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陰影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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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掉斧頭。領頭的傢伙吼道。
珀林踉蹌着朝他走去,皺起鼻子,想把他以為自己聞到的味道逐出鼻孔。
丟掉斧頭,鄉巴佬!領隊調整長槍,將槍頭指向珀林的膛。
他呆呆看着那槍頭,很鋒利,完全足夠穿透他的身體。然後,他突然大喊:不!然而,他的喊聲並不是衝着那個白斗篷彈跳突然出現在黑夜中,剎那間,珀林跟他融為一體。彈跳,從小就看着在天空中高高翱翔的雄鷹,渴望着能像雄鷹一樣在空中飛翔,於是,他不停地往上跳,往上跳,直到他比任何一匹狼都跳得更高。直到今天,他都沒有放棄過幼年時飛翔的夢想。黑夜中,彈跳一躍而起離開地面,就像雄鷹振翅高飛。白斗篷剛來得及開口咒罵,彈跳就已經咬住了那個拿槍指着珀林的男人的喉嚨,衝力帶着他一起滾到馬下。珀林覺到口裏的喉嚨被咬碎,嚐到血的味道。
彈跳輕巧地落地時,已經離開剛才殺掉的男人。他的皮上粘滿了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血。左邊的臉上一道很深的傷口劃過他空空的左眼眶,剩下的一隻眼跟珀林的雙眼對視了一瞬。快逃,兄弟!他轉身再度躍起,再次飛翔。然而,一支長槍把他釘在了地上,又一支長槍穿透了他的肋骨。他踢腳掙扎着,回頭要咬斷那妨礙他的槍柄。要飛翔。
痛苦充斥珀林的身體,他無言地發出一聲狼的慘叫,想也不想,嚎叫着向前縱身一躍,所有的思維都離他而去。那些騎士靠得太近沒法使用長槍,而此刻他手裏的斧頭就像羽一般輕盈,一隻巨大的金屬狼牙。他的頭被狠狠敲了一下,當他倒下時,他無法分清是自己死了,還是彈跳死了。
像雄鷹一樣飛翔。珀林咕噥着,虛弱地睜開雙眼。頭很疼,但他想不起來為什麼。他在光線下眨眨眼,看看四周。伊文娜跪在他身邊,看着他。這裏是一個四方的帳篷,大小跟一座中等農屋的房間差不多,地面直接是泥土。帳篷的每個角上都高高掛着一盞油燈,發出光亮。
謝光明,珀林,她鬆了口氣,我以為他們把你打死了。他沒有回答,只是盯着帳篷裏唯一一張椅子上坐着的一個灰髮男人。男人有着一張祖父般的慈祥臉孔,一雙黝黑的眼睛也在看他。他身披一件那金白相間的戰炮,磨光的盔甲罩在純白
的裏衣上。在珀林看來,男人的臉顯得和藹、坦率又透着威嚴,跟他的衣着顯得極不相襯,反而帶着一種跟這個帳篷裏的擺設相符的雅緻樸素的氣質。帳篷裏擺着一張桌子,一張摺疊牀,一個臉盆架,架上放着白
臉盤和水罐,還有一個鑲嵌着簡單幾何花紋的木櫃。所有的木製品表面都打磨得微微反光,而金屬則全都帶着恰到好處的光澤,沒有過分的賣
。每一件物品都經過
心製作,只有一個見識過巧手工匠比如魯罕師傅,或者傢俱匠埃迪爾師傅的傑作的人才能看得出來。
男人皺着眉,短的手指撥
着桌子上的兩堆物件。珀林認得出其中包括了他口袋裏的雜物和他的
刀。茉萊娜給他的銀幣滾了出來,男人若有所思地把它推了回去,抿着嘴
從桌上拿起了珀林的斧頭,在手裏掂量。然後,把注意力放回到艾蒙村兩人身上。
珀林想坐起來,卻到手腳一陣刺痛。結果他只是掙扎了一下。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手腳都被綁着。他看了看伊文娜,她沮喪地聳聳肩,側身讓他看看她的背後。她的腳踝和手腕上纏了五六條繩子,深深勒進她的血
,另外還有一
