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姑娘太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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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之相反，此刻，在這漸近黃昏、温度已降的天氣裏，圍觀的眾人，竟如同自己經歷了一場浩劫般，手心後背全是汗，連額角都有大滴的汗水滑落，頭皮一陣陣發麻。

田依言，緩緩放下手來，她慢條斯理地將捲起的衣袖鋪平，直到看起來一個褶皺都沒有了，才抬起頭來。

她角一抿，大眼看向明明已有虛跡象卻強撐不倒的嚴明，什麼都沒説，只回歸的最初的目的:“那麼六千金？”誰也想不到，生死關頭，她記掛的，竟然還是黃金。是該説她勇氣可嘉，還是可悲可嘆？眾人眼中的神，無一不復雜。

嚴明了口唾沫，一股在虎皮大椅上坐下，神間已顯疲憊，他對手下襬擺手，便有人聞言下去準備了。

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在場成百上千人，竟沒一個開口説話。

六千金不是個小數目，直過了許久，那手下才領着人抬着箱子出來，那箱子一打開，果真是璀璨的黃金。

“我嚴某人雖不是什麼君子，但既然願賭，就肯定服輸。”神恢復點後，嚴明看田的眼神，已是大不相同。

她今這骨子狠勁兒，別人可能會膽寒甚至懼怕，但對於長期混在道上的嚴明來説，卻是十成十的佩服，甚至敬重，他直言不諱地道:“我嚴某人這輩子，除了服我遠在京城的大哥，還從沒服過任何一個人，姑娘雖然年幼。但這生膽。卻遠非常人所能及。”説到這裏。他拱了拱手，鄭重點頭道:“在下，心服口服。”田見此，低頭輕咬了咬下，掙扎了會兒，才恢復了平常的神，微有些赧然地艱難説道:“不敢…當…”眾人均當她謙虛，可站在她旁邊的陽笑。卻眼尖的發現，自家從來不會臉紅的姑娘，那白的臉上，竟可疑的紅了下。

方才，他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自沒心思考慮太多，此刻見此情景，再回想姑娘平時的作風，忽然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味。

自家姑娘一向自詡是個識時務的人。別看她有時很大膽，但沒有把握的事情。她通常不會做。而這件事上，她卻完全顛覆了自己的理論。用姑娘的話説，這不科學！

可究竟哪裏不對，他還一時想不到，見危機解除，對峙的兩人還有點不打不相識的意味，他便放鬆了下來，安心站在田身後，決定回去再問。

嚴明現在看田，卻是怎麼看怎麼順眼，這看順眼了，再看周圍這些普通百姓看着她各種不順的目光，心頭就不那麼快了。

他一眼掃到那些金光燦燦的黃金，眼中神一閃，便問道:“嚴某人今輸了，也想輸個明白。老實説，以姑娘如今的身份地位，實不該是貪圖金銀之人，加之，如今人人都曉得姑娘的義舉，都道姑娘心慈人善，可以説，姑娘如今聲名無二。如此，在下實在想不明白，姑娘為何要做這破壞自己名譽之事？”他頓了頓，明確問道:“姑娘要這黃金，究竟是何用途？”眾人聽他這麼分析，也覺得這事大有蹊蹺。

這姑娘年紀輕輕，便有了宗師之名，又開了培訓機構，廣收弟子，理應不差這黃白之物。而疫病爆發後，她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傾囊相助，並竭盡所能為病患謀生的人。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為這金銀俗物，而賭上自己的命？

除非，這金銀有大用處，有比她命還重要的用處。

而目前，什麼比她命還重要？

這個問題在眾人腦中一過，答案即刻便呼之出。

是了，城外患病百姓。

這段時間，這姑娘全副心神都在城外患病百姓身上。出此下策，必然也是因此了。

而他們先前，竟生出了那樣的念想，此刻便是想想，這臉上，都是一片火辣辣。

“田姑娘…”喃喃一句低語，話一出口，便咬了咬嘴，再説不出其他。

唔…田撇去那點不自在，讓自己不去看眾人愧疚的神。

看着他們愧疚，她也愧疚吶。別説她不是真正的為救人賭上自己命，就是這救本身，也不是那麼純粹偉大，因此這聖潔的目光，她哪裏承擔得起？

她純粹，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大壞蛋一枚啊…

“姑娘，三當家還等着你回答呢。”陽笑提醒了走神的田一句。

田頓時收斂心神，穩了穩，和善地微笑道:“這些錢，我也不白三當家的，便換了藥草，捐給城外病患。都説行善、積德，三當家此次行了大善，想必來，也會有善緣。”這一記馬，拍得嚴明很是舒服。像他們這些手染鮮血的人，反而比一般人對神佛更加虔誠。因此田説為他積德，雖然銀子實在去得太多，他也不是不能從中得到熨貼，這倒是比其他的話合心的多。

