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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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隱約聽見有人在低泣,立刻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明知不該,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跟隨着那悉的聲音走去。
那個再眼不過的修長背影孤獨地坐在亭子的階梯上,旁邊的酒壺已空了,歪倒在身側,顫抖的肩頭和隱隱嗚咽聲聽在她耳裏,分外心痛。
劉惜秀眼眶紅了起來,鼻頭酸楚難當。
常君哥哥…
她寧可他放聲痛哭,或是大吼大叫地宣出來,也不要他那麼死死壓抑地
噎着,碎斷肝腸。
“什麼人?”劉常君警覺到身後有人,連忙回過頭來,半明半昏的夜掩不住頰上的斑斑淚痕。
“誰準你來這兒的?”在他的厲聲質問下,劉惜秀沒有畏縮,反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沒聽見我説什麼嗎?”他一臉憤怒地盯着她,吼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常君哥哥…”她抬頭望着星子微閃的夜幕,輕聲問:“你想爹爹現在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們?”他倏地無言,臉龐閃過一抹無可掩飾的傷痛。
“你懂什麼?”他眼眶灼熱,神情森冷的吐出話來:“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長長睫微顫着垂落下來,“是,爹爹死了。可娘還在,現在只有你,才是娘唯一的依靠了。”
“不需要你提醒我。”他語氣裏有一絲緊繃,冷冷別過頭去,目光落在黝暗的池面上。
“爹會希望你振作起來,成為娘及劉家最大的光榮。”
“別説得這麼好聽。”他惡聲惡氣地道:“你在我面前討好賣乖,不就是希望我別把你趕出劉家嗎?”他的話讓她怔住了,眼神泛起痛楚。
“你怕我爹一死,你在這個家裏就再也沒有靠山,再沒有人把你當家人看待了,不是嗎?”劉常君止不住冷笑起來,連來沉沉積累在
口的喪父之痛,只想找個出口宣
。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道:“是。”萬萬沒料到她會如此誠實坦白,倒教他一時愕然無言。
“你和娘,是我唯一的親人。”她輕聲開口,“我…害怕再失去你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這話讓他心下微微震動,一言不發地直勾勾地盯着她。
“常君哥哥,我想報答劉家對我的恩情,不管你和娘需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劉惜秀看着他,語氣裏帶着一絲懇求,“請──不要趕我走。”劉常君瞪着面前蒼白瘦小得彷佛風吹就倒的她,久久。
“隨便你!”他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常君哥哥…”他頭也不回地離去,將她獨自扔在一地清冷中。
眼睛陣陣刺痛,她卻還是努力地把淚水壓回眼眶裏。
沒關係的,秀兒,沒關係的。只要常君哥哥還沒有開口趕你,你就還能繼續留下來,哪怕只能多留一天,也是好的…
自古人在人情在,可人一走,茶就涼。
府內一向以劉大人四品俸祿,及身為京官所能得的福利過,多年來衣食無憂,甚至還多有盈餘可接濟百姓,可待他故世後,朝廷也停了傭僕、廚料、炭火錢等等補貼。
眼下劉府無帳可進卻支出如舊,儘管過後不得不陸陸續續遣散了許多僕人,僅留下孃服侍劉夫人,可這
子一長了,生計還是越發艱難。
“這是這個月的帳冊,請娘過目。”劉惜秀恭敬地將列好的帳冊捧上前,給劉夫人查看。
“你看着辦吧。”劉夫人一手支着頭,病容疲憊地揮了揮手,再無心力理會這些。
“該怎麼着就怎麼着。”
“是。”她將帳冊揣在懷裏,就要退下。
“常君呢?”
“常君哥哥一早就出去了。”
“他最近老是早出晚歸的,你這做妹妹得多關心着他些才好。”劉夫人嘆了口氣,“照理説這都是孃的事,可為孃的是有心無力了,只盼你們都好好的過子,唉…”
“秀兒明白。娘儘管放心,有我照看着常君哥哥,不會有事的。”她連忙保證。
“那就好,那就好…”劉夫人倦極地擺了擺手,“去吧。”劉惜秀離開劉夫人的寢房,抱着帳冊走了幾步,被娘這麼一提醒,突然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説得也是,最近老不見常君哥哥在書房裏讀書,莫不是心情不好,所以跑外頭散心去了?
“散散心是好的,可萬一耽誤了讀書,那常君哥哥不就不能實現爹爹的心願了嗎?”她自言自語,心下越發不安。
面而來的
孃手裏捧着一盅湯藥,正要給劉夫人送去,見了劉惜秀,她忍不住喚道:“秀小姐,老奴正想着要找你哪。回
堂的劉大夫剛剛來了,此刻就在廳上。”
“不是説銀子月底就會給他送去嗎?”她停住腳步,心下一驚。
“劉大夫説,連同上上個月的藥錢,實在不能不收了。”孃愁眉苦臉道:“小姐,這可怎麼辦?”她咬咬
,強抑下心慌。
“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劉惜秀轉而到帳房,掏出劉夫人給她的銅鑰匙,打開一隻紅木小匣子,可一拉開,裏頭僅剩不到二兩銀子。
開支帳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光是賒欠回堂的藥錢加一加就得三兩七錢銀子,這怎麼夠呢?
她苦惱地蹙起眉心,抬手撥開落到頰邊的頭髮,指尖驀然停頓在滑順豐厚的黑髮上。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