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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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美學方面的書,它能培養人的氣質和容貌。
大概是的。楊泊説,不過我很害怕這些書,書讀得越多,人就越發醜陋陰暗。
你又在開玩笑了。任佳嘻嘻地笑了,她推了推王拓説,王拓這傢伙就是不懂得幽默。
王拓説,老楊,等會兒我們去看電影,晚飯就在你這兒蹭一頓了,有什麼好吃的嗎?
楊泊説,那當然。我等會兒去只燒雞。
外面什麼東西被打碎了,砰地一聲脆響。馮抱着孩子站在門口,她把手一揮,扔進來一捆芹菜。
楊泊,你的芹菜摘好了嗎?
摘好了。
你自己來看看,葉子一片也沒摘。
我覺得吃芹菜不用摘葉子,營養都在葉子上面。
馮哭笑不得,她愣了一會兒,突然尖聲罵了一句缺乏文明的話,然後一扭身走開了。
放。馮
説。
王拓和任佳面面相覷,任佳的臉也難看起來,她拉了拉王拓的手説,走吧。他們小心翼翼地跨過那捆芹菜,徑直出門去。在過道上,任佳回,朝楊泊家的門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她説,那個女人怎麼這樣庸俗?土拓有點
惘他説,天知道,馮
原先不是這樣的。
後來楊泊的朋友們就很少去他家了。他們對楊泊依然很敬重。這年秋天市場上寄贈賀年片風行一時,他們幾乎都想到了這個點子,給楊泊寄了裝幀美圖案華麗的賀年片。
楊泊如期收到了那些賀年片,他把它們隨手扔在書桌上,廚房裏,甚至廁所的水馬桶上,楊泊不喜歡這種小玩意,他覺得寄贈這種小玩意毫無意義。有一天他看見孩子抓着一張賀年片在啃咬,他奪了下來,發現那是任佳寄來的。上面寫着一些崇拜他的華麗辭藻。落款任佳兩個字被紅筆打了個大叉,楊泊猜想那肯定是馮
乾的。他有點好笑,他覺得在別人名字上打叉同樣也是毫無意義的。
楊泊每天早晨騎車去自由市場買菜,漸漸地對蔬菜魚禽蛋的市場行情瞭如指掌,有時候他不無遺憾地想到,如果經濟信息公司搞成功的話,這些自由市場的信息,也可以作為一門業務來經營。
在一大羣鮮魚攤子邊上,夾雜着一個測字佔齡人的攤子。那是一個獨眼瞎子,戴一個黑的單片眼鏡。楊泊每天都在市場上看見他。楊泊有一次朝他多看了幾眼就被他拉住了。
你臉上有災氣。獨眼説。
在哪兒?
眉宇之間,看不見的地方。
災禍什麼時候降臨?
現在還不知道,算一卦就知道了。
楊泊對他笑了笑,他説,不用算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身上有災氣。
後來楊泊在他家樓下的人行道上又碰見那個人,那個人摘掉了單片眼鏡,在路邊又擺了個香煙攤。楊泊注意了他的眼睛,那隻眼睛和別人一樣明亮,原來他不是獨眼瞎子。楊泊想這才是個名副其實的騙子。不過他一點也不恨他,他想他大概也是個為生活疲於奔命的人。楊泊過去買了一包煙,他問,累不累?那人狡黠地看了一眼楊泊,慢慢他説,我們大家都累。
馮在替楊泊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那包價格昂貴的法國香煙。馮
説,哪來的?楊泊當時已經忘了買煙的事,他回憶了一會兒,説,從一個騙子那兒買的,馮
皺了皺眉頭,這麼貴的煙,你買了幹什麼?你又不
煙。楊泊説,我也説不上來,我只是覺得那個人很有意思。他很像我,我很像他。買他的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馮
把那盒煙遠遠地摔過來,你這人是夠奇怪的了,你知道這個月還剩幾塊錢生活費?這個家你讓我怎麼當?楊泊搶起煙看了看盒殼,他説,這種商標圖案多漂亮,可以作為藝術品收藏。馮
已經卷着髒衣服來到浴缸邊上,她回過頭説,可你不是百萬富翁,別忘了你是一個窮光蛋。説完了就彎
俯在浴缸裏洗衣服。因為洗衣機也讓楊泊的債主抬走了,馮
現在只能在浴缸裏洗衣服。她沒再聽見楊泊説話,直到晚上睡覺,楊泊沒有跟她説一句話。馮
知道她的最後那句話刺傷了他。這種令人不快的效果並非她的初衷,但馮
覺得她對楊泊是忍無可忍了。
沉默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馮給孩子喂完
,對着鏡子在梳頭。馮
的頭髮又黑又直,自然垂於雙肩之上。她很喜歡自己的頭髮,早晚都要細細梳理兩次,杭完頭髮後馮
瞥了眼牀上的楊泊。楊泊已經醒來,睜大眼睛看着門背後掛着的兩件睡衣,那是他們結婚前一起去商店買的,藍的是楊泊的,粉紅的是馮
的。馮
記得孩子出世以後那兩件睡衣就沒被穿過,它們現在就像過時的風景畫掛在門背後。
你該去買菜了。七點鐘了。馮背對着楊泊,她説,去晚了市場上什麼也沒有了。
楊泊翻身跳下牀,他開始慢慢地穿衣服,他總是先穿上衣,直到上衣的扣子全部扣好,然後才把兩條又瘦又細的腿伸入褲筒,楊泊一邊穿褲子一邊對馮説,我想去深圳。
去哪兒?
深圳。我想去維奇的公司幹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