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谁道清凝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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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想不想进『刀家五虎门』拜师学艺啊!若刀家二爷肯收他为徒,学成那一路独臂刀法,也算因祸得福。”他的神态自然,像是在与她商量、听听她的意见。殷落霞有些呼
不顺,
口的热度攀升不止,她
惑着他为何要提及这些?
他…是否瞧出丁点儿端倪了?
即便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一再地说服自己,旁人死活病痛与她全不相干,她在乎的始终是自身利益,做了这些活儿,全是为了在自家“西一派”的医书上记上几笔…这些,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心言语?
他瞧出来了吗?瞧出她今夜的心烦郁抑,起因在于那个孩子的断臂?
她不愿、不愿承认,一旦认了,过于柔软的情怕要将她淹没,多愁善
、伤
悲秋的,她讨厌那种要死不活的
觉。
喉头仿佛梗着无形硬块,她试了几回,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道出话。
“你、你…你同那位刀家二爷很吗?要他收徒便收徒,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她别扭的
子教她摆出一副可有可无、不太
兴趣的模样,但那对凤眸里烁动的光采已
了馅儿。
裴兴武内心俏悄叹气,甘之如饴又觉好笑地叹气,谁教她连“装模作样”也能这般可?唉!
他方略牵,道:“我与刀家二爷是过命之
,便如同我与你义兄一般,皆是义气如虹、肝胆相照的知
。但你顾虑得对,收徒之事并非随意之举、旁人说了便算,还得瞧阿大那孩子的资质如何?与刀家有缘与否?刀家二爷肯不肯收他为徒,还得看阿大自身的造化,所以,一切都还得试,便如当初我带着小师妹来到武汉求葯,尽力试过,而你终是允了。试了才知结果,不试的话,什么机会也没有,你认为呢?”啊?!
“我、我…”她怔了怔。
他这么突来的一问,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若要她说,她只认为…认为他靠得太近、嗓音太沉、目光太深、太神秘…还有当年的求葯,他把命给了她,就为了他的小师妹啊…方寸一阵紧缩,她费劲儿咽下直要窜出喉头的涩味,手悄握成拳。
“别来问我,你、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我又管不了你。”这三年岁月,倒是他时常管着她。
清俊脸庞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气,他盯着她再次调开眸光的秀脸儿,对她的故作姿态,他嘴上不去戳破,心中却已漫开灼浆。
不再言语,言语或者太多余,他立起身,又往火堆里丢人几枯木,让火光持续温暖着这深山中的秋凉。
铁箫再次触,他没去瞧她,只盘坐在火堆的另一端,吹逸出沉隐也幽清的曲调。
这一夜,殷落霞忘了自己何时睡去、如何睡去。
梦中,一直有她悉的箫音,一曲复一曲,然后,是垂挂
前那只香包散发出来的、称不上好闻的、却教人安心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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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中又停一,除留心阿大的臂伤,仔细防范他因伤口而高烧不退外,殷落霞亦在村口的篷子里替“桃谷村”的村民诊治大小病痛,如以往一般,连葯膏、葯材也一并赠送。
第三天过午,她探过阿大,留了不少葯给李哥儿,并叮嘱他服用方式,言谈问才知,原来裴兴武已同他提过“刀家五虎门”之事,又说倘若李哥儿同意,待阿大伤处痊愈、调养好身体,可以随他上“五虎门”一趟,拜见刀家二爷。
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毕竟有此契机,李哥儿的模样甚是,老泪横涕,直冲着她与一向跟随在侧、沉静寡言的裴兴武连番称谢。
“落霞姑娘,多亏有您!您和九爷对咱们家的恩情真是…真是比天还高,教咱儿这一辈子怎还得起?您救了阿大一命,咱儿已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现下您和九爷还来替这可怜的孩子设想出路,呜呜呜…您真是活神仙、活菩萨呀!这恩情,咱儿来生来世也报答不完啊!”她不自在起来,实在拙于应对,不
退了一小步,吶吶地道:“我、我没那么好…没有的…”当好人累,听旁人的
、赞好,让她更觉得累。再有,她真怕李哥儿又来跪她。
眸光微瞥,见身旁的裴兴武一手习惯地抚着
间铁箫,清癯面容别具深意,似看出她内心窘迫,又故意袖手旁观,打算安静地在旁瞧个尽兴。
身子热烘烘的,双颊八成又红了。咬了咬,她下颚轻扬,那清凝姿态多少将她的羞恼掩去。
不想教人瞧见她手足无措的窘状,她旋身便走,把一切全丢给那名疑似以欣赏她糗态为乐的男子。
她没法儿应付,难道还不能掉头定人吗?
离开“桃谷村”马车在山道上轻驰,她依然曲膝缩在车内,身旁伴的仍是大大小小的木箱,仅是箱子里已空空如也,大量的葯材、葯丸和葯膏都分派完了。
车帘高卷,风犹然挟带着山野气味,她下意识地嗅着,洁颚轻轻搁在膝上,眸光安静且不由自主地端详着前方驾车的高大身影。
那身形极俊,动静皆美,她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痴。
眼皮有些儿沉,耳畔似有若无地回起月夜下的箫音,这三年多的
子里,已深留在她脑海中的清幽曲调…如此挥之不去,这般动人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