看得順眼，説話順耳，便是心亦讓他欣賞不已。

如此，嚴明不止沒有半點為難田的意思，竟還當着眾人的面，直言道:“好，便依姑娘所言。姑娘今讓嚴某人大開眼界，這後，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你只消説一聲，我嚴某人定不推辭！”田詫異地看他一眼，覺他神情不似做假，又當眾給她撐台，心下有幾分，便含笑道:“三當家如此快，田也不能叫您吃虧。”見嚴明挑眉望來，田便伸手作引，道:“門外有幾樣禮物相贈，請三當家一同前去看看。”嚴明當即起身，隨田出門。

到得門外，眾人均默契地將視線落在那紅綢蓋住的東西上，待田讓人揭開後，眾人都奇怪看着那些從不曾見過的東西。

田給嚴明的回饋，是後世賭場新出的玩法，不止有實物，還有詳細的規則介紹，嚴明大為驚歎，在田的指導下，當場作了起來，而這番動靜，也正是在免費給他做宣傳了。

如此，嚴明對田，那是沒得話説了，再三表示，有事一定招呼她，田微笑着點頭，面子裏子都給足了的。

如此，這原本以為的砸場子，到最後，卻是雙贏的局面。

田與陽笑滿載而歸，路上，陽笑終於忍不住低身在田耳邊問道:“姑娘，我怎麼覺，你跟那三當家賭命時，有點不對勁兒呢？”田倒是一挑眉，有點詫異於他的開竅。

“不錯啊。你看這個。”她忽地一動手，變戲法般從右手手心裏變出顆琉璃珠子來。

陽笑瞪大了眼看着她手心裏那顆琉璃珠，而後秒悟了般，目瞪口呆地指着她手腕上的鐵環。

如他所願，田將鐵環出來，打開夾子，果然，裏面空空如也。

如此，陽笑對自家姑娘，那可真是崇拜的五體投地，他結結巴巴地道:“姑、姑娘，你竟然在眾目睽睽緊張萬分的情況下，耍花招…”難怪自家姑娘的神一直平靜地出奇，其實，哪有什麼賭命，哪有什麼能將人五臟六腑絞毀的琉璃火藥？從始至終，那都不過是一場心裏戰爭罷了，而這場心裏戰爭，陷進去的，其實本只有嚴明一人。

田雙手背後，大眼睛難得俏皮地眨了一眨，得瑟地道:“正因為所有人都太過緊張，才更容易忽視這細節啊，你又不是沒看到，那當時，所有人都被那賭命二字震住了，哪裏想得到，我還留了這一手。”陽笑只能猛咽口水，不得不説，這實在太大膽了，若是被嚴明看出來，那他們這條小命，當場就代了，別説黃金，黃土還差不多！

真是，萬幸！

而此刻，慶雲賭坊，嚴明已經回了二樓，此刻正在榻上休息。

心腹跟了他一路，見他睡下，還踟躇着不肯離去，磨磨蹭蹭的企圖引他的注意力。

嚴明見之好笑，道:“什麼事，説吧。”那心腹見他並沒出厭煩神，忙躬身給他添了杯茶，不解道:“屬下實不明白，那田姑娘贏了我們六千金，何以…”

“何以我還與她好是吧？”嚴明直言不諱，狂的臉上，是不狂的神情，他道:“欣賞她，這是不做假的。當然，還有不可否認的第二點。”心腹疑惑道:“第二點？”嚴明點點頭，雙眼深沉幽深，他道:“你可知她手上那琉心火是何來歷？”心腹搖頭，老實道:“屬下不曾見過。”

“其實我不知道。”嚴明如此説着，見心腹詫異，他笑了笑，只道:“只是這樣東西，整個青州，我只在一人哪裏見過，那便是…總兵大人…”隨着嚴明吐出那四字，那心腹當即震住了，而後便是躬身佩服。

這樣的人，好絕沒有錯。

這邊，一場賭命，被親身經歷過的眾人越傳越神，甚至壓過金銘的論算，與聚賢樓新晉的少年天才。

那邊，整個德莊，都在一夕之間忙了起來，各路人馬齊齊響應，以百信賬務培訓結構為首，為患病之人建起了一條綠通道。

而誰也沒想到，就因這一場疫病，德莊的商業格局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那在活動木板上名列前茅的商户，經此一事，聲名遠揚，被百姓們深深記了起來，而袖手旁觀高高掛起的，卻漸漸失了原有的客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