繩子把腳踝和手腕的繩子連在一起,很短,就算她能站起來,也不得不蜷着身體無法站直。
珀林目瞪口呆。知道他們被綁起來已經夠意外的了,居然還用了這麼多繩子,足夠把馬給捆起來了。他們把我們當成什麼人啊。
灰髮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帶着好奇,就像艾維爾先生在思考難題時一樣。他似乎已經忘記手裏拿着的斧頭了。
帳篷入口的簾子被揭開,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臉又長又瘦,眼窩深陷像兩個,身上肌
結實,沒有一絲多餘脂肪。
簾子揭開的片刻間珀林瞥到了外面的情況,有營火,帳篷的門簾外有兩個白斗篷站崗。新來的人一進來就馬上立正,姿勢像一鐵柱般剛硬,目不斜視地盯着前面的帳篷壁,身上的鎧甲在雪白的斗篷和裏衣襯托下閃着銀子似的光芒。
統領大人。他的聲音就如他的姿勢一般僵硬,刺耳並且單調,毫無情。
灰髮男人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手勢,稍息,光明之子拜亞。你已經點算完我們這次遭遇的損失了?高個子男人分開兩腳站好,除此以外,珀林看不出他的姿勢有任何放鬆。報告統領大人,總共死了九個人,傷了二十三個,其中七個重傷,不過都還能騎馬。有三十匹馬的腳筋被挑斷,無法繼續行走,不得不殺掉!雖然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情,但他似乎特別強調了最後一句話,好像認為馬匹受到的傷害比人員的傷亡更重要似的。很多後備馬匹都被衝散,也許天亮以後我們能找到他們。不過,統領大人,他們受了狼的驚嚇拼命逃走,也許要花好幾天才能找回他們。那些本來負責看管後備馬匹的人已經被分派在到達卡安琅之前負責守夜的工作。我們沒有幾天時間了,孩子,灰髮男人温和地説道,我們黎明就出發。我們必須按時到達卡安琅,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推遲,知道嗎?遵命,統領大人。灰髮男人瞥了珀林和伊文娜一眼,除了這兩個年輕人,我們還有什麼收穫?拜亞深
了一口氣顯得猶豫,我把那匹狼剝了皮,統領大人。那張狼皮用來做大人帳篷裏的地毯不錯。彈跳!珀林無意識地怒吼着開始拼命掙扎。繩子深深勒進他的血
手腕
血了卻無法掙
。
拜亞這才頭一次看了看他們兩人。伊文娜被他的目光嚇得往後縮去。他的臉跟他的聲音一樣毫無情,但是那深陷的眼窩裏燃燒着殘忍的目光,就像巴阿扎門眼裏燃燒的火焰。拜亞憎恨他們,在今晚之前他們
本沒有見過面,他卻像憎恨多年的仇人一樣憎恨着他們。
珀林毫不示弱地瞪着他,當他想到自己的牙齒咬斷這個人的喉嚨的情景時,嘴角出了復仇的微笑。
突然,他驚醒過來,笑容隨之褪去。我的牙齒?我是個人,不是狼!光明啊,這一切何時才能終結!不過,他仍然憤怒地回敬着拜亞的目光。仇恨對仇恨。
有沒有狼皮地毯都無所謂,孩子。統領大人聲音裏微微透着温和的怪責,但是拜亞立刻唰地直了
,目不斜視地盯着前面的帳篷壁,我想知道的是我們今晚的戰績,如果,有戰績的話?報告統領大人,據我估計,襲擊我們的野獸有五十隻甚至更多。其中被我們消滅的至少有二十隻,可能有三十隻。我認為,今晚冒着失去更多馬匹的風險出去收集屍體沒有必要。到了白天,我會去把沒有被那些野獸連夜拉走的屍體收集起來燒掉。至於人類,除了這兩個,至少還有十幾個人。我相信我們消滅了四五個,但是,我想我們是不會找到他們的屍體的,因為暗黑之友都會把同伴的屍體藏起來掩蓋損失。這次應該是有一次計劃的伏擊,但是,由此又引起了另一個疑問珀林的喉嚨像被拳頭緊緊攥住。伊萊邇?雖然不情願,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始搜尋伊萊邇、搜尋大狼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曾試過
