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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七章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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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疑惑的看着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熱論着什麼的人羣,管事的眼尖,瞧見她就快步上來,躬身行禮,急切的道:“姑娘您可算來了,樓上貴賓久候多時了。”貴賓?誰啊?這麼早?田微有些愕然,卻也沒多驚訝,她看了眼紛紛擾擾的街巷,轉身跟着管事進了百信。

二樓貴賓廳裏,倚窗而坐的,正是當朝丞相。

行了一禮,疑惑喚道:“丞相大人。”崔希衍回過神來,伸手笑道:“姑娘快請坐,一大早便來打擾,還望見諒。”崔希衍雖在笑,但笑容裏滿含愁緒,神情也有些疲憊,顯然是遇到困擾了。

説起來,丞相從沒在她面前掩飾過情緒,不,準確的説是愁緒,從剛見面起,他對她就是一副自來的樣子,半分諮詢費沒給,倒是壓榨了她不少腦細胞,一點沒不好意思,比商還商。

只不過,今的丞相,較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整個人跟從水裏撈起來的似得,沉甸甸的。

“不妨事。”田見案上只有清茶,想着管事説他是久候多時,想必是下了早朝直接來此,她便讓人上了些糕點,又讓僕從都退下。

“多謝。”崔希衍看了眼糕點,苦笑道:“只是,目前真吃不下。”田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後話。

崔希衍冷不丁的道:“姑娘可知道,今早朝。有好些人,差點就回不來了。”這麼嚴重?田秀眉輕皺,眸光微凝。

崔希衍補充道:“其中,尤以潛御史為勝。”

“阿潛?”田失聲問:“他怎麼了?”

“他頂撞聖上,聖上龍顏大怒,差點當庭將他杖斃。”崔希衍聲音凝重,彷彿將大殿上的肅殺之氣帶到了這裏,他道:“事實上,反駁聖上的,並不止他一人。”田眉頭皺得更深了。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姑娘可還記得。半年前,我曾擔憂過後續軍需?”見田點頭,面驚訝與恍然,他道:“它終於成真了。”

“大軍已突破所有壁壘。一路高歌猛進。如今只剩東楚王城沒破。”他道:“東楚王室是難啃的硬骨頭。即便只剩最後一城,他們仍孤守着。在敵軍最後一道防線,我軍遇到了有史以來最頑強的抵禦。我方久攻不下。軍需卻已告急。”我方軍需告急,但敵方只剩下最後一層屏障,倘若不是國庫空虛,這絕對是大好的、千載難逢的、不容錯過的機會!

可問題就是,目前昌國的財力,並不足以支持龐大的野心。

完全能想到,就這個問題,朝堂上會吵成什麼樣。

打啊,誰不想打?但是,拿什麼來打?

但若不打,別説執念深厚的皇帝,就連底下的老百姓都會覺得可惜。

“陛下是絕不會甘心就此放棄的。”田相扣的十指緊了緊,澄透的眸子看着丞相,問道:“錢呢,他準備怎麼辦?”

“還能如何?”崔希衍苦笑連連,搖頭道:“國庫早已空虛,朝廷也早就倡導開源節,不説下方官員,便是陛下與后妃,也早節省到了一定地步,但那又如何?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上次增税倒是撐了一段時間,這一次,還不是隻能舊技重施?不然,還能盼着靠捐贈過活不成?”

“不可能。”田斷然道:“青州的大旱到現在才剛緩過點勁來,上次集資,已是盡了最大的力,誰也沒有多餘的錢來接濟別人了,陛下總不能要求國民大公無私到完全不顧自己死活的地步吧?”

“是啊,陛下也知道老百姓不可能大公無私到那個地步。”崔希衍笑容愈見嘲諷,幽幽説道:“所以,他才以再次增税的形式,強制老百姓上納啊。”田死皺着眉頭,不住大力起伏着,神情近乎絕強的道:“上次增税就已讓許多百姓不堪重負棄地而逃,差點釀成大禍,這剛緩過一口氣,又要增税,這不是把人往死裏嗎?”親身經歷過增税引起的一系列事件,田對此簡直深惡痛絕,她大得出奇的眼睛血絲都滲出來了,忍不住怒道:“聖上如此姑且不論,難道滿朝文武的腦子都是鐵疙瘩嗎?阻止不了他窮兵黷武,難道連斂財的主意都出不了一個嗎?國庫一空就只知道增税,只知道壓榨老百姓,這就是他們的能耐?就這點能耐?!”

