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章小説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三章情深如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地下黨同志將一件羅長衫下來搭在藤椅背上,穿一身漂白布褂褲,正就着小藤幾,用秦震遞過來的一紅藍鉛筆,在一張武漢市地圖上,憑着清晰的記憶力,畫下各種記號,而一下子,這些記號都變成箭頭向秦震心房。秦震的眼光急急跟着那支紅藍鉛筆飛掠,這是江岸機車廠,這是火力發電站,這是漢江大橋,這是漢陽兵工廠,這是長江輪渡碼頭,還有火車站、倉庫、監獄、江漢關大樓…據説這些地方都安放了炸藥,接通了電線,只要總閘門一卡“武漢不堪設想!”秦震素來臨危不懼,鎮定自如,這時卻不了一口冷氣,吐出幾個字:“白崇禧竟敢走這一步絕棋?!”他在思考,他在判斷。但,他終於站起來,把地圖折了兩折拿在手中。

“形勢如此緊迫,請少坐,讓我們研究一下。”可是,當他已經走近門口又折轉回來。

老李連忙站起來他,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起。秦震想伸手到軍裝右上方小口袋,取出那份暴風雨之夜抄下的電報,不過他立即停止了這下意識的動作,只壓低聲音急急詢問:“跟黛娜有聯繫嗎?”

“有聯繫。”他一把抓住對方手腕問:“她在哪裏?”

“在監獄裏。”他的心頭一陣刺痛,一片灰暗,但他強行鎮定了自己。

他舉起手做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危險嗎?”不過,沒有等候回答,只把手放在那個同志手上一按:“回頭再説。”就拉開裝有鐵紗窗的涼門,又扭動銅把手推開沉重的木門,邁着急促腳步匆匆走去。

一分鐘後,秦震出現在大會議廳裏。秦震除非萬不得已,總穿皮鞋,而且皮鞋擦得烏黑鋥亮,儘管他不願地板過分震響,一陣卡卡聲還是打斷了兵團司令員的話路,以致他本來向前看的腦袋立即扭轉過來。秦震走上去輕輕説了一句什麼,兵團司令員立刻站起來,揮了一下手説:“暫時休會!”一陣椅凳的挪動聲,人們踏着雜亂的腳步,向寬闊的走廊上擁去。

幾位兵團首長聚攏在長桌旁,商談了大約二十分鐘,兵團司令員一隻大手按在剛剛送來的武漢地圖上,跟秦震説:“我們繼續開會,你再仔細瞭解一下情況,然後把我們的設想向中央發個報。”陳文洪到走廊上和兄弟師的幾位同志聚在一道談話。

只有梁曙光遠遠離開眾人,站在走廊一個角落裏着一支煙。在青煙繚繞之中,他緊皺雙眉,一臉愁容,陷入沉思,連兵團司令招呼開會的聲音都沒聽見,還是陳文洪喊了聲:“老梁!”他才冷丁驚醒,步入會場,會議已經開始,兵團司令員史佔的聲音還是那樣洪亮、蒼勁,沒什麼特殊變化,從這一點看來,史佔司令員比秦震副司令員還要沉着、老練,頗有一種巍如泰山的風度。梁曙光一坐下,聽到司令員正説:“最新情況,敵人確有一個把大武漢炸飛的計劃。”這,在會場上無疑是投下一顆重磅炸彈。

會場上一片沉默,不過,這不是緊張的沉默,而是思考的沉默。

兵團司令微閉兩眼,泛出既輕蔑又鄙視的笑意,他拿眼睛注視着大家,那意思不過是尊重大家的思考。

“來吧,大家討論一下吧!”討論是熱烈的。

1.猛烈攻擊?

2.鉗制待機?

可是,如果猛烈攻擊,不正縮短了毀滅時間嗎?

可是,如果箝制待機,不正給敵人以充分的時間了?

會場上,各種想法,像無數看不見的小閃電倏忽倏忽地在彼此心地之間傳遞着。

陳文洪注視着身旁的梁曙光,只見梁曙光一隻手在頭上一拍,而後搔着頭髮,煩躁不堪,就要馬上站起來拋出他一腔奮。陳文洪深深同情政委的情懷,理解政委的用意,他就伸手按住梁曙光的肩頭,而自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立刻亮出自己全部觀點:“我看我軍應當立即向武漢發起攻擊…”他的話立刻得到全場大部分人同意“是呀!從來沒有不攻自破的堡壘!”

“來個狠、猛、快,時間要抓緊,我們多耽擱一秒鐘,就給敵人多一分準備時間。”

“乘其不備,出其不意,直搗武漢!”這些話都顯然是支持陳文洪的。

梁曙光終於站起來,他極力抑制自己,但還是免不了聲音的顫抖:“整個武漢幾十萬人民勢如懸卵,危在旦夕…”司令員搔了搔白髮,立刻截斷梁曙光話頭:“是呀!我們這大武漢像一筐子雞蛋,你要搶得太狠了,就要碰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突然把胳膊一甩:“你們要打?好。數百萬大軍都已灰飛煙滅,這眼前一股子兵力,憑他三頭六臂,也不過一掃而光。可是,同志們!你們要冷靜考慮一下大局,我們不能忘記黨中央的要求:儘可能完好地保存這個工業大城市,不能讓國民黨實行焦土政策。我們打上幾十萬發炮彈,就不信轟不走個白崇禧,可是,我們把一個什麼樣的武漢給黨中央給全國人民?”史佔突然停住話音,眼光掃過整個會場,掃過每一個人。他好像要他們給他一個答案。

陳文洪坐了下來,他把手握住梁曙光的手。他覺得梁曙光的手在發抖,但兩人互相望了一眼,沒再做聲。

史佔的聲音又響起來:“你們以為武漢在望,唾手可得,為什麼我們倒在這兒踏步不前?今天是師以上的會議,對於中央軍委、野戰軍的部署也透一點天機,我只能告訴你們:我們正面兵臨城下,引敵人,”他隨即用左手作了一個包抄的手勢“一支大軍正從東翼猛長江,迂迴敵後,造成對武漢的鉗形攻勢。你們要打仗,儘可秣馬厲兵,決一死戰。仗有你們打的,可是對於武漢,我看還是先穩着腳步,再來一錘子定音!”這時候,黃參謀躡手躡腳走到陳文洪跟前低聲説:“秦副司令請你開完會到他那兒去一下!”陳文洪一怔,看了身旁的梁曙光一眼,那意思是:“就叫我一個?”

“是的,就請你一個人去。”開完會,出來一看,已經暮蒼茫,一脈夕陽染紅了整個山谷。

陳文洪徑直向秦震那幢白洋房走去。

怎麼?

參謀不在,警衞員也不在,沒有一個人來他。

寂靜,這種寂靜彷彿凝聚着一萬種看不見的壓力,以致連陳文洪這個“闖將”也發怵地停下腳來,手足失措,不知怎好。老頭(這是他和梁曙光之間對秦震的暱稱)難道不在嗎?不會,老頭素來信守時間,凡是約定了的那就雷打不動。哪一個遲到狠了,他還要大發雷霆。陳文洪想到這裏,便邁步走上石頭台階,喊了聲:“報告!”沒有人應。

他提高聲音再喊:“報告!”"vnko">vnko"vnko">vnko盈科數碼手機玩傢俱樂部】還是沒有人回答。

只在第三次喊過之後,才從廳房深處傳來一聲微弱而顯得遙遠的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