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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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当被医生告知,一切顺利时,我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推门进入病房,只见妈妈身穿病号服,脸苍白,双眼紧闭;由于刚刚做完手术的缘故,不能平躺,所以只能上半身斜靠在病
上。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妈妈像是听到了动静,竟然将右手抬了起来,我赶紧伸出双手,紧紧将其握住。
我正想着该如何安妈妈,妈妈反倒虚弱无力的问了句:“男孩还是女孩?”
“哈?”我一愣。妈妈慢慢的睁眼一瞧,不由得一拍脑门,苦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生一个呢。”
“有我一个就够您心的了,再生一个还不得累死您呀。要我说,北北都是多余的。”我想要发挥特长,耍耍嘴皮子,活跃一下气氛。
妈妈白了我一眼,想要将手从我掌心之中出来,可惜身体虚弱无力,只得作罢,将脸扭到了一旁。
妈妈的手凉凉的,绵软无力,被我握在掌心,舍不得松开。
“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啊?”沉默片刻,妈妈说了句:“疼的要命。”我笑着问道:“我听老爸说,您在产房里一直骂他王八蛋,还给我们老凌家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把医生护士们给乐坏了。”
“嗯,我当时就想,生完了孩子马上就跟你爸离婚。”妈妈的话语中带了些调侃的味道,不似那么冰冷了。
“那您后来为什么又生了北北?”
“鬼才知道。”我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有些事儿,我一直没跟您说。”妈妈扭头瞧着我。我笑了笑:“其实,小时候我特别恨北北,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特讨厌她。”
“为什么?”
“嫉妒呗。”我低着头,无意识的玩着妈妈的纤纤细指:“我一直觉着您特别的宠她,都不关心我。”
“我宠她?我不宠你啊?我把你都宠到天上去了。”妈妈使劲把手了出来,将脸转向了一旁,轻轻叹了口气,嘀咕了句:“宠的你无法无天了。”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包括刚才吃饭的时候,实际上不应该再提起那晚的事情的,哪怕是解释,都会让妈妈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其实最好的办法的就是尽量逗妈妈开心,缓和紧张的气氛。
妈妈是个体面的人,内心十分的坚强,经过时间的洗刷,她是可以自我治愈的,如果一遍遍的不断重复提起,就像是不停的揭开伤疤,完全适得其反。这些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傍晚,我回酒店退了房间,拿了行李重新返回医院病房。妈妈不跟我说话,我就默不作声的守在一旁,看书学习。
妈妈不舒服了,我就替她调整一下姿势,顺便掖一下被单。住的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没有给陪护人员准备睡觉的地方。
晚上我只能坐着椅子,上半身趴在头柜上,就算换个姿势也只能靠在椅背上,别提多难受了。
由于我不停的换姿势,椅子发出响动,妈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埋怨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安静我安静。”我调整了一下,背靠着椅子,两脚翘到窗台上。煳煳之中,我有了睡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结果一下子翻了过去,『叮铃咣当』一阵
响。
“你有病啊,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妈妈气的喊了一声,然后哎呦一声,皱着眉头说:“疼死我了。”
“不是故意的。”我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您睡…您继续睡。”
“我睡什么呀。”妈妈叹了口气,一脸嫌弃的说:“实在不行你回酒店吧。”
“那哪儿成啊,妈您刚做完手术,在医院里受罪,做儿子的怎么能回那个五星级酒店,住在海景房里享受呢。我心里过意不去,难受。”妈妈表情木讷,机械般的说道:“你在这儿呆着我更难受。”我扶正椅子,重新坐了回去,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不我给您讲个笑话吧?”妈妈斜乜了我一眼,然后一脸不屑的转到了一边。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讲了起来:“有个新来的护士,打针技术不行,经常给病人疼的嗷嗷叫。
护士长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个睡的病人练练手,如果打进去,病人没醒,说明她功夫到家了。
那护士去找了个睡的病人,打一针,偏了,但是病人没醒。她就继续打,又偏了,她还打,一连打了三十多针,那病人突然坐了起来,大吼一声,你当我死了啊!护士吓得落荒而逃。
第二天,院长把护士叫过去了,握着她得手,动地说,你太厉害了,十年的植物人都让你给扎醒了!”说完之后我咯咯直笑,但见妈妈板着张脸,没一点笑意,便自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这段子有点过时了,不太好笑了。这样吧,再给您讲一个。问,手术中,患者最怕听到什么?”我乐呵呵的问道:“妈,您知道吗?”妈妈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
“妈,您配合一下,您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