道:「小薇,我二叔惹你生氣啦?」

白薇一臉茫然:「沒有啊。」

「那是不是他天天在你面前晃,惹你煩啦?」嚴苓追問她。

「也沒有啊。」白薇依舊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倒是被嚴苓問得奇怪。

嚴苓接着問她:「二叔怎麼又回社裏給爸爸配戲了?」

「哦!他説社裏忙不過來,就去幫幫忙。他也只是配戲,倒不耽誤照顧我的。」白薇想起來前幾嚴仲鳴她提過這事兒。

可社裏並不忙呀?嚴苓沒把這話告訴白薇,埋怨道:「二叔也太心大了,社裏再忙能有寶寶重要嗎?」

「沒關係的,我現在月份又不大,也不怎麼吐了。他在不在都是一樣的。」白薇沒有在乎。

等到嚴伯嘯下午應酬回來後,嚴苓又跑去問他:「爸爸,戲單兒上二叔把我換下來了。」

「哦。他只是回來傍着我唱幾齣,這樣你也好有時間多去練練自己的戲。苓苓,再過一個月,你可就要去上海和金爺爺演《霸王別姬》了。」嚴伯嘯下西裝掛到衣架上。

「爸爸,你受傷了嗎?」嚴苓聞到嚴伯嘯身上彌散的紅花油的味道。

夏天的襯衫薄,了外套,紅花油的味道就散了出來。嚴伯嘯不自覺地避着嚴苓的目光説:「前幾天練功,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礙事的。」

「摔哪裏了,爸爸?我再給你擦些藥吧。」嚴苓擔心他,滿眼急切。

嚴伯嘯連忙推着:「一點小傷,爸爸都塗過藥了。小劉晚上有夜戲,我要去給他把場。你早早睡覺,不要等爸爸。」

嚴苓點點頭。

嚴伯嘯沒想到的是,嚴仲鳴不僅不讓他和嚴苓同台,還讓他有家不能回,只得睡在戲院的化妝間裏,為了不讓嚴苓起疑,還得大早上又回去。偏偏這小子還走漏風聲風聲把那些個花痴的太太小姐們放進後台,一到晚上或者半夜就有人來敲門騷擾他。

嚴苓那邊雖未有人騷擾,但嚴仲鳴卻是熱衷於拉着嚴苓介紹各種年輕的公子少爺。就連白薇他哥白承都被嚴仲鳴拉了去跟嚴苓約會。嚴苓找各種藉口推,偏偏都被嚴仲鳴一句「苓苓,你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找個好人家。」給頂了回去。

長此以往,嚴苓不堪其擾,只好向白薇求助。

「嚴仲鳴!」白薇極少對嚴仲鳴直呼其名的,除非非常生氣。

「小薇,別生氣別生氣。大夫説了孕婦不能生氣的。」嚴仲鳴生怕這位小祖宗有什麼好歹。

「那你還帶着苓苓去見我哥?還介紹那些個人模狗樣的東西來天天煩她?」

「我這不是想給苓兒找個好人家嗎?她臨走前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可你用不着這麼着急,苓苓現在正是該上台的時候,她要是嫁人了,人家還捨得讓她上台?」

「我錯了,小薇。我這不是怕苓兒一直拖着嘛,她總不能一直不嫁,留在她爸爸身邊當老姑娘吧。」

嚴苓並沒有説過自己不嫁人,雖然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可也沒有一定就要相看,況且她這幾年正是該紅的好時候。白薇這麼想着心裏也起了疑。

白薇也不敢試探,只是依舊埋怨他:「你都不知道自從你拉着苓苓跟我哥見面後,我娘知道了見着我就問苓苓的事兒。我娘怎麼也這麼糊塗!」

「苓苓確實招人喜歡。」嚴仲鳴打着哈哈,他其實也不是真心要給嚴苓相看的,就是想借機給嚴伯嘯添堵。

第四十章

嚴仲鳴的計謀算是成功了。天天有人去後台找嚴伯嘯的事兒讓嚴苓知道了。

嚴伯嘯解釋他從沒讓那些人進過屋裏,也不願意見那些人,都是讓戲院的人打發她們走的。嚴苓又問他為什麼夜裏不回來,嚴伯嘯説夜戲下的晚,家裏離得遠,他就在後台化妝間睡了。嚴苓知道嚴伯嘯騙她,使着子一直不和嚴伯嘯説話。嚴伯嘯也是有苦難言。

