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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陽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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衞螭、衞謝氏,奉陛下口諭,帶二位進宮!”衞螭正和謝在家裏,嘻嘻哈哈的説着體己話,一隊侍衞,凶神惡煞般衝進衞府,直接衝進內院,圍住,領頭的軍官,口氣硬邦邦的説道。

這陣勢,讓衞螭一陣長嘆,捂着臉,道:“那個笨丫頭,事情被她搞砸了!”謝冷漠的目光掃了侍衞一眼,囑咐招弟和孃帶好孩子,小倆口隨來人進宮。不過,那軍官的態度,讓衞螭非常不,冷淡道:“這位將軍,我衞螭,怎麼説也是個三品官兒,陛下也沒説奪我的官職,也沒説定我的罪,咱態度是不是該客氣點兒?”那軍官一愣,道:“本將也是奉命行事,望衞大人見諒。請。”態度稍微改了一些,不過,不像來時那麼囂張了。

****李二陛下皺着眉,堅定的道:“朕意已決。”高陽頹然跪地上,還透着稚的臉龐,有着悽惶,有着落寞,有着灰暗,低着頭,默默淚,沒有一點聲息,只見眼淚一滴滴墜落在地上。李二陛下默嘆一聲,走下龍坐,走到高陽身邊,滿臉痛惜的道:“房遺愛乃是玄齡的次子,年輕有為,情敦厚,必不會薄待於你。你胡鬧了幾,該停歇了!”高陽抬起頭。望着高高在上地父親,眼中的倔強的目光,漸漸變成憤怒、絕望,衝口而出:“如果房遺愛真是好,那還能輪到孩兒嗎?”李二陛下一聲怒喝:“放肆!”高陽公主眼淚順腮下,表情卻沒有半分悲傷。全是她這個年齡沒有的沉靜,沉靜中隱隱有股即將破除壓抑的瘋狂:“如果是長樂姐姐,如果是豫章姐姐,如果晉陽妹妹,父皇,可會選其中之一去嫁房遺愛?”

“大膽!你這是再和父皇説話,和朕説話嗎?”

“有何不敢説!孩兒今天豁出去了!房家長子明明已經拒絕娶孩兒,房玄齡那老頭子不得已拉次子來充數。父皇也不肯收回成命,任由他房家折辱孩兒,如果父皇真疼愛孩兒,為何任由孩兒讓人折辱?如果父皇真疼愛孩兒,為何不替孩兒尋的夫婿卻是那等徒具蠻力地憨人?如果父皇真疼愛孩兒,為何對孩兒的抗拒視而不見?如果父皇…”

“啪”一聲,高陽公主被打了一巴掌,話再也説不下去,瘦小的身子,被扇得撲倒在地上。臉頰上五個鮮紅的指印,高高腫起來。

李二陛下被氣得不停的走着,怒罵:“你好大的膽子,連朕也敢忤逆!説,誰教你這麼大膽子?是不是衞螭那個臭小子教你的?啊?也只有他,也只有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敢教你這麼説。這麼忤逆朕!”高陽公主也不哭了,捂着臉,緩緩起身,分毫不讓地還以同樣的火爆:“不用師公教,孩兒説的都是藏在心裏一直不敢説的話,孩兒雖不肖,誰對我好,誰待我不好。心中明如鏡,我自小沒娘,唯有師父、師公真心待我,我豈會連累他們!父皇。有火氣,儘管衝兒臣來就是,反正兒臣自小沒娘,在這清冷的宮中,也沒有人願意疼我愛我,我不過是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李二陛下氣壞了,幾乎跳腳,指着高陽公主的手指,氣得發抖:“拉出去!拉出去!把她關起來,好好反省,不反省清楚,不準放出來!”高陽公主高高昂起小下巴,一把揮開要去拉她的軍士,高傲道:“不用你們拉,本宮自己會走!”説罷,自己站起身,向外走去,稚的小臉兒上通紅的掌印,清晰可見。李二陛下來回走動着,中氣怒難平,高陽公主地話,就像錐子般紮在他的心口,讓他聽得又疼又怒:“去,把衞螭夫婦給朕帶進宮來!越快越好,朕倒要看看,誰給他的膽子,把朕的閨女教成這樣!”所以,當衞螭和謝一進宮,看到的就是暴走中的李二陛下,倆人甚至還沒説話,劈頭蓋臉就被李二陛下給罵了一通,擺明了就是因為高陽公主地忤逆,遷怒小倆口,小倆口也不生氣,對望一眼,靜靜聽着李二陛下怒罵。顛來倒去的罵,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罵衞家小倆口教壞了他們家的高陽,謝何其無辜,衞螭何其無辜,倆人無奈對視一眼,還是不説話。