應狼族的思想一般。他們要麼死了,要麼遺棄了你。他想苦笑。至少現在如他所願了,然而代價如此之高。
灰髮男人此時也笑了,笑聲洪亮卻帶着嘲,拜亞的臉頰不
升起紅暈。啊,拜亞,孩子,這就是你的估計?我們中了五十匹狼和十幾個暗黑之友的有組織伏擊?是嗎?也許等你多參加幾次行動但是,伯哈大人我估計只有六到八匹狼,孩子,至於人類,也許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就沒有別人了。你呢,熱情是有的,但是對於城市以外的世界缺少經驗。為這些街道和房屋相距遙遠的郊外帶來光明,跟為城市帶來光明是兩回事。在黑夜裏,狼善於令人產生錯覺,以為他們比實際的數目要多人也是。我想,最多隻有六到八匹。拜亞的臉越來越紅,我還懷疑,他們到這裏來的原因跟我們是一樣的,是為了這方圓數里之內唯一的水源。這個解釋比起光明之子最喜歡的什麼間諜啦、
細啦要簡單得多。但是,最簡單的往往是最真實的。慢慢地等你的經驗豐富以後就會明白了。拜亞的臉隨着祖父式男人的話漸漸變得死白,與此相反的,兩頰卻脹得更紅變成紫
。他的雙眼飛快地掃了掃珀林兩人。
珀林心想,聽到這些話以後,他更憎恨他們了,可是,究竟他為什麼要恨我們?你覺得這件東西怎樣?統領舉起珀林的斧頭問道。
拜亞不解地看了看他,等他點頭後才打破僵硬的姿勢,上前拿起那件武器。他握住斧柄提起斧頭,立刻驚訝地咦了一聲。然後,他舉起斧頭,在頭上密不透風地揮舞起來,斧刃幾乎碰到帳篷頂。他舞動斧頭的姿勢自信練,好像他是為了使用它而生似的,臉上閃過少許讚賞之
,不過,放下斧頭後,他又面無表情了。
絕佳的平衡,統領大人。雖然做工樸素,但是出自一個優秀的武器工匠,甚至可能是個名匠。他的眼睛陰狠地看了看兩個俘虜,不是一件鄉下人能擁有的武器,統領大人,不是農夫的武器。不是。灰髮男人轉向珀林和伊文娜,臉上掛着疲倦而又有少許責怪的微笑,就像一個發現自己孫子做了什麼壞事的祖父,我的名字是季佛然伯哈,他告訴他們,我知道你叫做珀林。但是,你,年輕的女子,你叫什麼名字?珀林對他的問題報以憤怒的目光,但是伊文娜搖了搖頭,珀林,不要傻。我叫伊文娜。珀林和伊文娜。伯哈喃喃説道,我猜,如果你們真的是暗黑之友,就會極力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珀林掙扎着,因為繩子捆綁的方式他沒法站立,只好跪起來,我們才不是什麼暗黑之友呢!他生氣地説道。
還沒説完,拜亞已經像蛇一般滑了過來,珀林只看到自己斧頭的木柄朝着他掃過來,趕緊俯身躲避,卻還是被擊中耳朵上方。全靠他躲避的動作,才保住頭骨沒有被打裂,可是仍然被打得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亂冒,耳朵咣咣作響,一時間不過氣來,血順着他的臉
下。
你沒有權力這樣做,伊文娜剛剛開口,就尖叫着往旁邊倒去,躲避對着她掃過來的斧柄。斧柄帶着風聲掃過她的上方,她倒在了地上。
你們在跟光明選中的人説話時,拜亞説道,必須用尊敬的語氣。否則,小心你的舌頭。最令人心寒的是,他在威脅他們的時候語氣仍然平淡如水,似乎割不割他們舌頭對他來説既不愉快也不遺憾,只是件平常事而已。
放鬆點,拜亞。然後伯哈又看着俘虜們説道,我猜你們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做光明選中的人、或者什麼光明之子的統領吧?不,我想你們不知道。好吧,就算是為了拜亞吧,儘量不要爭辯或者大聲喊叫,好吧?我只希望能把你們帶回光明中,令你們憤怒對此沒有什麼幫助。珀林抬頭看着站在他們面前的瘦臉男人。為了拜亞?這位統領大人卻沒有命令拜亞不要打他們。拜亞上他的目光,翹起嘴角笑了,臉上的其餘部位卻繃得更緊,像一個無情的骷髏。珀林打了個冷戰。