到了要去上海天蟾演出的子。快出發的時候,白薇問道:「哎?大哥怎麼不去呀?」

嚴伯嘯還未説話,嚴仲鳴就説:「大哥受傷了得在家裏養傷。」

嚴苓並沒有聽説嚴伯嘯受傷了,心裏想着難道是他之前的傷還沒好?沒有開口問,卻還是急切地朝嚴伯嘯那邊看去。

嚴伯嘯捕捉到小姑娘的目光,心裏一暖,朝嚴苓微微笑了笑。嚴苓被他看到,忙把頭扭向一邊。

從嚴仲鳴迫不及待給嚴苓相看人家,到剛剛搶着説話,白薇已經猜到嚴仲鳴是知道父女倆的事情了。從剛剛他們的反應看來,他倆都在瞞着苓苓。本來白薇想告訴嚴苓實情的,可這下也不得不瞞着,而且嚴苓演出在際不能分心。

等眾人到了上海,嚴仲鳴打了電話給嚴伯嘯告訴他社裏都安排妥當了。

談完事情後嚴伯嘯又代了一句:「幫我照顧好苓苓。」

嚴仲鳴沒回他,掛斷了電話。

臨近演出,金三爺也來了,跟着嚴苓排練了一場後,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説:「不錯,有兩下子。」

嚴苓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她剛還害怕過不了金三爺的法眼呢。開心地同金三爺道謝:「謝謝三爺爺誇獎!」

金三爺又説:「丫頭,這台下排的再好,他也得到了台上觀眾説好,那才是真好!對了,嚴伯嘯呢?他把我騙來,自己躲清閒去了!」

「三爺爺,我爸爸他傷還沒好,就沒跟着來上海。」嚴苓站在一旁十分乖巧地解釋着。

金三爺把茶盞往桌上一墩,哼了一聲。

到了正式演出那天,嚴仲鳴去於宅請了於先生來給嚴苓把場。

「師父,您來啦!」嚴苓剛化好妝就見於先生來了,歡喜地過去。

於先生拉着嚴苓温聲説:「苓兒,上去就好好演,師父在後面給你看着。出了錯也沒事兒,有金三爺在台上幫襯你。別怕啊!」

一旁的金三爺見狀直搖頭,「老頭子慣會護犢子!」

等戲開場,鼓點敲響,胡琴聲起,嚴苓的虞姬緩緩登台。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

一場劍舞,驚心動魄,至虞姬自刎,舉座為之動容。

這天的演出結束後,觀眾送了不少花籃到後台。

「喲!小丫頭收了不少花呀!」金三見着桌上、地上都堆滿了花,不由驚歎。

嚴苓給金三爺遞茶,笑着説道:「還是借了三爺爺的面子,觀眾們才願意捧我的場。三爺爺您受累。」

金三爺接過茶,喝了一口,不燙口也不温,不由對面前這小姑娘又高看了幾眼。慢慢喝着茶説道:「小丫頭倒還知道謙虛,你後面排的戲碼是哪幾出呀?」

「《汾河灣》、《御碑亭》、《宇宙鋒》還有《鳳還巢》。」嚴苓一五一十地回道。

「可有不少生旦對兒戲吶。」金三爺又問她,「給你挎刀的老生是誰呀?」

嚴苓應道:「是劉師兄,今天的《汾河灣》就是他和我演的,他也是我爸爸的徒弟。」

金三爺想了想説道:「這小子還不成火候,他壓不住台。等我和你二叔商量商量重換個老生來。」

晚間,嚴仲鳴請了金三爺、於先生還有一眾主演去吃飯。席間金三爺和於先生老友相聚,又有嚴仲鳴活躍場子,更是相談甚歡。

吃完飯,嚴仲鳴還在陪着於先生和金三爺聊天,嚴苓就先陪着白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薇內心幾番掙扎還是説了出來:「苓苓,我覺得你二叔知道你和你爸爸的事情了。」

