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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人心鬼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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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自皇帝暗諭辜無惜查證刑冤之事,至今已有月餘,其間辜無惜以明查暗訪的方式,取得了不少線索,基本可以肯定刑部侍郎及其下屬幾名官員暗中勾結,收取銀錢,替人洗罪,將罪名嫁禍被其他牽扯到的人身上,或拿民乞丐頂替罪名,使真正的犯人得以逍遙法外,也就是所謂的:宰白鴨!

至於刑部尚書姚折及四皇子辜無傷是否知情或參與其中,還待調查。

小蓮哥哥的那個案子,辜無惜一直在讓葉風跟蹤調查,但那件事過去已久,難以取證,兼之與此案牽連最大的那户冷姓富貴人家,也在辜無惜調查的前一蹤跡全無,據説是搬出城去了,可幾番查探,卻始終無法查得其去向。

此案牽連甚大,若無一宗證據確鑿的事件,貿然上奏皇帝,只能適得其反,唯有當真取得了可信的證據,才能令皇帝確信,並徹查此事,而無惜也才能因此得到皇帝的重視與信任。

事及至此,無惜別無選擇,唯有咬了牙查下去,務必要尋得一個突破口,從而將整件事的真相給撕開來。恰就在這個時候,暫居在皇子府中的小蓮在一次外出時,被人刺傷,等無惜得消息趕到時,已經氣息全無,至於案犯,早已逃之夭夭。

小蓮一死,她哥哥的事就難以再查下去,畢竟連告狀申冤的苦主都沒了,誰又能説這是一樁冤案?至於卷宗。那是死物,刑部裏地活人大可動手腳,所以做不得準。

無惜又氣又怒之時也暗自驚心,暗查刑部的事,他已經儘量做的小心,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而且還先下手為強。把小蓮給滅了口,不用問。此事與魏中方那一干人肯定拖不了干係,説不定連姚折都是同黨,可是他一無真憑實據,二無問罪之由,不得不裝着不知道,只將小蓮厚葬在她哥哥的墳旁,並暗自發誓。這個公道一定要討還回來。

氣惱歸氣惱,案子還要查下去,無惜與嚴世一夕長談,決定改從其他案件入手,經此一番折騰,辜無惜變得比從前更忙,少有召見妃妾的時候,大多一人在晚楓居或書房中與嚴先生長談。幾個侍衞輪守在門外,不容他人進出,連來請安的妃妾亦一律擋駕,唯有幾人是例外。

阮梅心皆去請安,每一次總帶些自己做的點心,深怕無惜會忙得不記用食。她進去之後,也不多呆,只諄諄説上幾句話,勸其當心身子,隨即便退了出來,就像世間所有愛惜丈夫地子一般。

她的賢惠與得體逐漸贏得了辜無惜地憐愛與尊重,再加上她又是最心愛之人的親妹,彼此自小相識,愧疚與憐惜使得他與阮梅心漸走漸近,時常有歇在明心院的子。一時間瞧着倒是比阿嫵和含妃更得無惜的歡心。

辜無惜態度的轉變。也逐漸確立了阮梅心在皇府中的地位,以往諸人雖面上也尊重。但背地裏頗多鄙夷,存了心要看她出醜,而今個個皆見風使舵,化做一張張奉的嘴臉,阮梅心心寬闊,倒也不多追究,待所有人都客氣地緊。

阮梅心得了寵,別人尚不打緊,含妃可是坐不住了,明燈照耀下的點翠堂,於清秋月下,顯得格外冷清,含妃端然坐在kao窗的椅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娘,夜涼,小心受風。”端着參茶進來的杜若見含妃開窗吹着風,趕緊去架子上拿了件暗金的披風給她披上。

含妃眉梢輕動,似如譏諷地道:“受風着涼了倒好,可以將表哥的心思從那裝模作樣的女人身上拉回來。”杜若何嘗不知主子是在為什麼事心煩,但是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又能做什麼,只能勸道:“主子您多想了,殿下待您好,這是閤府上下都知道地事,殿下舍了誰都舍不下您,皇妃她只是得意了一時半會兒而已,主子又何需在意。”