我曾經聽説過人類跟狼族一起生活的事,伯哈若有所思地説道,卻從來沒有見過。能跟狼族、以及其他暗黑魔神手下的生物溝通的人類。這些惡的事令我擔心最後一戰真的快要到來了。狼族不是珀林看到拜亞邁了一步,立刻頓住,深深
了一口氣才用更温和的語氣繼續説下去。拜亞失望地站定,狼族不是暗黑魔神的手下的生物。他們憎恨暗黑魔神。至少,他們憎恨半獸人和黯者。他驚訝地發現瘦臉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點了點頭。
伯哈挑起了一邊眉:那是誰告訴你的?是一個守護者説的,伊文娜回答。拜亞的眼裏
出了狂熱的光芒,她不由得縮成一團,他説,狼族憎恨半獸人,半獸人也害怕狼族。謝天謝地她沒有提起伊萊邇,為此珀林很高興。
守護者,灰髮男人嘆道,那是塔瓦隆女巫的走狗。像那種人,自己本身也是暗黑之友,並且侍奉暗黑之友,他能告訴你什麼真相?你難道不知道半獸人長着狼的口鼻獠牙,披着狼皮嗎?珀林眨眨眼,他隱約地覺察到這個人的話語裏暗示着某種不妥,想整理一下思路,但是,他的頭仍然像果凍一般,疼痛得無法仔細思考,找出那不妥之處。
不是全都那樣,伊文娜喃喃説道。珀林警惕地看了拜亞一眼,但瘦臉男人只是看着她。有一些有角,像山羊,有一些有鷹嘴,還有還有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伯哈遺憾地搖搖頭説道,我給了你們應有的每一個機會,但你們的每一句話都只能更加證明你們深陷泥潭。他伸出了一隻手指,你們跟狼族在一起,狼族是暗黑魔神手下的生物。第二隻手指,你們承認認識一個守護者,那是另一個侍奉暗黑魔神的生物。我認為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他不會告訴你們他是個守護者的。第三隻手指,你,男孩,口袋裏有一個塔瓦隆的銀幣。多數男人一旦離開塔瓦隆,就會盡快把那些硬幣手,除非他們侍奉塔瓦隆的女巫。第四隻手指,你帶着武器,卻穿得像個農村孩子。一個砍頭人。最後是大拇指,你知道半獸人,還有
懼靈。在這麼南的地方,只有少數學者以及那些到過邊疆的人才會相信那些是真實存在的生物而不是故事。也許你們到過邊疆?如果是,告訴我,是哪裏?我到過邊疆的不少地方,對那裏相當瞭解。沒有?啊,好吧。他看看張開的手掌,把它重重壓在桌上,那張祖父的臉孔説,他的孫子真的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壞事,你們何不
代一下,你們怎麼會跟狼混在一起,在夜裏遊蕩的?伊文娜張開口。從她繃緊下巴的樣子,珀林立刻就知道她打算講述他們以前想好的那些故事的其中一個。那行不通的,現在,這裏,行不通。他的頭很疼,希望自己能有時間先考慮一下,可惜來不及了。誰能知道這個伯哈到底去過哪裏,
悉哪塊土地、哪座城市?如果被他發現他們説謊,就再也不會相信他們説的話了。到那時候,他會堅信他們是暗黑之友。
我們從雙河來。他飛快地説道。
伊文娜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瞪着他好一會兒才控制住自己。但是珀林堅持把真相或者説,某個版本的真相都説出來。他們兩個人離開家鄉,打算去卡安琅見見世面。在路上聽説了一座偉大城市的遺蹟,但是,當他們找到那座城市shadarlogoth時,那裏有半獸人。他們兩人設法渡過阿里尼勒逃了,卻完全