嚴苓聽到這話也不驚訝,苦笑着説:「我也猜出來了。」

「那你還跟你爸爸置氣?」白薇憤憤道,「都怪嚴仲鳴那個討厭鬼!」

「不怪二叔的,我們這樣本就不應該。我只是生氣爸爸瞞着我。」嚴苓抬頭望向夜空裏的一輪明月有些出神。

輕飄飄的語氣,説着埋怨,白薇卻沒有聽出絲毫怨懟,倒有幾分愁思。

「苓苓,要不給家裏打個電話吧。」白薇問她。

嚴苓搖搖頭沒再談他,把話題又轉向了白薇肚子裏的寶寶。

回到屋裏,嚴苓洗漱完正睡覺,白薇跑了過來,拉着她去了大堂。

白薇拿起吧枱上電話的話筒,説着:「大哥,苓苓來了,她跟您説。」

嚴苓拿着白薇過來的話筒猶燙手山芋般,身旁白薇催促着她講話。

「爸爸。」嚴苓朝話筒裏輕輕喊了一聲。

「苓苓,在那邊都還好吧?平時排練不要太辛苦,你三爺爺一貫喜歡嚇唬人的,別怕他,爸爸給你撐。我聽小薇説今天演出很成功,爸爸也為你高興……」

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話,嚴苓淚如雨下,扔下話筒跑回房間。

後來,嚴苓每次演出完嚴伯嘯都會打電話來,可每次嚴苓都藉口有事躲着不接他的電話。

第四十一章

杏花樓,溪亭裏。白家大約了嚴伯嘯一同吃飯。

「師弟,你這一病倒是憔悴不少。」伶人們常年練功,身體大都強健,一般的小病小痛也算不得要緊,饒是白和見到嚴伯嘯這樣子也不由一驚。

嚴伯嘯咧了咧嘴:「沒什麼大礙,勞師姐掛心了。對了,白承今兒也在啊?」

白承聽到自己被點名忙喊了一聲嚴伯伯。

一旁的白和又試探着問道:「我聽説仲鳴前段時間幫你們家大小姐相看人家呢?」

「不過是他們胡鬧罷了。」嚴伯嘯自然知道嚴仲鳴的哪份兒『好心』。

和點點頭説道:「也是,你們家大小姐正是紅的好時候。我看你這架勢是想她將來接你的班吧!」

嚴伯嘯苦笑着説:「我沒什麼能給她的。」

一旁的白和以為嚴伯嘯這是承認了,嘆道:「還是你狠心呀!咱們受過的苦你也忍心讓孩子再受一遍。為了自家榮耀,為了社裏,咱們受了多少罪……」

陳元平見子演的過了,連忙抵過手絹來,並用眼神示意提醒她。

和也收住話頭,説道:「不過,我覺得仲鳴做得也沒錯,早早給孩子找個好人家也多了個人心疼。不過啊,還是得找咱們梨園行的人家來,這樣互相也能體諒些。」

接着又説:「要是兩家相識,再好不過了,孩子們……」

「師姐,您有話就直説吧,這麼拐彎抹角的我倒不適應。」嚴伯嘯聽出了白和的意思。

和不好意思地笑笑説:「你看白承配你家姑娘怎麼樣?」

「師姐,苓苓她還想多演幾年戲,要給您家當少怕是不行。」嚴伯嘯直接拒絕她。

一旁的陳元平趕緊説:「師哥,我們家也沒有不讓少登台的道理,都是梨園行沒他們那些個規矩的。」

哼,當了少,就是人家肯讓上台,怕是家裏的家務事兒都得纏的你沒功夫管旁的。況且梨園行的少哪個是好當的,規矩多,還得處處周旋。

嚴伯嘯有些生氣,問白和:「聽説師姐開後,只上了三次台?」

和哪還不明白嚴伯嘯什麼意思,臉上有些掛不住。

陳元平見狀,忙打圓場:「和身子不好,醫生囑託靜養,近來就沒怎麼演出。」

嚴伯嘯也給了個台階,説道:「那師姐可要好好養着。」

陳元平點頭稱是,怕白和又要提孩子們的事兒,忙把話題引開了。