“是嗎?”含妃淡淡地説了一句,端起擱在桌上的參茶抿了一口,剛一入口螺子黛描畫的細眉便皺了起來:“下次多加點冰糖,苦的叫人心煩!”杜若低聲應了,其實這參茶與以往含妃喝的並無兩樣,所謂的苦不過是她自己地問題罷了,只是這話杜若卻是萬萬不敢説的。

含妃嫌參茶苦,不願再喝,便將整盞都潑在了窗外:“殿下今夜還是歇在明心院嗎?”杜若躊躇着不敢説,直到含妃不耐煩地催促才吱唔着回答:“今晚殿下沒有歇在明心院,而是將皇妃召到了晚楓居。”此話剛一落下,杜若便聽到主子倒一口涼氣的聲音,再去看含妃,只見她已經雙目圓睜,銀牙緊咬,一副恨不得生啖其的模樣,杜若盡是在含妃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也不滲得縮了縮脖子,殿下素來少有將妃子召到晚楓居過夜的事,就是主子在府中這麼多年,也不過區區幾夜而已,眼下皇妃才剛入府沒多久,就已經得此殊榮,難怪主子會如此生氣。

一塊帕子幾乎都被撕成了兩半,含妃才總算平定了心中的怒氣,她深幾口氣恨恨道:“阮梅心,她可真有本事,我剛少盯她一陣,她就蹬鼻子上臉,要是再任她這般下去,以後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杜若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心地進言:“恕奴婢多嘴,娘娘,您最近放了太多心思在風華閣那位上,其實這些子觀察下來,奴婢覺得風華閣那位並不足慮,身份也好,心思也好,沒一樣及得上娘娘,只是皇上和殿下偏愛着些罷了,難成大患;倒是皇妃,她才是您最大的威脅,她入府已有數月,可是府裏的大小事宜的還握在您手裏,奴婢怕…”

“怕她不甘心是嗎?”含妃雙目一橫,傲然道:“她就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只要表哥一沒表態,她就一不能從我手中奪去這權利,何況就算給了她,這種相府出來地千金小姐,又豈能有能力管得了偌大地皇府?”説到這兒,她話語一轉道:“不過你説的也有道理,我確實不能再將心思放在風華閣那裏了,原還想着能夠讓挽璧和曲定璇狗咬狗,自殺殘殺,沒想那蠢才簡直就是扶不起地阿斗,不顧我的安排,自以為是地搭上太子,以為從此能夠飛上枝頭,哼,她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太子能真冊她為妃嗎?枉費我一番安排!”想起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挽璧,含妃就一肚子火,自己當初怎麼就瞎眼挑中了她。

杜若替含妃撫着口道:“娘娘消消氣,為這種東西傷了身子不值得,何況她現在不是也得了報應嘛,在毓慶宮裏過的比豬狗都不如。”含妃冷笑一聲,凝視着小指上戴有玳瑁嵌晶護甲的右手:“那是她活該!也罷,就讓風華閣那位安穩幾天,以後有的是機會對付她,現在先應付阮梅心,若是我估摸不錯的話,她自以為地位穩定,遲早會向我索要管理皇府之權,大概也就在這幾天了。”

“那娘娘您準備怎麼辦?”阮梅心畢竟是府中正妃,要是明着拒絕,怕是面子上不大好看。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乖乖給她了!”含妃突然張嘴來這麼一句,把杜若驚得一愣一愣,不解主子何以變得如何大方,這般重要的權利説給就給。

含妃拍拍手,神自若地道:“再過幾天就是重陽節了吧,府裏差不多也該準備起來了,我倒要看看,從來沒做過這些的她,會把今年的重陽節成什麼模樣。”不待杜若合,她又自語:“一團糟嗎?呵呵,若真是這樣,那她以後就再也別想從我手中奪走了,表哥也絕不會將皇府給什麼都不會的她!”她的目光瞬間降至冰點,如萬年不化的寒冰!

“你去把李充華給我請來!”含妃靜坐半晌,突然朝杜若吩咐了這麼一句。

“呃,現在嗎?”杜若訝異地抬起頭,不解主子此舉是為何意。

“不錯,因為…我要讓李充華陪我一道演場好戲!”含妃適雅地起身,芙蓉水裙長拖於地,月光垂照其身,飄飄如月宮仙子,只是那神,那目光,那笑容,冷得叫人打從心裏發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