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形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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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月光下，粘稠發黑的血泊還在緩慢淌擴大。康勁心裏清楚，這些人絕對剛剛才死，甚至也許就在他看到夏娃的身影從窗前一閃而過的那刻。

他無法控制疑惑，雖然夏娃在他前緊緊地摟着他的泣，但他還是清楚的記得看到夏娃站在房間中間時的模樣…微微眯縫着眼睛，冷漠傲慢地看着身周的死人，金的髮絲在月光中微微飄拂，反出晶瑩的淡淡金光。

他的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直。

夏娃立刻覺到了，鬆開抱着他的雙手，後退兩步，差點踩進血泊，尖叫道:“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了！這些人不是我殺的！是他們想殺我！”康勁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頭凝視着夏娃楚楚可憐、滿是淚痕的小臉，鄭重問道:“那你告訴我，除了你，這個房間裏沒有一個活人，如果不是你，那麼他們是誰殺的？”

“我怎麼知道！本來我是被關在一樓的，就在剛才，他們忽然帶我來了這間房間，你看，我的手腕上還有被綁的痕跡！”夏娃説着，伸出手給康勁看。她的兩隻雪白的手腕上的確有捆綁的淤紫青痕，她繼續尖聲大嚷:“當時有人拿出把刀威脅我。我嚇壞了，可是…”她的臉上忽然現出極其惘的神情，愣了一會才接着説道:“可是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只記得房門忽然大開，一陣風颳了進來，我糊糊的，好像身邊響起幾聲慘叫，但我站在房間中央，挪不動腳步，眼睛也睜不開，什麼也看不到。過了會等我清醒了，馬上就看到身邊這些死人的可怕樣子，嚇得我大叫起來。然後你也知道了，你馬上衝了進來。”康勁盯着夏娃的眼睛，思考她所説的可能。她臉上的惘神情他看得很清楚，但同時他也沒忘記當他衝進來時、夏娃臉上那非常不相襯的傲慢鎮定的冰冷神情。

看到康勁似乎還是不相信她，夏娃的眼眶裏湧出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她伸出手為自己證明:“看看我的手！我沒有殺人，雖然我巴不得他們早點死！”她的手雪白粉，沒有一絲血跡，而且她的渾身上下也沒有沾到一點血跡。

康勁其實對這些人的死活並不是很關心，畢竟這些人死有餘辜，能夠做出綁票撕票惡行的兇殘匪徒，就算被殺，也讓他覺不到絲毫同情。他關心的是，小夏娃什麼時候竟然有了如此可怕的能力，可以在短短几分鐘內殺掉這麼多身手肯定還不錯的亡命之徒？如果真有這種能力，那她肯定一直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再細想下去，實在有些不寒而慄。

他走到最近的一具屍體前，彎下仔細觀察死因。這人是被短匕首之類的冷兵器一刀割斷咽喉，幾乎半個脖子都被切開。兇手的手法極其乾淨利落。再走到別的屍體前，他發現死因都不外乎如此。基本是一刀封喉，切斷了半個脖子，所以現場血泊才會這麼驚心動魄…畢竟都是直接割斷了頸動脈，等於被放血，這才造成了整個房間地板上鮮血橫。

他仔細搜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兇器，比如説與傷口相符合的匕首。回過頭，他站直身體，繼續打量着夏娃。

月雖然黯淡，但以他的視力仍然連一頭髮都可以發現。夏娃全身上下乾乾淨淨，蒼白的小臉滿是淚痕，睜着委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康勁的動作，似乎等待着康勁最後的判決。

康勁簡直惑了，如果夏娃真有這種能力，一刀封喉…這些人都是被割斷脖子而死，如果就是夏娃動的手，那麼作為兇手的她、頸動脈的噴血跡不可能一點都沒沾到。房間的血泊又説明，夏娃一直站在正中央位置，沒有走動的腳印，離身邊最近的死人只有一米遠，按理來説她的身上還是絕對會沾到那人的噴血跡…雖然肯定比是她親自動手時要少些。

也就是説無論夏娃是不是兇手，她的身上都應該有血跡，不可能這麼幹淨。

康勁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無法判斷到底夏娃是不是兇手，聞着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他站在血泊中間，腦子裏閃過種種合理的可能解釋。