既是白家請他來吃飯,嚴伯嘯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臉人,説道:「師姐之前説你們社裏缺個搭戲的老生,等我的徒弟小劉從上海回來,我就讓他來你們這裏。」

和點點頭,陳元平連聲應好。

吃完飯回去,嚴伯嘯一直想着席上白和説過的話。雖然她有所意圖,卻説的沒錯,班主這個位置是個枷鎖。仲鳴以雁鳴社來他放手,以不再捧嚴苓、不讓她上台來要挾。他可以不要雁鳴社,可不能自私到連帶着扼殺嚴苓的理想。生在嚴家就和雁鳴社是一體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知是福是禍。

嚴伯嘯半夜驚醒,下意識往牀的另一邊看去。月光透過窗灑進屋裏,灑在另一邊空蕩蕩的牀上。

夜班,寂靜沉默。唯嚴家書房裏亮着一盞枱燈,嚴伯嘯披着衣服,伏案寫字。

五天後,嚴苓收到一封從北京寄來的信。

嚴苓愛女親啓:

不知吾兒消息,父甚擔憂。不知吾兒在滬是否安好,吃住可否習慣。莫要勞累憂思,家裏俱好。夏天熱,莫要貪涼,入夜記得關窗……

父嚴伯嘯

信封裏還夾了張紙,嚴苓展開,見上面寫着:更深夜闌兮夢汝來斯。

第四十二章

自上次金三爺説要給嚴苓換個搭班的老生後,他們就找來了同在上海的柳二爺,只是柳二爺後面還要帶着社裏南下,所以只陪嚴苓演了一週就走了。一時間竟找不到個合適的老生來。

「哼!這麼大個上海竟找不到個老生來!」金三爺急的拍桌子。

一旁的於先生説道:「北京和天津喜老生者多,自然老生演員也就多。也就齊家的老生們一直在上海,他們也還算受歡。」

「少提那些個海派的,你不怕那怪腔亂調把你徒弟帶歪就去找他們來。」金三爺演的是花臉,子也是這般又衝又直。

於先生也沒好氣道:「不找齊家的,你倒是給找個配得上的老生來呀!」

兩位老先生爭執不休。

這幾嚴苓一直演的都是《鳳還巢》和《盜仙草》。趁着中午的空檔,她回到住的地方。

拿着電話撥了幾下,接通後那邊傳來低沉卻而又悉聲音:「喂,是小薇嗎?」

「爸爸。」嚴苓盡力壓抑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許是嚴伯嘯沒想到是嚴苓打來的電話,嚴苓聽到那邊沉默了一陣子,然後他説:「是苓苓啊。」

嚴苓硬生生憋住眼淚朝話筒説:「爸爸,你來陪我演《御碑亭》好不好?」

然後也不待那邊回答就飛快地掛斷電話,剛剛憋着的眼淚瞬間決堤,嚴苓癱坐在地上把那張紙條捂在心口。

終究她還是自私了。

嚴伯嘯是早上到的上海,他沒告訴嚴苓,先去見了金三爺讓他幫忙把嚴苓今晚的戲碼換了。金三爺問他:「你不先跟丫頭排一遍嗎?」

「原先以為我能陪她來,就和她排過。時間不久,應該是沒問題的。」嚴伯嘯想了想又説:「三叔,仲鳴最近和我置氣,我來的事兒您先別告訴他。」

「可丫頭每場戲,他都在後台看着,你都要上台了他還能不知道。」

嚴伯嘯笑着説:「那就麻煩三叔您拽着那小子,別讓他上後台去。對了,麻煩您讓戲院改戲碼的時候,老生還是寫小劉的名字。」

金三爺狐疑地看着嚴伯嘯,「你們兄弟倆搞什麼鬼名堂。」

嚴苓知道自己的戲碼改了,可她到晚上臨開戲前才見着嚴伯嘯。

一見着他,嚴苓就撲進他懷裏。

嚴伯嘯把嚴苓埋在他前的小臉兒扶起來,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温聲哄着:「別哭了,苓苓。爸爸來了,還哭呀。」