了路。然後,他們遇到了一個男人,那人願意帶他們去卡安琅。他説他的名字跟他們沒有關係,而且也不是很友好,而他們需要一個帶路人。起初,他們兩個都沒有看見過狼,直到遇到光明之子。當時他們只不過是想躲起來免得被狼吃掉,或者被那些騎馬的人殺死。
如果我們知道你們是光明之子,他説道,我們會直接向你們求助。拜亞不屑地哼了一聲,完全不相信。可是,珀林才不在乎他是否相信,只要統領大人相信就夠了,那樣拜亞就不能傷害他們。很明顯,即使伯哈命令那傢伙停止呼,他也會立刻服從。
你沒有提到守護者。過了一會兒,灰髮男人説道。
珀林的即時創作失敗了,他就知道自己該預先花點時間想一下的。伊文娜在一旁回答道,我們在拜爾隆遇到他。那座城市擠滿了冬天過後從礦場上下來的礦工,所以,我們在旅店裏不得不跟他同一桌吃飯。我們只是在吃飯那麼短的時間裏跟他談過話。珀林緩過勁來。謝謝你,伊文娜。
拜亞,把他們的東西還給他們。當然,不包括武器。拜亞吃驚地看着他,他又補充道,拜亞,你是那種喜歡打劫無知人民的人嗎?那不好,對吧?沒有人能既當賊,又走在光明中的。拜亞仍然無法相信這個命令。
您要放我們走?伊文娜難以置信。珀林也抬起頭來看着這位統領。
當然不是了,孩子,伯哈遺憾地説道,也許你們來自雙河是實話,因為你們知道拜爾隆和那些礦場的事,但是shadarlogoth?那是非常、非常少人能知道的名字,而那些知道的人多數都是暗黑之友,再説了,任何知道那個名字的人,都應該知道那是個不能去的地方。我建議你們在前往阿曼都的路上,想一個更好的故事。你們有很多時間,因為我們必須在卡安琅停留。當然,我要的是真相,孩子。在真相和光明中,有自由。一時之間拜亞竟忘記了自己在灰髮男人面前的卑躬屈膝。他猛地轉過身面對伯哈,言語中充斥着壓抑不住的怒火,您不能這樣!這是不允許的!伯哈頗為意外地挑起了一邊眉,拜亞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嚥了咽口水,原諒我的失禮,統領大人。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我懇切地請求您的原諒,併為此懺悔。但是,正如您自己説過的,我們必須準時到達卡安琅,而且我們損失了大部分後備馬匹,就算不帶這兩個俘虜,也得馬不停蹄地趕路才能辦得到。那麼,你想怎麼辦?伯哈平靜地問道。
暗黑之友的懲罰是死刑。他的語氣平淡得好像在建議用腳踩死螞蟻,比他的話語更令人震驚,跟暗影的戰鬥沒有妥協,對暗黑之友沒有慈悲。有熱情是好事,孩子。但是,正如我經常對我的兒子,丹,所説的,過分熱情可能會造成可悲的錯誤。記住,我們的教條裏也説道,無論怎樣罪大惡極的人,都可能再次回到光明的懷抱。這兩個人還很年輕,不可能深陷陰影,所以,只要他們肯讓我們把他們眼中的陰影除去,仍有可能被帶回光明之中。我們必須給他們機會。有那麼一會兒,珀林幾乎被這個祖父一般的男人動。然後,伯哈轉過身來,對伊文娜
出祖父式微笑。
如果到了阿曼都,你們仍然拒絕走進光明,那麼,我將不得不把你們給審問者。跟他們像太陽一般的熱情比起來,拜亞的熱情只不過是一支小蠟燭。灰髮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個對自己將要做的事雖然遺憾,卻認為那是職責所在,別無選擇的人。懺悔,跟暗黑魔神斷絕關係,走向光明,你就能在光明中重獲自由。他凝視着珀林,又哀傷地嘆了一口氣。珀林只覺得一股寒氣沿着脊樑骨直升上來,可是你,來自雙河的珀林。你殺死了兩個光明之子。他摸了摸拜亞手裏仍然拿着的斧頭,對於你,在阿曼都等待你的恐怕只有絞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