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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嘆流年見今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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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笙一進院門就喊了起來,人也跑得飛快,釵環叮噹,裙角揚起,帶得地上飛紅濺起一片來。

“****”剛打起簾子,就見金徽從裏屋出來,滿臉怒氣,斥道:“這蹄子今敢是瘋了不知道這會正是****歇午晌的時候嗎?就這麼一路地叫喚過來?還好****沒醒,就是被吵醒了,就有你好受了”

“姐姐快去告訴****,”錦笙卻不以那怒氣為意,反而笑如新開的薔薇,將頭湊近金徽的耳朵,輕聲説道:“二爺回來了”金徽聞言隨即轉怒為喜,人也笑了起來,説道:“消息可真?”金徽與錦笙對視一眼,笑着進裏屋去了。

“****,****”金徽在乾娘牀邊輕喚兩聲。

正是困之時,乾娘難免好睡,被叫醒不覺心中有火,眼睛並不睜開,嘴裏卻發起狠來:“你這會子什麼瘋”

“****,二爺回來了”金徽見主子生氣,便直接將好消息説出口來,以替自己解圍。

“真的?”乾娘一下便從牀上坐起身來,只穿着粉****便要下來,金徽忙上前攔着,口中又叫着:“玉屏快打水來”乾娘卻立刻用手示意她收聲,然後又説:“又叫她做什麼?讓她在自己屋內待著。叫錦笙來伺候吧。”金徽會意,便傳錦笙過來,又問乾娘道:“想着,挑哪一套衣服好?”乾娘靠坐在自己那架描金漆攢海棠花圍拔步牀上,細想着,最後説道:“拿鑰匙,開裏面第二個衣裳箱子,拿那件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和累珠疊紗粉霞茜裙來。”説完便從牀邊的海棠小几上端起茶盞來,見那茶正好,便潤了一口。

金徽便轉身去後面,直拿了那衣服出來,又伺候乾娘穿上,正好錦笙打水進來,乾娘又梳洗一回,才坐到銅鏡前來。

金徽乖覺,自動將一個小小的紅漆描金雲龍紋箱捧了過來,又問道:“,可是要這個頭面箱?”乾娘不微笑起來,讚道:“好孩子,倒知道這裏面都是你二爺…”説着卻又住了口,只管笑起來了。

金徽用梳子梳着,將乾孃的頭髮挽起,錦笙將那箱子打開,任乾孃的目光在裏面挑挑揀揀,選定一樣,便拿出一樣來,帶在頭上。

最後金徽停下手來,錦笙也立在一旁,乾娘望着鏡中那仙子一般的人兒,一時間竟有些緊張起來,卻又隨即好笑,五年的夫了,他不過去了半年,再見時,自己便這般羞澀難安了嗎?女為悦已者容,這本是大*才説得出的話,自己這會兒想起來,卻如刻在心上一般,縈繞不去。

頂上烏黑髮絲間,一支千葉攢金牡丹鑲珠簪在午後透過窗紗竄進來的陽光下,反出點點金光,又將那光影投到對面的空牆上,耀人眼目,乾娘不由得眯縫起眼睛來,手裏捏着一方汗巾兒,捂住口。

金徽重新端上茶來,勸道:“且先安心,二爺若回來了,這會子怕也定是在老爺房裏回話呢,得有一陣子才會過來。”乾娘點頭不語,接過茶來,才驚覺手指微微發抖,要死了,丫頭們面前,不過算了,金徽和錦笙並不是外人,都是自己從孃家帶過來的,不像玉屏,本是從小伺候那冤家的,自己現在這模樣,若被她瞧了去,可不要笑死了?

乾娘心中轉着念頭,金徽看着,示意錦笙出去,自己也至窗下,將那花梨夔鳳紋翹頭案上的掐絲琺琅花蝶紋玉壺瓶內,供着的幾枝含苞放的西府海棠,整理清

乾娘一人默坐於鏡前,只管想着心事,屋內只聽得到金徽的腳步聲,原來她又走開去,挑起燻爐內的香餅,只見淡淡清香蔓延開來,乾娘坐着,竟似渾身無力,到底是沒睡好,為了這冤家,攪了自己的好覺,心中只是一遍遍盼着,他畢竟什麼時候來?

