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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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梁婉卿大聲呼救,同時死死的抓住揹包帶。搶包的青年開著摩托車拖著梁婉卿的身體前行了一段距離,見並沒有如預想中將揹包到扯斷,就窮兇極惡的取出了藏在身上的兇器,對倒在地上的梁婉卿連砍數刀,梁婉卿身負重傷,倒在了血泊當中…
匆匆向護士小姐問清楚了梁婉卿的病房號後,我就急匆匆的向住院部趕去,身後的眾女早已是氣吁吁,她們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我的腳步。
梁婉卿的病房位於住院部的一樓,當先走進大樓的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曉燕,她正趴在一間病房的窗戶上,雙肩還動不已,顯然正在哭泣。
整個住院部大樓顯得非常安靜,空曠的走廊裡除了曉燕之外也看不到別人,從我站立之處望去,形單影隻的曉燕顯得是那麼的孤苦無依,一瞬間我突然有種很奇怪的覺,我覺得自己好像看透了曉燕那被無盡的悲傷和強烈的無助
所充滿的心靈,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諭的傷
。
“爸…”曉燕終於發現了我們這群不速之客,隔著老遠她就帶著哭音向我奔來;當我看到她那紅腫的雙眼和如梨花帶雨般的嬌靨時,我的心中不由一陣揪痛。
像一個溺水的人突然發現了一個救生圈一樣,曉燕飛撲到了我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摟著我失聲痛哭起來:“爸…我媽她…”
“好孩子,快別哭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媽她一定不會有事的…”我輕輕的拍著懷裡痛哭的曉燕,心中覺很不好受。看到曉燕傷心
絕的樣子,身邊的眾女也不
黯然神傷,尤其雅詩和曉燕這兩個小丫頭更是差點陪著曉燕掉起眼淚來。
因為剛才從護士的口中我們已經知道梁婉卿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身體還非常虛弱,所以我們就沒有進病房裡去。
隔著幾乎透明的窗玻璃,我們看到梁婉卿靜靜的躺在雪白單的病
上,因為被單遮蓋的緣故,我們無法看到她身上的傷口包紮情況,只能從鼓起的被子形狀猜測一二。
看上去她的神情很安祥,但是臉卻跟身下雪白的
單似的,蒼白得有些嚇人。
“曉燕,你媽媽醒來過嗎?”我一邊替仍在泣的曉燕擦著臉上的淚痕,一邊柔聲的問道。
曉燕輕輕搖了搖頭,帶著哭音回答我道:“媽媽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醒過,醫生說她失血過多,身體太虛弱了…爸,我好怕…”
“好孩子,別怕,你媽媽那麼好的人,她一定會過來的。”玉梅把曉燕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柔聲的安
著。一旁的雅詩也牽著曉燕的手,安
她道:“曉燕,你別太擔心了,伯母她會慢慢好起來的…”曉燕紅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漸漸停止了
泣。看看楚楚可憐的曉燕,再看看躺在病
上的梁婉卿,我不
在心中嘆了口氣,為這對母女的命運多桀而嘆息不已。
雖然我一直拒絕相信人的命運是預先安排好的,但是人與人的際遇不同的確有如天壤之別;有些人從一生下來就錦衣玉食,一生安逸享樂;而有些人則是一降臨這個世界就多災多難,一生顛沛離。
雖然古語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之說,而且的確有不少人能夠歷經磨難之後終成大器,但是從宏觀上整體來看,這些能夠脫穎而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更多的還是那些遭受磨難而又無力自救的弱勢群體,他們往往只能默默的承受著“命運”強加於他們身上的厄運所帶來的痛苦,除非有人能夠向他們伸出援助的手。
“曉燕,你媽媽所在的印刷廠有人來過嗎?”低頭沉了一會,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
曉燕從玉梅的懷中抬起頭,望著我點了點頭道:“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都有印刷廠的人來看過。”稍微停頓了一下,曉燕又補充道:“哦,對了,我媽的住院押金也是印刷廠給的。”我低哦一聲,心中暗自點了點頭,於是招呼眾人就在走廊裡的長椅上坐下,又讓曉燕把她媽媽出事之後的事情給我們講了一遍,發現跟我們從報紙上看到的並無太大出入。從曉燕的口中,我們還知道了梁婉卿只差一點就被刺中了心臟,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此劉玉怡連連嘆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會保佑好人的。”我聞言不
暗自搖了搖頭,老天爺要真是保佑好人的話,也就不會讓梁婉卿這柔弱女子遭受這血光之災了。