“就這點能耐。”崔希衍苦笑得連腸子都青了,他對田道:“姑娘這話真應該當着他們的面説。”頓了頓,他表情愈加認真了起來,重複道:“真應該當着他們的面説。”頓了頓,他眼睛也亮了起來,滿是希冀的看着田,道:“姑娘既如此説百官,那麼,想必姑娘另有高見吧?”田一動,不一惱:這隻老狐狸,原來在這裏等着她。

見田懊惱,崔希衍心中便有了數,他臉頓時不苦了,也不愁了,還優哉遊哉的喝了口茶,慢慢説道:“無論用什麼方法,也不管這方法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反正聖上是死要錢,他絕不會放棄一舉破滅東楚的機會的。”

“百官如今分作兩派,一派堅持無論如何都必須集夠軍需,一派反對增税反對搜刮民脂民膏。潛御史就是堅決反對增加百姓負擔,甚至直言如此做只怕會失盡民心,這才惹得龍顏大怒,要將他當庭仗殺。”崔希衍眸光且淡且深,續道:“若不是有官員為他求情,他那一身冷傲風骨,恐怕要生生折了。”阿潛啊…田幾乎可以想象。一身高潔的少年官員,執拗的抗議君王時,是何模樣。

固然很兇險,但不這麼做,也就不是阿潛了。

況且,今以後,阿潛這御史,怕會在坊間留下美名吧?不懼君王,一心為民什麼的,真不是每個官員都做得到啊。

略走神。崔希衍還在繼續。

“如潛大人一般想法的官員不少,他們寧死不讓,聖上也不能全殺了他們,雙方僵持不下。臨退朝前。聖上給他們一天時間思考對策——不是戰與不戰的對策。而是若不增税,拿什麼擴充軍需的對策。”税收從來都是保障國家財富的主力,所以税收是固定的、強制的、無償的。不增税,要拿什麼來填充乾癟的國庫?

見田目光微動,崔希衍不動聲的道:“贊同的多是武官,也有相當一部分文官,反對的只是一部分言官御史及户部官員。”

“户部掌國家錢財,這本就他們的職責,御史有監察之責,平裏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些瞭解,説起來,這些人算是權威了。”崔希衍目光幽幽的道:“若是他們都想不出別的辦法,那就沒有人能阻止聖上再度增税了。”他看了眼田,繼續道:“據我所知,下朝之後,這一撥人便聚集去商量對策去了,若是到明早朝前都商量不出什麼來…”他頓了頓,笑了笑,笑容有些猾,正待要説什麼,一陣敲門聲起,管事的在外低聲道:“當家的,待御史大人造訪。”待御史?哪個待御史?阿潛?

還沒開口,崔希衍直接道:“不見。”田詫異的看向他,有點不明白了——他剛才使勁挖坑,不就是想讓她幫忙嗎?為何阿潛找上門來,他卻一口拒絕?

崔希衍巍然不動,再度對外面道:“轉告待御史大人,就説是本官的意思。”丞相大人發話,換做其他僕從早就執行去了,百信的管事卻還期期艾艾的多了句嘴:“當家的…”田朗聲道:“照丞相大人的意思做吧。”待管事的離開,田就奇怪的看向崔希衍,問道:“為什麼啊?”崔希衍輕笑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敲敲案几,曬然道:“丫頭,你就不會為自己想想嗎?”丫頭?田怪異的看着崔希衍,看着他那張温和淺淡的臉,那張臉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不比她前世大多少,竟然口一句丫頭…