嚴苓一聽這話哭的更加厲害了。

嚴伯嘯輕輕撫着小姑娘哭的一的背,逗她:「再哭,一會兒上妝可不好看了哦。」

有社裏的人見大小姐抱着人哭,一看原來是嚴老闆來了,就過來關心問了幾句。嚴伯嘯把嚴苓摟在懷裏,跟那人説是大小姐許久不見她爸爸正在鬧小孩子脾氣。

等那人走後,嚴苓從嚴伯嘯懷裏抬起頭,紅着眼眶可憐兮兮地撇着嘴説:「我沒鬧小孩脾氣。」

「好好,苓苓沒有。看看眼睛都哭腫了,爸爸取巾給你敷一敷。」嚴伯嘯取了熱巾輕輕放在嚴苓眼皮上。

「我不要,我要看着你。」嚴苓一把拽下巾。

嚴伯嘯無奈按住她的手,重新把巾放好。

「哼,你都不讓我看你,我都看到你瘦了,我剛剛抱你的時候就覺出來了。」嚴苓靠在椅子上仰着頭,眼睛上蓋着熱巾。

嚴伯嘯伸手拉住她的小手,「爸爸這不就在你邊上嗎?你還怕我跑了!」

嚴苓的手微微發抖,她突然有點慶幸有眼睛上這塊巾,這樣嚴伯嘯就看不到她在哭了。

可她不知道,此刻嚴伯嘯眼眶和鼻子也是紅的。

不能像尋常情侶相見時那般,親密的接吻和擁抱。他們在公眾的場合再思念也只能以父女的名義各自描述想念,就像一種凌遲,痛的人無法呼

第四十三章

父女倆還沒有再多説幾句,就有戲院的人來催着快點化妝了。

兩人再見是在台上,嚴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演完的這場戲,彷彿自己是提線木偶,被這副軀殼牽着機械的動着。

金三爺拉了嚴仲鳴去吃酒,嚴仲鳴本不想去的,他要給嚴苓看着場子,可金三爺硬是拉着他一起。

「三叔,我不放心苓兒。」嚴仲鳴饒是到了飯店還是不放心。

金三爺一把拉過他,「怕什麼!有於先生在呢。」

酒過三巡嚴仲鳴無意問道:「三叔,苓兒今天晚上演哪出呀?我記得該是您和她的《別姬》來着。」

「給換成《御碑亭》了。」金三爺繼續倒酒。

嚴仲鳴突然覺得不對勁,問道:「三叔,那今天演王有道的老生是誰呀?」

「小劉呀。」金三爺沒説實話。

「您不是不讓苓苓跟他演嗎?」嚴仲鳴停下手裏的筷子。

金三爺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我聽説他是你哥的徒弟,想來應該還能湊活,畢竟現在你找不到合適的人呀!」

嚴仲鳴點點頭,陪着金三爺一起喝酒,席間又灌了金三爺幾杯。

「三叔,您都醉了,咱回去吧!」嚴仲鳴看了下時間,現在還沒下戲。

「幾點了呀?」金三爺有些醉,看錶也模模糊糊的。

「十一點多了,三叔。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嚴仲鳴知道老爺子看不清楚表,拿着腕間的表在他面前虛晃了一下。

