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匕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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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洛歐一邊下馬一邊輕聲問道,"你聽起來有點怪。"
"我沒事。"他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硬邦邦。緊繃。丁在呼喚他。不!"小心點。我不能肯定到底有多遠,但是,那簇火應該就在——我們前面的某處。我猜,在山頂。"巨靈點點頭。
嵐緩緩地從一棵樹後滑到另一棵樹後,每一步都很小心,手裏緊緊握着寶劍,避免它敲在樹身上。他慶幸這裏沒有灌木。洛歐跟着他,就像一個大影子;嵐只能看到他的影子。一切都藏在月影和黑暗中。
突然,月光的變換驅散了他前方的陰影,他凝固不動,摸着一棵羽葉樹的糙樹身。地上昏暗的影子變成了裹在
毯中的人,離他們不遠處,是另一羣更大的影子。是睡着了的半獸人。他們已經熄滅了營火。一束在樹枝之間移動的月光在地面的一件物品上反
出金
和銀
的光芒,就在兩堆影子的中間。月光似乎變亮了;一瞬間,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在那閃光的旁邊躺着一個睡覺的人影,但是,
引他目光的不是那個影子。箱子。號角。還有,箱子上的東西,月光下,它閃起一點紅光。是匕首!為什麼菲恩要把它?洛歐的大手把嵐的嘴巴連同相當一部分臉一起捂住了。他轉過身看着巨靈。洛歐緩緩地朝他的右方指去,像是害怕動作會引起注意。
起初,嵐什麼都看不見,然後,不到十步之外,一個影子動了。一個高大、壯實、矮胖的影子。嵐屏住了呼。一隻半獸人。它抬起鼻子,像是在聞什麼。它們中有一些是靠氣味狩獵的。
一時間,虛空在搖晃。暗黑之友營地裏,有人動了動,半獸人轉頭朝那個方向聞。
嵐凝固不動,任由空靈的平靜把自己包裹。他的手握着劍,但是,他沒有理它。虛空就是一切。要來的總歸是要來的。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半獸人。
那個影子又朝暗黑之友營地看了片刻,然後,像是滿意了,又蹲下身躲在了一棵樹旁。幾乎是立刻從那裏傳來了一個低沉的、像撕扯布一般的聲音。
洛歐的嘴巴湊近嵐的耳朵。"它睡着了。"他不可思議地説道。
嵐點點頭。塔跟他説過,半獸人很懶,對殺戮以外的任何任務都容易放棄,除非是在恐懼的迫下。他轉身看着營地。
那裏,一切恢復靜止和死寂。月光不再照着箱子,但是,他現在知道哪個影子是箱子了。他可以在腦海中看見它,就在虛空之外,在丁的光芒之中,漂浮着,閃着金光,鑲着銀紋。瓦勒尓之角和馬特需要的匕首,這兩樣都幾乎近在咫尺。絲琳的臉跟箱子一起漂浮。他們可以在早上跟蹤菲恩的隊伍,等待英塔趕來。假設英塔真的來了,假設他可以在失去嗅探者的情況下仍然跟蹤着痕跡而來。不,再也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全都近在咫尺。絲琳在山上等着。
嵐示意洛歐跟着,然後趴在地上,朝着箱子匍匐前進。他聽到巨靈壓抑地了一口氣,但是,他的眼睛緊盯着前方箱子的影子。
暗黑之友和半獸人躺在他的左邊和右邊,但是,他曾經見過塔潛近一隻鹿,近得在它跳走之前可以摸到它的肚子;他曾經竭力向塔學習。發瘋!這個念頭黯淡地飛過,幾乎不可觸及。這是發瘋!你——發——瘋——了!黯淡的念頭;其他人的念頭。
緩緩地,靜靜地,他滑到那特別的影子旁邊,伸出了一隻手,摸到那金子做的華麗花飾。這是裝着瓦勒尓之角的箱子。他的手還碰到了蓋子上的另一件東西。是匕首,沒有鞘。黑暗中,他睜大了眼睛。想起它對馬特的傷害,他猛地縮了手,虛空隨着他的動而搖晃。
睡在附近的男人——距離箱子不到兩步;其他人都沒有睡得這麼近,都睡在至少在一班之外——在夢中呻着,在毯子裏扭動。嵐讓虛空把思想和恐懼都捲走。男人在夢中不安地喃喃自語,靜止不動了。
嵐的手回到匕首上,但沒有碰它。它一開始並沒有傷害馬特。至少,不太多;不太快。他一口氣把匕首拿起來,到