不過,聽他説,宣衡大她八歲,他大宣衡八歲,也就是説,他年長她十六歲,而她現在也不過十六歲…

輕嘆了口氣,歪了歪腦袋,道:“大叔,你究竟想讓我怎樣?”崔希衍哭笑不得,“不要叫大叔,我還這麼年輕,可沒你這麼大的晚輩。”笑過後,他又斂容道:“姑娘,此一次,是朝廷求助於你。”他道:“即便是朝廷求助你,也沒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道理。你若是輕易如了他們的意,那他們今後無論怎麼使喚你,都不會看重你。”見田神情一震,他繼續道:“如今,你在京都雖有些影響力,但不過是商業圈子裏,在朝廷,還只是徒有捐贈之名,名雖是美名,卻遠遠不夠。”他道:“世子若是歸來,就定會承襲王位,你若想站在他身邊,就必須要得到朝廷的認同,這認同,光靠錢不行,要知道,有好些清,你越是有錢,他越是覺得你俗氣,偏偏,那些人筆桿子還都了不起,就那麼一寫,你一輩子都洗不清。當然,你若是能得到他們的認同,那又另當別論了。”他飲了口茶,見田凝神聽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本是極淡的一張臉,一笑,霎時狡黠如狐,“要想讓朝堂上那幫人看重,就得揣着身份,擺高姿態,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你本事真,還怕他一時的冷嘲熱諷?”田伸手給他添了茶,順勢問道:“所以,丞相大人的意思是?”

“明早朝便是最後的期限,若是户部拿不出辦法,言官御史們沒轍,便是連魏老爺子都愛莫能助,這個時候,你可以的話…”他招手讓田附耳過去,嘀嘀咕咕一陣,隨後,田臉上也出了與他同版本的狐狸似笑容。

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在房間裏嘀咕着,神情輕鬆自在,而被拒絕入內的人,臉就不那麼好看了。

好吧,事實上,阿潛那張清冷冷的臉,本分辨不出好看還是不好看。

“丞相…”他俊逸的長眉微微凝了凝,清漣的眼眸幽深,過了片刻,回過神來,往外走去。

阿潛走到百信門口時,見一輛悉的官轎停了下來,他腳下一緩,瞧見走出來的竟是户部尚書。

堂堂户部尚書,竟然親自來百信請人。

阿潛不由回頭看了看二樓窗口,眼眸清透,似是看到了什麼,也似是沒看到,他轉身向户部尚書去,見了一禮。

户部尚書還了一禮,神有些匆忙,他見阿潛從百信出來,便問道:“潛御史也是來請田姑娘的?”

“是啊。”阿潛點頭。

“那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户部尚書瞪眼道:“不會是她架子那麼大,連你的面子都不給吧?”

“我並沒有見到田姑娘。”阿潛搖搖頭,直言不諱的道:“是被丞相大人拒絕了。”

“丞相…”户部尚書面有驚奇之,他奇道:“丞相可是少有的保持中立的,他跑這來一腳,又是何意啊?”阿潛搖頭,“不知。”户部尚書更愁了,眉間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唸叨道:“我去請魏老爺子時,老爺子可是欽點了她的,還讓我親自來請,我也是聽説這姑娘於財道上頗有些見解,或許會有奇思妙想…也説不定,這才巴巴跑來,沒想到,竟被丞相捷足先登了。”

“丞相向來唯陛下馬首是瞻,這次在姿態上雖是中立,但誰知道呢?”他搖搖頭,苦惱道:“別看他一副温文爾雅的樣子,這落入他手裏的東西,還從沒有飛了的,他直接拒絕了你,我這…”他臉有些犯難,卻是一咬牙,道:“我也去試試!”説罷,大踏步向百信高大的門楣走去。

阿潛便也在一旁多站了會兒,果然,不多時,户部尚書也夾着尾巴灰溜溜的出來了。

阿潛身上看不出半分灰心喪氣,他輕彈了彈官袍,漫步而去。

朝堂上的風雲,被京都老百姓嚼了整整一,個個愁眉深鎖,懨懨而歸。

這一,户部議事廳裏也是人滿為患,但奇怪的是,明明有那麼多的人,但在真正需要出主意時,卻又沒有幾個出聲的了,只有燈,亮了一整夜。

滿面疲容的眾人臉,是時候,上早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