“…衞螭,你還有何話説?朕要治罪!治你們兩口子的罪!”拉拉雜雜罵了一大通,貌似口都罵幹了,李二陛下陛下端起茶,一口灌下去,灌完,怒視着一臉平靜的衞家小倆口。衞螭很平靜的嘆了口氣,道:“陛下要治罪,臣夫還能説啥?所謂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是君,臣只是個小臣子,湊巧有個招公主喜歡的夫人,被君王遷怒,説要治罪,陛下説,臣還能説啥?”衞螭這話,讓李二陛下一噎,罵了一通,火氣也下降了一些,總算能控制住情緒了,李二陛下冷哼一聲,道:“怎麼?汝還認為朕冤枉你們?衞謝氏,你説,朕冤枉你們夫了沒?”謝冷淡的眼睛,連眼皮都沒一下,淡淡道:“回陛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臣妾以為,還是等陛下息怒之後再説不遲,此時無論我們説什麼,在陛下心裏,都是狡辯!”李二陛下貌似火氣又開始上揚了。這時,一道柔和地女聲,温柔的道:“陛下,臣妾給您送蓮子羹。”長孫皇后適時出現,打斷了李二陛下的火氣。着長孫皇后明媚温婉的笑顏。李二陛下地火氣,奇蹟似的,降低了不少,瞪了地上跪着的小夫一眼,接過蓮子羹,喝了兩口就放下。道:“朕沒有胃口,撤下吧。”長孫皇后笑問:“陛下為何沒有胃口?可是這蓮子羹不合口味兒,這是臣妾親自做的,許久未動手了,莫不是手藝退步,陛下不喜歡了?”李二陛下聽她這麼一説,又端起碗嚐了兩口,還真是長孫皇后的手藝。那悉的味道,讓他一口口接着喝下去,直至一碗蓮子羹喝完,才道:“朕被氣糊塗了,連觀音婢地手藝都嘗不出來了。”長孫皇后淡淡一笑還跪在地上的衞螭夫婦,道:“陛下,子悦何事忤逆連臣妾做的蓮子羹也吃不出來?”李二陛下這會兒脾氣消了不少,望着衞螭哼了一聲。眼神中強烈的示意,不準衞螭開口,衞螭癟癟嘴,只能悶着不吭聲,心中腹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果然是柔能克剛。看看人家長孫皇后的手段,一碗蓮子羹送出,馬上平復了李二陛下的暴走,神奇的蓮子羹。

李二陛下道:“還不是兒那孩子!膽大包天,竟敢忤逆朕,衞謝氏,汝身為高陽的師父,朕是不是應該問你個未盡教導之責地罪?”謝好整以暇。氣定神閒,不見半分驚慌、害怕,道:“回陛下、娘娘,臣妾只是高陽公主的繪畫老師。只教繪畫,其餘不在教學範圍之內。”李二陛下被噎了一下,轉向衞螭,道:“衞螭跑宮裏,衞謝氏在家辦宴會,做了這麼多,難道不是在為高陽的婚事?”衞螭很想接一句,原來陛下知道啊。但考慮到小命問題,只好作罷。謝道:“高陽公主確實到我們府上哭訴過,我們也答應了幫她想辦法,分頭幫忙。只是,那孩子,情倔強固執,易走極端,搞砸了!”李二陛下又是一哼,道:“你們夫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膽!吃多少次教訓都不算!”—謝淡淡道:“高陽公主自小沒有母親,陛下國事繁忙,娘娘掌管後宮,不知她心中孤獨寂寞,不知她心中脆弱悲傷,我是她的師父,與她接觸的時長了,對她心中的苦楚知曉幾分。陛下知道,女總是心軟,對她有憐惜之意,求上門來,妾身無法拒絕。”李二陛下道:“無法拒絕就聯合起來算計朕?算計皇后?”謝淡然道:“陛下過譽了,我們不敢,也不會。陛下和娘娘是高陽的父皇、母后,我們只是希望能求得您兩位以母親、父親的身份,給她一點憐愛。”這話,説的帝后夫臉上一陣不自在。長孫皇后笑問:“你們原來地計劃是何?”謝眼光投向衞螭,意思是這個計劃是衞螭訂的,他最明白。長孫皇后笑看着衞螭,眼神就像再看一個頑皮的孩子,看得衞螭一陣羞愧,一把年紀了,還被人用看孩子的眼神看待,越活越回頭了。