金三爺點點頭説道:「回吧!回吧!」

等把金三爺送回去,嚴仲鳴再返回戲院的時候,剛剛好嚴苓正演完。他拉住社裏的一個人問他:「今晚和大小姐演《御碑亭》的王有道是誰?」

那人告訴他本來是劉師兄來着,可後來嚴老闆來了,所以是嚴老闆上的台。那人還笑着跟他説,觀眾見是嚴老闆都説今兒買票撿着便宜了。

好啊,一個個合着夥騙人!嚴仲鳴氣沖沖的就去了化妝間。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爺和嚴老闆在那邊鬧起來了!」嚴苓下了台正卸妝呢,就有社裏的人跑過來着急慌忙地喊着。

嚴苓一聽這話臉都白了,急忙跑到嚴伯嘯的化妝間,只見門口圍了一圈人。

她扒開人羣,問道:「怎麼不進去?」

人羣裏有人説:「大小姐,門從裏面鎖住了。」

「找東西把門砸開!告訴管事他的門我賠!」嚴苓急到跳腳。

等到把門砸開,嚴苓轟走外面看熱鬧的人,進去就看到嚴仲鳴跟嚴伯嘯扭打在一起。

「別打了!」嚴苓衝過去拉住嚴仲鳴,可嚴仲鳴絲毫不停她的。

她沒辦法,只能抱住嚴伯嘯死死護在他前面。

嚴仲鳴見狀揮起拳頭狠狠掄在一旁的化妝鏡上,紅着眼眶看着嚴苓,眼裏滿是心疼和悔恨。他看着長大的孩子走了歪路,叫他如何不心疼,不恨自己沒看顧好她。

嚴苓看見鮮血順着嚴仲鳴的胳膊留了下來,驚呼了一聲:「二叔!」

嚴仲鳴已經覺不到疼了,他嚥了口唾沫,壓下心口的火,跟嚴苓説:「苓兒,你先出去。」

嚴苓抱着嚴伯嘯哭着搖頭。

「嚴苓,你出去!」嚴仲鳴朝嚴苓吼道。

嚴苓從沒見過向來疼愛自己的二叔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還是死死抱住嚴伯嘯不鬆手。

嚴仲鳴怎麼打他都可以,可嚴伯嘯不願女兒受委屈,把嚴苓拉到懷裏,朝嚴仲鳴厲聲喝道:「你吼她做什麼?」

「我為什麼吼她?你難道不知道嗎?要不是你乾的好事我會吼她嗎!」嚴仲鳴説着又舉起了拳頭。

嚴苓看到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心如刀絞。她從嚴伯嘯懷裏掙出來,擋在他和嚴仲鳴之間。

「二叔,你有氣朝我發,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的。」嚴苓邊泣着邊説:「爸爸這麼多年來,為了雁鳴社為了嚴家犧牲多少你不是不曉得,你見他多少次真心歡喜過,多少次真正為自己過。作為人子,他遵照爺爺的遺願努力護着這個家。作為兄長,你的哪件事他不是親力親為,何曾苛待過你。要不是他撐着家,你會每天做個瀟灑的嚴二爺嗎。二叔,你最不該打他的。」

嚴仲鳴何曾不明白這個道理。長兄如父,嚴伯嘯的付出他怎麼不理解,可是他又怎麼接受自己最敬重的哥哥幹出這麼下無恥的事來,還是對他最疼愛的小侄女。

嚴仲鳴心痛的看着嚴苓説:「苓苓,跟着他會害了你。世間好男兒那麼多,以你的條件不愁找不到合適的。」

嚴苓盯着他,無比堅定地説:「二叔,我只要爸爸。」

嚴仲鳴閉眼硬忍住眼裏的淚,拂袖而去。

回到住的地方,嚴苓取了紅花油幫嚴伯嘯擦拭傷口,一邊埋怨着:「他打你你都不還手嗎?」

「本來就是爸爸理虧。」嚴伯嘯安女兒,「我也沒想到仲鳴那小子下手這麼狠。」

嚴苓又問他:「上次也是他打的是不是?」

「嗯?」嚴伯嘯假裝不知其所云。

「你還想騙我!上次你也用了紅花來着。爸爸,二叔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嚴苓想到這兒心裏更加難受。