有句古語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老天爺不是個天生的瞎子就一定是個有目如盲的睜眼瞎,與其指望什麼狗老天的庇佑,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實在。
看看身邊面現疲態的眾女都默不做聲,我沉著對玉梅說道:“玉梅,不如你帶著她們回家休息去吧,我留在這兒陪著曉燕就行了。”不經意間想起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我猛然醒悟今天醫院裡為什麼這麼冷清,心情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想恁是誰在這種時候碰上這種事情都會
到很鬱悶的。
“玉麟,還是我留下來陪曉燕,你帶她們回去吧。”玉梅想是看出了我心情不好,她一邊對我說還一邊向張口言的玉怡使了個眼
;彷彿是心意相通般,玉怡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到了嘴邊的話也嚥了下去。看到她們姐妹倆之間的這小動作,我心中不
一暖,悒鬱的心情也
覺好受了不少。
我不避嫌疑的伸出雙手去將玉梅的小手握在了掌心,望著她的嬌靨柔聲道:“梅,你不用跟我爭了,回頭咱們要輪來陪伴曉燕,你還怕沒機會嗎?”玉梅嬌靨微微一紅,把小手從我手掌中
了回去,然後望著我輕聲道:“那我晚上來換你吧。”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我身邊的曉燕就急忙說道:“爸、梅姨,用不著你們這麼辛苦來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陪著媽媽就可以了。”
“傻丫頭,又說傻話了不是?又不是一天兩天,你的身體能堅持得了嗎?”我微微搖了搖頭,愛憐的望著曉燕柔聲道:“就算你的身體能夠受得了,我們也不放心讓你夜晚一人在這空蕩蕩的醫院啊。
曉燕,別再說什麼了,一切聽爸的安排好嗎?”曉燕紅著眼圈點了點頭,有些哽咽的望著我和眾女道:“爸、梅姨、劉姨,還有若蘭姐、雅詩、瑩瑩,謝謝你們…”
“曉燕姐,什麼時候你變得跟我們這麼生份了?”瑩瑩拉著曉燕的手,嬌聲道:“咱們可是一家人呃,你幹嘛這麼客氣啊?”雅詩也拉住了曉燕的另一隻手,附和道:“就是嘛,曉燕,你說這話也不怕爸和梅姨她們聽了傷心?”
“我…”曉燕的嘴動了動,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眼角里也閃動著
動的淚花。一直沒有說話的若蘭突然望著曉燕柔聲道:“曉燕,你不用解釋什麼,你的心情我們都理解。”微微停頓了一下,她又說道:“曉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
你,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是孤單的一個人,因為我們會陪伴在你身邊,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
“若蘭姐,謝謝你,謝謝你們所有的人…”曉燕十分動的說道,她強忍著才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我微
詫異的看了一眼若蘭,以前我怎麼沒注意到這丫頭其實還蠻懂得揣摩人的心理嘛。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注視的目光,若蘭嬌靨微微發紅,別過頭去躲避著我的視線。嘻,這丫頭還害羞了,我心中暗自好笑,扭頭又看了看圍坐身邊的玉梅眾人,我心中的那份鬱結之氣頓時消除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暖暖的覺。
我的腦海中不期然間想起那個關於蜘蛛與佛主的故事,說的是佛主和棲息在寺廟前橫樑上的蜘蛛關於“世界什麼最珍貴”的對話,蜘蛛最初的回答是:“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但後來它投胎到人間親身經歷一番之後,它卻有了另外一個答案:“這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現在能把握的幸福。”第一次看到這故事的時候,我是很不以為然的,因為我覺得它有種勸人“安於現狀”的頹廢,而且我內心中也一直認為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但是在經歷過像阿玲的突然離去以及我自己劫後餘生這樣的諸多變故之後,我對這個故事的內涵又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與其在失去之後才後悔,為何不從現在開始就好好珍惜呢?與其整天沉溺於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白夢當中,為何不腳踏實地的從現在開始努力呢?人不能生活在幻想和美夢當中,也不能生活在回憶和悔恨當中,如果我們只是一味的執著於“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而對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都視而不見,那我們的生活還有什麼快樂和幸福可言呢?