忽然，夏娃像是覺到了什麼，臉上現出極其驚恐的表情，猛地回頭，朝房門口外看去。康勁一驚，立刻從沉思狀態中拔出來，順着夏娃的視線朝門口看去。

門外就是走廊，一開始靜悄悄的似乎沒什麼異常，就在康勁以為夏娃看錯的時候，他的瞳孔驀然放大。

一團黑煙霧在門外慢悠悠出現，幾乎看的出是一個人的形狀…但是，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形體會是煙霧！彷彿是濃煙凝成，與周圍的景物有着分明的輪廓，就像是一個人般，有着頭和軀幹四肢的形狀，彷彿活物般微微動着。儘管走廊上光線非常暗，以康勁的視力仍然看得非常清楚。

他的心剎那冰冷，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這團人形的黑煙霧出現得非常突然，沒有半點聲響。如果不是夏娃首先驚覺，康勁本不會發現！他猛然回過神來，夏娃！

他衝到夏娃身邊，將夏娃一把拉到自己背後。注視着那團停頓在門口的黑人形煙霧，心念一動，已經用意力開啓了腳上特製“皮鞋”的開關，嘩啦一聲輕響，兩隻鞋子的鞋尖各彈出一片長度二十公分、極薄極窄的鋒利合金刀片…這就是他此行的秘密武器，已經能用意力直接開啓，不用伸手去按開關。

那團黑霧忽然停止了飄動或者説動，康勁剎那覺得彷彿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他知道，那團煙霧正在打量着他，或者説正在觀察他！康勁忍住怪異和懼怕，雙膝微微彎曲，隨時準備抬腳，兩手緊握拳頭，沉着的決定:只要那團黑霧對他和夏娃不利，就算他不知道怎樣對付一團沒有形體的煙霧，他也絕對拼死一博。

黑霧像是有智慧，也似乎窺探到了康勁的想法，竟然微微抖了兩抖。康勁還以為它要採取行動，剛準備先發制“霧”那團黑霧忽然向外一漲，馬上凝成一條細線般的煙霧狀繩子，飛快向一樓飄走，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康勁不知不覺渾身冷汗，緊盯着怪異黑霧飄走的地方足足盯着看了好幾分鐘，發現確實沒有返回時，他才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回頭一看，他又愣住了。夏娃直愣愣站在他身後，兩眼翻白地盯着天花板，已經看不到藍的瞳孔，兩眼圓睜全是眼白部分；完全神志不清。

他急忙將她摟到懷裏，摸着她冰涼的小臉，柔聲低低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半晌夏娃才長長呼出一口氣，翻白的眼睛才翻了回來，現出藍的瞳仁。悶悶吐口氣，她呻了一聲無力地説:“就是這種覺！太可怕了！我第二次失去了知覺…”康勁現在確定，事情確實跟夏娃無關，肯定就是那團黑霧搞的鬼。一想到鬼字，他頓時渾身不自在，房間內的血腥味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他一把抱起夏娃，衝出了房間，踩着樓梯咚咚咚地直奔一樓，心裏同時打鼓，最好不要再碰到那團詭異的莫明怪黑霧。

月光直接投在康勁身上，他深深呼了一口帶着熱海腥味的空氣，頭也不回地抱着夏娃飛跑，沒多久，那幢陰森的別墅被遠遠拋在了身後。

“希望之星”的漂亮輪廓出現在康勁視線裏時，他再次不知不覺地長長吐了口悶氣，趕緊上船回艙。

哄了好久，夏娃才漸漸安神，蓋着被單慢慢睡着了。康勁毫無睡意，握着她温暖柔軟的小手，腦子翻來覆去都是看到的那團詭異黑霧。他百思不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可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難道是另外一種生命形式？如果真是它殺了所有綁票的匪徒，為什麼獨獨不殺他和夏娃？難道這黑霧是幫助他和夏娃的？這又怎麼可能？

種種怪異的念頭折磨着他，眼看天都亮了，康勁松開夏娃的手，準備到洗手間裏去好好洗把臉。這時門口傳來了細碎的響動，康勁警覺地豎起耳朵。

有人敲門，聲音謹慎而輕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