嚴伯嘯點了點嚴苓的額頭,笑着説:「我家苓苓真聰明!」

嚴苓撇着嘴問他:「你為什麼要瞞我?」

「這些事情爸爸來處理就好,我們苓苓只管安心在台上唱戲就行。」嚴伯嘯伸手拭去嚴苓眼角的淚珠。

第二天一早,嚴苓就急衝衝地跑來跟嚴伯嘯説:「爸爸,不好了!二叔一大早就帶着半個班子的人回京了!」

嚴伯嘯苦笑了一下,「這小子倒沒把事情做絕。」

嚴苓見嚴伯嘯絲毫不驚訝着急,倒明白過來了。問嚴伯嘯:「爸爸,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

嚴伯嘯見瞞不過女兒只好告訴她實情,嚴仲鳴以雁鳴社他放手。但他沒説的是嚴仲鳴也曾以嚴苓的未來相,只是還好嚴仲鳴沒忍心,不然也不會還給他留下半個班子的人來。

「爸爸,都怪我。我不該要你來的,不然也不會是這個樣子,都怪我自私。」嚴苓趴在嚴伯嘯懷裏哭着,她知道雁鳴社對嚴伯嘯有多重要,那是他的責任更是他半輩子的心血。

嚴伯嘯輕輕撫着女兒的瘦弱脊背,安她:「苓苓不怪你的,這都是爸爸的選擇,爸爸給你寫信也是有私心的,我怎麼捨得下你。」

嚴苓一陣陣噎着,又聽嚴伯嘯説:「只是現在要連累苓苓受委屈。你二叔帶走了一半人,可能有些戲咱們就沒法兒演了。等這次回去爸爸給你招夠人好不好?」

嚴苓點點頭噎到:「爸爸……我沒……沒關係的,只要和……和你在一起。」

第四十四章:結局

嚴伯嘯陪着嚴苓在上海又演了半個月。

其間嚴苓的舅舅也來戲院給外甥女捧場,演出結束後,還特意去後台看嚴苓。

「舅舅,您怎麼來後台啦,您在前面等我就好。」嚴苓坐在鏡前卸妝。

吳玉笙在錦江飯店訂了席面,請雁鳴社的演員們一同吃飯。嚴苓以為他是過來等着他們的。

吳玉笙笑着説:「沒事兒的,苓寶。儂姆媽知道阿拉苓寶在上海演出大獲成功很想回來看儂演出,可是最近外國打仗,她買不到機票不能趕回來看儂,舅舅就替她好好照顧她的小囡囡。」

嚴苓知道她舅舅是在哄她替她媽媽説好話,現在吳雪肯定不知道在哪兒快活呢,她才懶得管自己。

「這樣啊,沒關係。舅舅,那就別讓姆媽回來了,坐飛機還蠻危險的。」她目光轉,又跟吳玉笙撒嬌道:「舅舅,你看我們社裏的守舊還有戲服都舊了還一直得用,我穿的都是那些蠻舊的。舅舅,你這次來可都得給我換新的。」

