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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含笑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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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印心头一震,一时忘情,伸手便想去拉,身形甫动,却忽被怪叟以一声轻咳止住。

上官印眼望怪叟,心急如焚,而怪叟仅摇了摇头,再无其他表示。

金剑丹凤站立的地方,距尸身原只四五步之遥,经过这阵耽搁,早已走近尸身头前,这时正俯下身去准备揭开人皮面具。

上官印双目一合,实在无法再看下去;不意于此时,耳中忽听怪叟在一声轻咳之后,沉声道:“且慢!”金剑丹凤住手侧脸道:“让嫦娥看看,嫦娥或许能认出他是谁也不一定,前辈做甚要拦阻?”怪叟头一点,表示有话要说,接着缓步走过去,手朝尸身一指,向金剑丹凤肃容注目说道:“你见天魔女以及四大天魔、八荒四凶那班人戴过人皮面具没有?行好事不愿让人知道真面目是基于施恩不望报,行坏事不愿让人知道真面目,则表示此人仍有着羞之心。俗云人死一了百了,更何况此人适才仅被老夫数说了三两句,即自断心脉而亡,这充分表现出他已有悔不当初之心,像这样的人,我们稍施仁者之仁有何不可?”金剑丹凤点点头,默然直身,止不住拿眼角望去上官印,怪叟顺着金剑丹凤眼光,朝上官印一指,缓缓接道:“他在这里,也是老夫阻拦于你的原因之一。老夫对待后辈们处事一向公平,老夫刚才拦过他,现在就不得不拦你。”金剑丹凤哦了一声,向上官印道:“你也没有见到?”词间大释然。上官印只好点点头,心里却很难过,也想:“惭愧,我们都在说谎了。”怪叟手朝尸身一指,向上官印喝道:“带着他,然后都跟老夫走。”上官印依言过去将尸身驮起,金剑丹凤看得直皱眉头,数度以图示意,似乎要上官印问问怪叟:“对这种人,夺之不顾,已是够宽大的了,如果还要慎重其事地带去什么地方安葬,又何苦来哉?”上官印只做未能理会,心底下却不住暗叹道:“你要是知道死者是谁,我跟怪叟只怕就要一人背一个呢。”怪叟说完,转身领先走去,上官印向金剑丹凤头一点,如飞跟上,金剑丹凤敛眉摇摇头,没奈何,也只好追随。

这时约摸四更与五更之蒙月下,怪叟一直走向骊山。

骊山距长安本来就近,不消片刻,即已到达。登山后,绕过数座寺观,于后山一处颇为幽静的谷地,怪久回身手一摆,吩咐停住。

这一段路程虽短,但由于怪叟在前面走得太快,上官印与金剑丹凤连谈的机会也没有。到达终点,金剑丹凤还不怎么样,上官印因为背上多了个人,同时又要维持相同的速度,已不

金剑丹凤从衣襟上拉下一方素帕,悄悄递给他,上官印脸一红,指着怪叟背影扮鬼脸连使眼,同时用衣袖将额角匆匆拭干。

金剑丹凤芳脸也止不住微微一红,含嗔低声道:“你做甚处处听他的?”怪叟不知正在眺望什么,这时蓦地转过身来,向金剑丹凤豆眼一瞪道:“你说什么?”金剑丹凤又羞又怒,微晕着脸道:“没听到就算了,听到了不妨想想我说得对不对,问什么?”自认识金剑丹凤以来,这是上官印第一次见她对人发脾气,内心里,一方面暗暗动,一方面由于深知怪叟个冷僻,却又不暗暗着急,正想为金剑丹凤分说一下,想不到怪叟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单是笑,也还罢了,他却一面笑,一面不住拿眼光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这一来可就令人难堪了。

金剑丹凤芳容一沉,嗔叱道:“什么事这样好笑?”怪叟越发大笑起来,连连指点着笑喝道:“大不敬,大不敬。”金剑丹凤芳容一变,一只玉手刚往间剑柄探去,怪叟豆眼一溜,又忽然敛笑咦了一声叫道:“行,行,那边那块正好。”口里叫喊着,蓦地腾身往左侧一处峰飞跃而去,仅仅三五个起落,便消失于夜之中。

上官印怔了怔,回头见金剑丹凤仍然怒容面,忙凑近一步低声道:“大姐,请看在我面子上,忍住点,这人就是这脾气,你一生气,他就愈闹愈有劲,结果还是我们吃亏。”金剑丹凤轻轻一哼,不悦地目问道:“吃什么亏?”上官印有点发急道:“唉!你不知道。”金剑丹凤见他急成那副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掩口低笑道:‘他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你又比我多知道多少?你倒不妨说来听听看还是你已经吃过什么亏?”二人因为想将声音尽量说得低一些,所以站得很近;这时,上官印正想分辨,忽然间,所有的语言,都为一股如兰似桂的幽幽清香所溶散。