長孫皇后道:“子悦説。”衞螭可憐兮兮的看李二陛下一眼,小生道:“陛下,娘娘問我話咧,臣能開口説話了麼?”李二陛下冷哼一聲,道:“説!”衞螭趕緊道:“謝陛下。其實吧,很簡單的,嚴正聲明,這絕不是什麼陰謀,這是為了高陽公主,為了房府闔家幸福而做地計劃。本意,是想讓雙方都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對象,爭取結成兩對佳偶,而不是一對怨侶。”李二陛下冷冷瞥了某男一眼,冷聲道:“哼,你這小子,做什麼事,説什麼話,都喜歡找一堆理由。”某男立即道:“陛下,您這麼説,可就冤枉臣了,冤枉臣也沒什麼,只是,不能破壞了您光輝燦爛的形象,是吧?”這話,讓長孫皇后又是一笑,還瞥眼看了李二陛下一眼。李二陛下被看得一陣尷尬,罵道:“不許貧嘴,趕緊説。”衞螭咧嘴笑笑,道:“陛下,這夫相處,情相投,很重要吧?高陽公主的心情倔強固執,有時想問題,她容易鑽入牛角尖兒去,有些偏。房家小二,咱只在這裏悄悄説,就是個只長身體,不長腦袋的蠻人,這種人,不是説不好,只是,不適合高陽公主。特別…特別陛下一開始給公主指的是房家老大,房家小二是老大行不通才替補上來的。高陽公主多驕傲一孩子,能忍受這個?只怕,這婚真要成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爾夫倆再活動一下筋骨,互相練練,那子咋過?房老大人那裏,豈不是不得安寧,陛下您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是吧?”李二陛下明顯在思考,沒有答話。長孫皇后倒是笑道:“子悦言之有理。”衞螭小心翼翼地看看李二陛下,道:“陛下未出閣的公主還有不少,與高陽年齡相近的,與房小二情相投的,不可能沒有,咱為了房府,為了陛下,為了高陽,是不是給房府指個強相投地?否則,鬧起來,陛下臉上也不好看,陛下,和諧,和諧很重要啊。”李二陛下瞪了衞螭一眼,道:“你自己去找皇后,讓你夫人在家找房夫人,再叫高陽來宮裏求朕,説説,原計劃,你打算怎麼説服朕?”這個問題,問的衞螭有些糾結,考慮半晌兒,躊躇道:“陛下,既然過了,咱還是不要再説了吧?”李二陛下言簡意賅,道:“説!”衞螭滿臉糾結,道:“回陛下,臣給高陽公主的建議是苦計來着。陛下那麼疼愛諸位王爺和公主,臣就讓公主殿下來求陛下,陛下如果駁回了,就讓她唱一首歌,或許,陛下聽了,心軟了也説不定。”

“什麼歌?”

“呃…不要唱了吧?”

“唱!”

“那陛下答應,不能打板子!要娘娘作證。”李二陛下一愣,頷首,道:“好,不打!皇后作證。”於是,衞螭清清嗓子,開始唱:“世上只有孃親好,有孃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孃親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孃親好,沒孃的孩子像草,沒有孃親的懷抱,幸福哪裏找。”衞螭唱得很深情,把自己想念母親的心情都投入歌裏,簡單的旋律,卻因為演唱者的投入,而有了別樣的受。長孫皇后聽得若有所思,看衞螭的目光,又有了些不同,李二陛下板着臉,表情平靜,看不出悲喜。衞螭心中琢磨,應該會有點兒效果才對,這倆夫,特別是長孫皇后,可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