置辦戲服是不小的一筆花銷,不過吳家家大業大,這點錢自然不在乎,吳玉笙很是快的應下了。

吳玉笙又遞過一個信封給嚴苓説:「苓苓,儂幫我把這個給儂爸爸。」

回去後,嚴伯嘯接過嚴苓拿來的信封一看,裏面裝的果然是離婚協議,吳雪不僅把各種東西都準備好了,還在信中特意囑咐他,他們離婚要登報聲明。

嚴伯嘯簽了字,把東西寄給了吳雪的律師,一回到天津就立馬聯繫朋友幫他登報做聲明。

金三爺同嚴伯嘯他們一起回的天津。兩兄弟事情鬧得那麼大,他當然也知道,問嚴伯嘯:「你們兄弟倆怎麼回事兒?你怎麼連家裏都不回了?」

嚴伯嘯跟他打岔説:「天津那兒不還有個家嗎。」

「我跟你説的是家,又不是住的地方!罷了罷了,我也管不着你們的家務事。你有分寸,自然知道該怎麼辦。」金三爺擺擺手不再談這事兒。

嚴苓跟着嚴伯嘯又回到了劍橋道的房子。

裏面還是兩人之前離開時的樣子,彷彿之前的温馨美好就在昨。嚴苓愈發喜歡這裏了,這個帶給他們美好記憶的屬於他們的小家。

趁着這幾天休息,嚴苓拉着嚴伯嘯去買了好些東西裝點家裏。從各式的餐具到好看的坐墊、燈台,她買了不少東西回來,和嚴伯嘯一起把它們一一安置在他們的小家裏。

嚴伯嘯不由在心裏慨,這裏怎麼算不得他們的家呢!

温馨的愛巢,依偎着的愛人,令他們格外滿足,格外珍惜。

嚴伯嘯坐在沙發上看書,嚴苓枕在他腿上躺在一旁,拿起一顆葡萄喂進嘴裏。

「苓苓,快起來吃,當心嗆到。」嚴伯嘯伸手戳戳小姑娘被葡萄的鼓脹的腮幫子。

「唔……唔,我知道了。」嚴苓嘴裏滿了葡萄,説話含糊不清的。

坐起來後,嚴苓伸手擋住曬到自己身上的陽光,看到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笑得無比開心,拉過嚴伯嘯的大手和他十指握。又揮開嚴伯嘯執在前的書,跨坐在他大腿上。

嚴伯嘯含笑看着小姑娘,眉一挑,等着她下一步動作。

兩人一整天都呆在家裏,也沒有客人要來拜訪,嚴伯嘯穿的是綢子短袖睡衣,嚴苓把小手從他衣襬下面滑進去,在他的肌上來回摸着,覺得格外好玩兒。又覺得不過癮,一粒一粒解開嚴伯嘯衣服的扣子,眯眯的盯着暴出來的緊實的肌,又低頭在上面輕輕咬了一下。

「噝~」嚴伯嘯捉住在他身上作亂的小貓。

嚴苓被他錮住,動彈不得,在他懷裏蹭來蹭去,邊大聲喊着讓嚴伯嘯放開自己。

「壞丫頭!」嚴伯嘯吻住小人兒的嘴兒,身體裏的情慾被懷裏的小貓兒了起來。

他手伸進小姑娘的睡裙裏,捏了捏她軟彈可愛的翹,刺地懷裏的小身子微抖。手繼續撫摸至花心,已經有些濕潤。嗬,真是個的小嬌嬌。

嚴伯嘯褪下衣服,着身下的慾望在小姑娘的花外摩擦,輕輕蹭着上面的花珠。

嚴苓被逗的面紅耳赤,摟着嚴伯嘯的脖子,在他耳邊急促的微着。

待花分泌出更多,嚴伯嘯才釋放出下身的猛獸,朝着裏頂了進去。

「呃……」花物,空虛被取代,嚴苓舒服的謂嘆。

接着身下被持續且有力的頂,嚴苓緊緊抱着嚴伯嘯承受着他帶給她的歡愉。

「爸爸……爸爸……」

小姑娘的不斷輕呼嬌,像是一支催情的藥劑,嚴伯嘯覺得自己怎麼都愛不夠她。扶着慾望一次又一次在在小姑娘身下淪陷,狠狠地吻住她的小嘴,在她白頎長的脖頸和前輕輕啃噬,留下淡淡的紅痕。

「呃……乖寶……來……」

「爸爸……給……給你……」

關於她的一切都讓他痴沉醉罷不能。

嚴苓跨坐在嚴伯嘯腿間,腳蹬在地上,上下晃動,小用力絞着身體裏的,體會着纏的快樂。

「呃嗯……啊……」嚴苓早已被情慾充斥大腦。

嚴伯嘯也好不到哪裏去,小姑娘絞得他酥麻快,甚至有種要死在她身上的衝動。

一番事,酣暢淋漓,兩人都累極。嚴伯嘯摟着嚴苓躺在沙發上,夕陽斜斜地灑在面前,在温暖的一隅守護着屬於他們的幸福。

所謂歲月安好,大抵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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