帶後面,然後放開手,減少被它直接碰到皮膚的時間。也許匕首會傷害他,可是馬特沒有它會死的。他可以
覺到它的存在,沉重得幾乎要把他拉倒,壓迫着他。但是,在虛空中,這種
覺跟思想一樣遙遠,匕首的
覺很快就淡化成他習慣的
覺了。
他只多費了一會兒,瞪着陰影中的箱子——號角一定就在裏面,但是,他不知道怎樣打開它,他自己一個人也無法抬走它——然後,他四處尋找洛歐。他發現,巨靈就蹲在他身後不遠處,巨大的腦袋旋轉着,左右看着那些
睡的暗黑之友和半獸人。就算在夜裏,也可以清楚看出,洛歐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在月光下,它們就像茶碟子那麼大。嵐伸手握住洛歐的手。
巨靈嚇了一跳,了一口氣。嵐用一
手指豎在嘴
前,把洛歐的手放在箱子上,做了個抬的動作。有那麼一會兒——在夜裏,在一羣暗黑之友和半獸人中間,這一會兒就像是永遠;實際上,它不超過一個心跳的時間——洛歐目瞪口呆。然後,緩緩地,他伸手抱住金箱子,站了起來,似乎毫不費勁。
極度小心,甚至比來的時候還小心地,嵐開始跟在洛歐和箱子後面離開營地。他雙手握着劍,看着那些睡的暗黑之友以及半獸人的靜止身影。隨着他們腳步的離開,所有陰影都被黑暗
得更深。幾乎自由了。我們成功了!睡在箱子附近的男人突然像被勒住脖子一般大叫一聲坐了起來,隨即一躍而起。"它不見了!醒醒,你們這班垃圾!它——不——見——了!"是菲恩的聲音;即使是在虛空之中,嵐也聽得出來。其他人紛紛爬起來,暗黑之友和半獸人都在互相喊問發生了什麼事,咆哮、嘶吼。菲恩的聲音提升為嚎叫。"我知道是你,艾索爾!你躲着我,但是我知道你在那裏!找出他!找出他!艾索——爾!"人類和半獸人朝各個方向四散。
嵐懸浮在空靈之中,繼續前進。他進營地的時候幾乎把丁給忘記了,但是此刻,他
覺到它在脈動。
"他看不見我們,"洛歐低聲説道,"一旦我們到達馬匹那裏——"前方的黑暗中,跳出一隻半獸人朝他們撲來,它長着一張人類的臉,口鼻位置被殘忍的鷹嘴取代。鐮刀長劍帶着風聲砍下。
嵐不加思索地行動了。他與劍刃合而為一。牆頭貓舞。半獸人落下時慘叫一聲,死去時又叫了一聲。
"快跑,洛歐!"嵐命令。丁在呼喚他。"快跑!"他模糊地意識到洛歐笨重而彆扭地開始飛奔,但是,另一隻半獸人正在夜
下撲來,長着野豬的口鼻獠牙,高舉着尖釘斧頭。嵐
暢地滑到半獸人和巨靈之間;洛歐必須帶着號角離開。半獸人的頭和肩膀都比嵐高,身體比他寬了一半,默默地呲着獠牙朝他撲來。侍臣拍扇。這次,沒有慘叫。他倒退着在洛歐身後走着,監視着黑夜。
丁朝他歌唱,那是多麼甜美的歌曲。唯一之力可以把他們全部燒死,把菲恩和其他人燒成灰燼。不!又來了兩隻半獸人,狼和公羊,閃着寒光的牙齒和扭曲的羊角。荊棘藏蜥蜴。第二隻半獸人倒下,羊角幾乎掃過他的肩膀,他單膝跪地,平穩地站起來。
丁的歌聲誘惑地輕撫着他,用千
絲線拉扯着他。用唯一之力把他們全部燒死。不。不!我寧願死。如果我死了,一切就了結了。
一羣半獸人出現了,猶疑地搜尋着。有三隻,四隻。突然,其中一隻指向嵐,嚎叫一聲,其他三隻和應着衝過來。
"讓它了結了吧!"嵐喊道,跳起來上去。
一瞬間,它們吃驚地愣了愣,然後,他們高舉長劍和斧頭,叫喊着繼續衝來,叫聲嘎卻愉快,渴望着鮮血。嵐伴隨着
丁的歌聲在它們中間起舞。蜂鳥吻薔薇。那歌曲是如此可愛,填滿他的內心。貓踩熱沙。手中的寶劍如有生命,以前從來都沒有試過這樣。他戰鬥着,似乎揮舞蒼鷺寶劍可以阻止
丁接近他。蒼鷺展翅。
嵐盯着身邊地上不動的身軀。"死了更好。"他喃喃説道。他抬起眼睛,看着營地所處的山上。菲恩在那裏,還有暗黑之友,和更多半獸人。
太多戰鬥。如果活下去,要面對的太多了。他朝那個方向走了一步。又一步。
"嵐,快來!"洛歐焦急的輕呼聲飄過空靈飄到他的耳中,"看在生命和光明的份上,嵐,快來啊!"小心翼翼地,嵐彎下在一隻半獸人的衣服上擦掉劍刃上的血跡。然後,就像蘭恩在監視他的訓練一般,他很正式地回劍入鞘。
"嵐!"嵐像是完全不覺得緊急一般,走到馬匹旁跟洛歐會合。巨靈正在用鞍囊裏取出的帶子把金箱子綁在馬鞍上。他的斗篷到了箱子下幫助把箱子穩在圓滑的馬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