他怔怔地抬起眼光,遇上另一双眼光,然后,四目相对,一胶着了。

双方均如电般,着热,着千言万语,着紧拥,盘旋下沉的眩晕…

良久,良久,金剑丹凤缓缓垂下头,轻轻一叹道:“为了你,我依你。”上官印目光移开,偶然触及脚旁神剑尸首,蓦地打了个寒噤,神智立即醒过来,一种近乎内疚的觉令他由神剑忽然想起上官英,于是低声问道:“你追着英妹没有?”金剑丹凤怅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她武功比愚姐毕竟好得太多了。”上官印抑制着焦急,蹙眉又道:“那么她去了哪里呢?”金剑丹凤不安地望着足尖道:“我一路仅能隐约地蹑着她的踪迹,从方向推测,她似乎来了长安,可是,我在城中各处不分昼夜地已找了这么多天,却始终没有碰上。”金剑丹凤明知上官英与上官印为义兄妹,假如她对上官印有心,上官英将是她唯一的阻碍,但是,她对上官英的关切与护,仍然有增无减,这令上官印有着说不出的和钦敬。

上官印轻轻一叹,摇头道:“这也不能怪你,找你也实在太不容易了,你找英妹如此,我找你们俩又何当不是一样?这几天,你在城中,我也在城中,长安城说大也不过这么大,我们还不是一直没遇上过么?”金剑丹凤点点头,轻叹道:“其实,英妹就是太任了些,要论武功,就凭她目下的一身成就,除了四魔、四凶联手,或者遇上天魔女本人,以及那个天字二号欧彩姬、天字三号欧牡丹而外,倒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上官印唉了一声道:“我忧虑的也是这一点。”二人默然相对了片刻,金剑丹凤秋波四扫,忽然咦道:“他怎去了这么久?”语音甫落,遥远处,突有人接口道:“谁在关心老夫?”二人吓了一跳,初尚以为怪叟藏身在近处窃听,待循声望去,方知不然。

怪叟此刻,正自去时那条路上,遥遥飞奔而来,二人发现他,尚隔十数丈远近,当可见他开口说话时最少也在二十丈之外。

于如此遥远的距离,居然能听清楚这边的谈话,这份造诣,该多惊人?

上官印与金剑丹凤于看清此情之后,不由得相顾愕然;眨眼之间,怪叟已来至身前,二人再次定神一看,不由得又是一呆。

原来怪叟去时一双空手,回来时,却在怀中抱着一块高与肩齐的大石头;那块石头看上去最少也有八百斤左右,但是,怪叟抱着它,仅如抱着一只棉枕一样,飞跃间,身形轻灵自如,凭上官印与金剑丹凤那等目力,也直到人至近前,方才看出。

怪叟双臂一抖,将大石抛去一边,向金剑丹凤侧目笑道:“原来是你?难得,难得。”金剑丹凤因与上官印有过默契,这时仅笑了笑,未予理会。

金剑丹凤态度上这种突然的转变,大出怪叟意料之外,豆眼眨得一眨,忽然指着上官印笑喝道:“准是你这臭小子!”上官印样作不解地皱眉道:“我这小子怎么样?”怪叟脚一跺,恨恨骂道:“你这小子两只角刚给磨平,好不容易才又碰上另一个长角的,现在被你小子暗地里一拨,老夫到哪儿再去找抬杠乐子呀?”上官印向金剑丹凤拍手大笑道:“我说如何?”金剑丹凤也不为之莞尔不置,于是向怪叟打趣道:“老前辈别生气,年轻人,十九有角,找乐子的机会多的是,以后老前辈再遇上别人,我们保证不加破坏就是了。”怪叟瞪眼忿忿地道:“谁说机会不多?但有几个能像你们这样自动送上门来呢?”金剑丹凤故意逗他,又笑道:“碰到就逮好啦。”怪叟豆眼一翻道:“一定逮得住吗?”丹凤微微一笑道:“以前辈这身轻功,谁能跑得了?”怪叟豆眼一瞪道:“要不要打赌?”丹凤笑了笑,抿道:“怎么个赌法?”怪叟注目大声道:“赌你信不信刚才还抓溜了一个!”丹凤怔然口道:“有这等事?”怪叟仰脸大声道:“定下赌注再说其他。”丹凤犹疑地转脸向上官印望去,上官印皱眉思索了一下,茫然摇摇头,丹凤信心大增转过脸来笑道:“行行行,只要您能举出铁的事实,用以证明确曾抓溜了一名长角的年轻人,并且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的刚才,一经我们认可,今夜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愿随时听凭差遣!”与人打赌,在丹凤说来,也许这尚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过,她上面这番切口,却说得圆滑异常。

她想:怪叟之武功,超出她与上官印甚多,刚才,很可能是她与上官印未注意;怪叟在神气上,虽像是为着突然发现一块佳良石头而离开,但是,从怪叟去势之疾的一点上回想起来,怪叟当时发现的,事实上也可能是条可疑身形。

不过,她总以为,凭怪叟这样一身武功,他追的,如果是人,那人居然会被抓溜了,岂不可疑?

其次,能逃怪叟追赶,纵有其人,则斯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是名年轻人。

还有,人既溜了,又何来铁的事实用以证明抓溜了的是一名年轻人,并且是一名长角的年轻人。

不过,话虽如此,又想及上官印既对此老敬畏有加,此者自有其过人处,不问可知,所以丹凤也预防到,这个东道可能会输。

于是,她下注为:“今夜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愿随时听侯差遣!”现在四更已尽,距天亮,最多不过一个更次,就算输了,这剩下的一个更次里,怪叟又能支配她做几件事?

而最最俏皮的,还是夹在中间那句一带而过的一经我们认可。

说它俏皮,不若称之为赖皮的伏笔;万一怪叟为难起来,她尽可来一个抵死不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