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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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华南中学的下课铃又大响起来，卓羚忍不住微笑。

她拥着被褥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黄昏，起来步行去吃，发觉铺已经关门，现在开着一间洋人素食店。

市容变化很大，叫卓羚吃惊的是百物腾贵，三年来物价涨上一倍不止。

惠颜气呼呼赶来陪她。

“想见谁，我帮你去约。”卓羚不出声。

“可是想见心一？”

“不要勉强。”

“她应当现身。”

“惠颜，各人有各人想法。”

“我去问一问。”第二天消息就来了:“卓羚，美国会所，中午十二时。”卓羚有点意外，没想到心一这样快。

卓羚与惠颜一起赴约，心一比她们早到。

一看见她们马上站起来出。

卓羚进一口气，淡妆的余心一美极了，高佻身段里在窄套装里苗条如昔，她婀娜地张开双臂。

她与两位朋友轻轻拥抱。

领班笑着走近“叶太太现在可以上菜了吧。”呵此刻是叶太太了。

她叫了许多菜，十个人大概可以吃得完，愉快热情地推介都会好去处。

卓羚很沉默，惠颜也不多话。

但心一的兴致一直维持活跃到下午两时。

惠颜有事要先走，卓羚也跟着告辞。

到了门口，两人茫然，异口同声地问:“那是谁？”那可不是余心一。

美丽忧郁的心一已死，借尸还魂的是一个世故、庸俗、生活富泰的名教授子。

终于，惠颜说；“她总算生活得很好。”卓羚反问；“那叫做生活吗？一点灵也无。”

“要求不可太高。”嘴巴豁达，语气却黯然。

两人嗟叹了一晚。

月亮升起来，亚热带的太星又圆又大又亮，就在眼前，唉，吴刚仍在砍桂树，玉兔蹲到一边，想起孩提时好时光，卓羚心酸，父母纵使打，到底照顾周全，现在，一切靠自己死撑。

她俩累极而睡。

第二天卓羚先起来，收拾地方，煮咖啡煎蛋，在外国生活过的人说什么勤快点。

她替惠颜掩上门，让她睡久些，记者生涯不易捱，做了这么多年，愈升愈辛苦。

她正在享受报上的副刊，忽然听见门外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