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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是心的人的体温，赵清嶺也很快坠入了甜美的梦境。

梦里，他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那年赵清嶺初二。

虽然成绩优异，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也并不耽误他每天放学的时候总跟几个哥们去开黑打游戏。

某天，快到网吧时，一个小弟悄悄凑到他耳边:“嶺哥，那小丫头又跟着你呢。”赵清嶺回头，看到唐躲在墙角。

赵清嶺不是傻瓜，住对面的小姑娘喜他，他早就知道。

可惜对于初二的男孩子来说，比起同龄漂亮女孩子的“喜”，当然还是网吧和游戏更好玩。

那个学期，班上莫名其妙行起了十字绣。

很多女孩开始悄悄给喜的男生绣了书包挂件。唐也在绣，绣的是赵清嶺最喜的nba球队队徽。

眼看着就要完工，却在一次上课偷绣被老师抓到，东西没收。

恰逢那几天赵清嶺父母都不在家，他被寄在唐家吃午饭，以至于放学后不得不耐心等着被老师拉去办公室厉声训斥的唐。

好容易等到，唐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好像一只兔子。

走到半路，又自顾自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眼泪晶莹，一直一直掉。

“……”那天，赵清嶺人生第一次怦然心动。

后来很多年，赵清嶺都误以为唐是他的“初恋”。

甚至两人分手后，还一度以为是自己年少无知搞砸了恋情，认死理地追去美国大农村待了六年。

如今回头想来，本、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赵清嶺今年二十八岁。

对自己的了解，早已不是当年那样懵懂和浅薄。

现在今的他，已经十分了解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反正，如果换成是他遇见了“赵清嶺”这种神经病，是绝对不会想和这种神经病谈恋的。

赵清嶺现在明白得很——他当年喜的，从来就不是唐这个人。

他喜的，只不过是那小丫头掉眼泪时红着眼、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其实，唐笑起来时，要比哭起来更美得多。

可惜赵清嶺并不能领情。

因为他想看的、喜的，始终只有那女孩一抖一抖掉眼泪时委屈巴巴的可怜小模样子。

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哭，他就每天守在她身边等啊等，一心只想等她再像小兔子一样红眼睛的那样一天。

可惜总是等不到，于是当年的赵清嶺才决定，她既然不哭……

那他就来搞出点事情，惹她哭吧！

…

…赵清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神经病病。

别人谈恋，都看人笑靥如花。

可偏偏一直以来能让他怦然心动、通体舒畅的，始终都是心上人茫然、无措、黯然神伤、梨花带雨的模样。

因而，才会无论是跟唐在一起时，还是后来和其他人往的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开端，最后都会重复走上同一个套路——从模范男友，逐渐演化成无可救药的“渣赵”。

沉搞事情，千方百计让对方吃醋，想一万个点子气死对方。

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一定要惹到对方红了眼睛红了鼻子，他才开心了、才意了。……赵清嶺当然清楚，正常人的脑回路不是他这么歪着走的。

正常人在喜某人的时候，是希望那个人能够幸福的。

甚至有的时候宁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成全人——讲道理这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是主旋律歌颂的“伟大的情”。

但没卵用。

“理论”摆在那儿永远只是理论，天抑不住。

就只有把人惹急、哭了，他才能到真正的“开心”。

那是一种诡异万分又心意足的神经病体验，很难形容。

总之，只有在把人好好欺负一通之后，他才能像是餐了一顿美味一样心意足，从此一段时间乖乖不再作妖，恢复温柔体贴的本质好好做一个完美的男友。

而等到那快的余韵被时间消化，一段时间后，他又会忍不住地伸出爪。

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找茬，搞事，惹人掉眼泪。

如此循环往复。……当然，这样的习惯犯显然是有后果的。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最后都会无法忍受。

哪怕当初再星星眼地喜他，三番几次经历被捧上天再摔到地上的心理落差之后，都会痛恨他这种反复无常的“玩”。

于是乎，高富帅赵清嶺经常被甩，无限单身。

即使如此，还是死不改。……那天赵清嶺抱着程彻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怀里的人还没醒。

赵清嶺轻手轻脚打开头小夜灯，看着怀里男人的睡脸瞧，眼神温柔如水是恋。

他正在回味。

回味中午的时候，程彻看到唐那一瞬间的表情。

公平讲，唐长得确实漂亮。

就算这两天天气一反常态地骤冷，让她不得已穿了一件唐母那年代十足的旧骆驼大衣，可这一身五十岁大妈的打扮都不能阻挡由内而外闪闪发光的娇俏可人。

在看清她模样的那一瞬间，程彻明显被那样的明给震慑到了。

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里，无措、慌、不甘、晦涩、嫉妒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