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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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把新衣裳捧在臂彎中，有月白緞子襖、青緞背心、石榴紅綢褲、白綾素裙，甚至還有繡花的小皮襖，觸手皆是她不曾穿過的上好質地衣料。

這便是上等房大丫頭的氣派嗎？

盈月貌美如花，妝飾衣裙、舉止行動都很得體氣派，卻為什麼心如蛇蠍？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得罪盈月什麼了？

好想回到下等房去，她好想娘，好想好想。夜的眼淚不自地滾下來，小心翼翼地挪動着又累又痛的‮腿雙‬，一步步慢慢走出院子。

眼前是曲折遊廊，遊廊前方栽植着大株梨花和闊葉芭蕉，當中兩條石子甬路，各通往兩處院落。

永碩的屋子在哪兒？她淚眼怔忡地站在遊廊中，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一個提着燈的小丫頭此時正好面走來。

“你不是香嗎？”那小丫頭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噢，不對，我忘了，七爺改了你的名兒，你現在叫夜了。”夜見這小丫頭認得自己，連忙笑着點頭。她仔細瞧着眼前的小丫頭，發現那永碩在挑選貼身侍女時，這小丫頭也在眾丫頭當中，難怪會認得她了。

“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小丫頭奇怪地打量她。

夜用手勢比了一個“七”然後又搖了搖手，想告訴她自己並不知道七爺的住處，期盼這小丫頭能看得懂她的意思。

“我看你被盈月姐姐整慘了吧？”小丫頭瞥見了她雙膝上染着血跡的布裙，冷哼一聲。

夜垂下頭，僵硬地微笑。

“剛進這座宅院都很容易路的，你最好快點記清楚方向。你往那條路走，走到底的那座院落就是七爺的住處了。”小丫頭態度不冷不熱，指着其中一條石子甬路對她説。

雖然小丫頭對她的態度並不是多友善，也沒有多熱情，但已經讓夜得不得了了。她笑容可掬地拚命彎點頭，算是她的答謝。

“連話都不會説，真不知道你要怎麼侍候主子？”小丫頭淡淡拋下一句，漠然地繼續走開。

夜尷尬地呆站着，這也是她很想問永碩的問題。有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小丫頭可以選，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她慢慢走上小丫頭指引她的路，茫然地來到一處並不算大的院落。

屋裏頭幽幽暗暗的，唯一的光亮來自正屋廊下點着的兩盞水晶玻璃風燈。

是這裏吧？為何如此冷清，一個人也沒有？她不安地走進院子裏。

“夜是嗎？”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她嚇一跳，轉過身來，看見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僕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七爺跟老奴説過了，今後你會進屋來服侍他。”老僕説話的聲調沒有什麼情緒，也幾乎沒有抑揚頓挫，夜緊張地看着他，大氣都不敢一下。

“你跟我來。”老僕沒有多餘的廢話，轉過身徑自往東側廂房走去。

夜抱着一迭衣物聽話地跟上去。

“七爺説了，你不會説話。你不會説話正好，我耳可以清靜些。”老僕邊走邊説。

夜不苦笑，這可是她頭一回聽見有人説喜歡她不會説話的。

來到東廂房，老僕輕輕推開房門，對夜説道:“這是你以後住的地方，裏頭的牀帳被扔詡是七爺吩咐置換的。”七爺吩咐的？夜到了一絲暖意。

“這裏除了七爺以外，就只有你和我，沒有旁人了。”老僕繼續説道。

“七爺的寢屋就在你這屋的後邊，西廂房前面是膳房和茶房，你自己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有什麼事不明白的再來找我，我就住西廂後院。”夜微笑地點頭道謝，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老僕説的永碩寢屋望過去，心中猶疑着，不知道該不該先去向永碩請安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