元平院內,安儒定正垂首站立在正屋中間,仔細聆聽着端坐於上的父親,安懷陽的問詢。

“周知府這一向可安好?你這次去,可將我的信親手於他手中?”安懷陽不急不慢地問道。

“回父親的話,兒子一到杭州便去了周大人府上,將信於大人。大人説,見信如見老師,當年的提攜沒齒難忘,信上待的事,一定給辦得妥妥帖帖,請老師放心為是。”安儒定回道。

安懷陽點了點頭,又問:“那麼,半年下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這是周大人的信,讓兒子轉父親,”安儒定從懷裏貼身的地方掏出一封信來,遞上前去。

安懷陽示意放在桌上,説道:“你先説説看。”

“周大人説,已是細查過半年,楚家族人,多已死的死,散的散,再難成氣候。老爺所説的那個小丫頭,若是真有其人,怕也早已死在由京城來此地的路上,現時杭州城內,並無此人。”安儒定邊説,邊小心地抬起頭來,看着自己的父親。

安懷陽聞言卻不説話,沉默下來。安儒定靜候片刻,再次開口説道:“父親,兒子斗膽説一句,自那年事後,父親每年皆讓兒子去杭州打探,於今已有八年,知府也已換了三任,都是父親當年提攜過的學生,也都值得信任。三位大人具已細查過,全説沒有這個人,今年也無例外,怕是,真如周大人所説,死在路上,也不一定。”安懷陽聽了,依然沉默不言,安儒定見此,大着膽子又説:“當年楚家滿門抄斬,除使下人外,主子房內,連丫鬟和小廝都仔細計算過人數,一個不少。不過是有個值事的,因平裏住得近,曾經來過楚府門上,也只是説了一句,這鞋倒不像是楚大小姐的,老爺便一直當成箴言,只認作楚青那丫頭,是逃出來了的。究竟鄰居路人的話,也不可全信。楚青是年才五歲,楚家又一向散漫,許是嬌慣那丫頭成,尚未將其纏足,那值事的便以為不是大小姐了。事後大哥將人數全部核對過,確是一人不少,聽過那人的話後,又將小姐房內再次清過,的確是不少,衣服頭面也對得上。老爺,楚青,也許真的已經死於八年前自己府上,現時世上,並無此人。”安懷陽閉上雙目,似是窗外午後的陽光太過強烈,安儒定憋於心中許久的話終於説完,心中自覺輕鬆許多,但一口氣説了那許多話,只覺嗓子幹得冒出煙來,才想起,一來便急着回話,連口茶都沒喝上呢,一時忍不住,不免輕咳了幾聲。

安懷陽聽見後喚了一聲:“芩如上茶來。”門外清脆的聲音,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一個身着綠地桃實紋妝花褙子,香地百褶如意月裙的身影一晃而入,手裏捧着個剔紅五老圖方盤,內放兩盞六安瓜片,送了進來。

安儒定忙上前笑説:“有勞芩姑娘。”芩如微微點頭,耳邊那金累絲託鑲翡翠墜角兒便如一汪水,搖擺波動個不休。

安儒定端起杯來,將茶清啜幾口,方覺解渴。安懷陽便又問:“蔡太師的生辰禮品,可都辦好了?”安儒定將茶盞放下,忙向懷中伸手,拿出張禮單來,呈上前去。安懷陽不過一瞥而過,又掠於桌上,卻頷首撫須,説道:“東西辦得不錯,且送到園子裏那後樓上去,儒榮媳婦收着。再過兩,就選幾個妥當人,送進京去。”安儒定忙低頭稱是。安懷陽這才説:“天也這早晚了,我也乏了,你大老遠趕回來,想也疲了,且回去歇息吧。”安儒定提着一口氣,慢慢退出屋去,出得院門,方得將那口氣吐了出來。既出院門,儒定心中不免輕鬆些許,知道父親是未必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不過總算也沒立刻就反駁,他想,父親一向是善於帷幄,小心謹慎的,待細思滿慮過後,也許就會認可自己的意見。

由院前行至儀門口,儒定一眼便瞧見長安帶着一班小廝,正候在門外。

儒定邁出門去便説:“長安,挑幾個妥當人,將蔡太師那幾箱東西到後面,給大*收着,我自己的箱子,就給****吧。再出去告訴給小廝們,都散了吧,你也家去看看,也是半年沒回來了。”長安點頭稱是,儒定便一個人慢慢在園子裏逛了起來。

行處皆是好風光,自己走時正當冬時,現在,卻已是花遍地綻放,綠樹處處成陰了。儒定信步走着,不一時便讓各種花香繞得頭漲起來,正此時,忽見前面玉池邊太湖石上,正坐着一人,自己只看得見背影,卻一下便猜出,是她。

她還是愛穿紅,一身紅地魚藻紋妝花緞袍,身形長挑卻成曲,人對着那池水,正將手中的餅屑灑進池內,看那錦鯉爭食喋戲。

儒定但見此影,便由不得立住了腳,只看那背後身子,卻看得發了呆。她許是覺到有異,不覺輕微動了一下,便見那頭上的四蝶戲花金步搖輕擺點首,人卻並沒出聲,也沒回過身來,手裏依是繼續灑着食,安然如初。

儒定卻被那小小的擺動驚醒過來,罷了,罷了,已是往事,何必還揪住不放?他笑自己,也嘆自己。

再向前一段,便是自己的薦花院,也知道那裏,正有急切等待中的人兒,但自己卻似中了一般,依然站在這沉默的背影身後,久久不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