“玉梅,你們回去吧。”我收拾起情懷,催促玉梅她們回去休息。玉梅點了點頭,和若蘭、玉怡一起站了起來。這時候卻聽瑩瑩說道:“梅姨,你們回去吧,我和雅詩姐要留下來陪陪曉燕姐。”玉梅帶著詢問的目光望向我,我輕輕點了點頭,玉梅於是轉頭對若蘭和玉怡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吧。”向我們打了個招呼之後,玉梅她們三人就轉身離開了醫院。看著輕聲軟語安曉燕的雅詩,我心中不
生出了許多
慨,眼前不
浮現出在學校頂樓發生的那一幕,
覺上好像是昨天才剛發生的事情,但實際上卻已是物是人非,雅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清純可愛、含苞待放的少女了,在她的身上已經多了幾分婦少的風情。
靠在我身上的瑩瑩見我又在發呆,輕輕捅了捅我道:“爸,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回過神來的我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髮,輕聲嘆道:“我是在想人的命運真是很難捉摸,冥冥中好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暗中縱著一切,它時而翻手為雲,時而又覆手為雨,把我們這些普通的凡夫俗子玩
於股掌之上。”也許是有
於在梁婉卿昏
不醒的時候自己只能束手無策的枯坐死等,我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很強的無力
,言語之中也不
出一點頹廢悲觀的味道。
瑩瑩聽了我的話之後微微一愣,大眼睛眨了幾眨,正要張口說話,卻聽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柳叔,你說這話也未免太悲觀了吧?”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們都是一驚,抬頭望去,卻發現這不速之客原來是醫院的護士林婉玉,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有些面生的姑娘。瑩瑩站了起來,跑向了林婉玉:“婉玉姐,是你啊,這位姐姐是…”
“我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表姐趙佳慧…”林婉玉將她身後的姑娘拉到了自己面前,向我們介紹道。
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這趙姑娘,她看上去大約二十出頭,身材豐滿而修長,一身休閒的牛仔裝將她凸凹起伏的身體曲線表現得更加突出;她面目姣好、容顏秀麗,一頭柔順的秀髮染成了耀眼的金黃,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小巧漂亮的淺紅
眼鏡,顯得很新
時尚又活力十足。
“柳叔,您好,我是”都市生活報“社會新聞版的專欄記者,我老早就聽表妹說起過您的傳奇經歷…”在我打量她的同時,趙佳慧也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大方的向我伸出了她的纖纖玉手。
記者?我心中暗暗嘀咕了一聲,出於禮貌的站起身來和她握了一下手,口中敷衍道:“趙小姐恐怕搞錯了吧,我一個平民百姓,哪會有什麼傳奇經歷?”
“我都叫您柳叔了,您還跟我打馬虎眼啊?”趙佳慧微微一笑道:“柳叔,我可是早聽表妹說起過您英雄救美的事蹟,你還想不承認啊?說實話,我對您昏一個月之後能夠清醒過來而且奇蹟般的康復的事情很
興趣,有機會的話我想採訪您一下,您該不會拒絕吧?”
“採訪我?你沒搞錯了吧?我有什麼好採訪的?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大腕。”我微微搖了搖頭,苦笑道:“再說你是負責社會新聞的記者,應該是要報道那些跟社會民生有關的新聞才對,可是我剛才聽你那口氣,倒有點八卦的味道…”
“柳叔,這可是你理解錯了,我們搞社會新聞的記者就是要反映社會底層普通大眾的生活狀態和生活經歷,我報道柳叔的見義勇為難道也不對嗎?”趙佳慧很平靜的望著我說道,但是語氣之間卻隱鋒芒。我心中暗自忖道:“這個小姑娘看來不是個省油的燈,還真有點難纏吶。”想了想後我覺得還是讓她死了心算了,於是就直截了當的說道:“趙小姐,我勸你還是別
費時間了,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採訪的,因為我不想自己變成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表姐,我早就跟你說過,柳叔是個很低調的人,他肯定不會接受你的採訪的,你非不信,看吧,碰釘子了吧?”一旁的林婉玉也許是怕趙佳慧面子上掛不住,所以打起了圓場。不過她顯然多心了,因為對於我直截了當的拒絕趙佳慧似乎並不到意外,也沒有一絲的尷尬,反而是微微一笑道:“柳叔,你知道我們當記者的臉皮都很厚,所以我是不會這樣就輕易放棄的。
不過今天我並不是為您的事情而來的,我是來看看這位曉燕姑娘的母親梁阿姨的…”說話間,她指了指面有悽的曉燕。
“哦,是這樣的,表姐昨天聽我講了梁阿姨的事情之後,連夜寫了一篇關於這個事件的報道,就發表在今天出版的”都市生活報“上…表姐今天是特地來看梁阿姨的,也順便來了解一下更多的情況…”林婉玉看我們都面疑惑之
,連忙向我們解釋道。
“哦,”都市生活報“上那篇”兇殘匪徒財心竅喪失人
,柔弱女子血染街頭生命垂危“的新聞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