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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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盯著我家小姐看，很不禮貌。”話雖這麼說，福喜還不是直瞅著對方好看的容貌直瞧，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是不是也不禮貌了。

“在下沒有惡意。”禮謙嗓音沙瘂地回道，視線略過丫環，直向瑜，似想從那雙平靜的潭眸裡，窺出隱藏的心事。

鐵熾的辜負，可曾讓她到絲毫悲憤、不滿？

如果有，她的表情怎能如此恬靜？

旁人的耳語，可曾形成陰影籠罩她？

如果有，她的眼神何以還能澄明清澈？

在她似飛星碧銀銀閃亮的眸光注視下，禮謙又覺得自己的猜想好無稽。或許華瑜真的不在意鐵熾的負心，或許她就像表現出來得那樣安然。可是世間女子遇到這種事，即使不悲痛，亦不可能無一絲怨懟呀。

“喂，你嘴裡說沒有惡意，可是你瞪著我家小姐直看，一句話都不說，也會讓人覺得很有惡意耶。”夾在兩人中間的福喜臉紅紅地說。

“抱歉，在下失禮了。”禮謙回過神，朝這對主僕拱了拱手，注視著瑜道:“華小姐還記得在下嗎？我們昨晚見過。”這個提示讓瑜眉稍輕揚，眼裡有抹似笑非笑。

“記得。”她優雅地頷首回答，轉向丫環道:“胡公子沒有惡意，你退下吧。”

“是。”福喜乖巧地退開。

兩人之間少了障礙物，禮謙注視著瑜恬靜的神情，那雙清澈的眼眸定定地回視著他，似在等待他進一步說話。

他深口氣，鼻間蕩著蘭蕊般的清芬，不知是園裡的花草，還是少女的體香…心頭火熱再起，他連忙控制住放逸的思緒，整了整臉。

“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小姐代為解惑。”

“公子請說。”

“退婚是由你，還是令弟決定的？”瑜眼裡有抹訝異，但她並沒有質疑他提問這事的原因，嘴角柔柔牽起，不答反問:“昨晚見面時，舍弟不是都代得很清楚了嗎？”禮謙困惑地看進她眼中，失聲道:“令弟有說嗎？”

“有。”彷佛他的疑惑取悅了她，瑜上的笑弧揚得更高了，澄靜的美眸帶著令人難以看透的神秘朝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沒別的事情，容我告退。”說完，她沒等禮謙回答，帶著丫環翩然離去。

＊＊＊禮謙不記得璁有提過退婚是由誰決定，但瑜說得如此確定，會是他錯漏了什麼嗎？

那天，他應該追上去問清楚，卻待在原處瞪著她離去的倩影發呆，隔了許久才回過神，任由她留下的謎團盤繞心頭。後來也找不到機會當面問她…華家姐弟在鐵雄壽宴隔一早上便離開鐵家莊，而為了籌備禮葒與鐵熾的婚事，他與妹妹也在同一天起程返回胡家堡，失去了再次集的機會。

然而，不再見面，不表示就能遺忘，瑜的身影及那道謎不時縈繞他腦中。

到了後來，禮謙也不清楚是因為對瑜一見鍾情，才頑固地想知道答案，還是好奇退婚的決定由誰主張，因而對瑜念念不忘。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滿腦子想著她，想著她是否會因為鐵熾與禮葒的成婚傷心，想著人言可畏對她可能造成的傷害，更想著她是否也…想過他！

一瞬瞬的回憶天馬行空似地在他腦中閃了又閃，隨著驚風似的身影來到位於後院的新房所在。

這裡好安靜，卻絲毫不顯寂寥，在一盞盞大紅燈籠映照下，禮謙修長、有力的手掌輕輕按在貼著雙喜字的垂花門上，隨即將門震開，跨過門檻，踏上一路通往新房的紅毯，並注意到兩旁的花徑上依序擺著一盆盆盛開的牡丹，那應該是瑜送給新人的禮物之一。

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為前任未婚夫挑選新婚賀禮呢？

“嚇！”從屋內閃出來的嬌小身影被不該出現的高大男子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上捧著的瓷盤給摔下，待看清楚瞪著牡丹花發呆的人俊美的容貌，方撫著口急促息。

“二公子，您嚇著金碧了！”紅衣少女嬌嗔道。

她是禮葒的陪嫁侍女，所有的侍從都被遣退了，剩下她收拾新人用過的殘餚，準備端到小廚房清理。

禮謙幽悒地望她一眼，一個跨步，已晃過她，伸手朝新房的格扇門推去。

金碧想要阻止已來不及，快轉過身，心急地喊道:“您不能闖進新房啦！小姐和姑爺…”話還沒說完，頎長瀟灑的身影已閃進門內，接著聽見新房裡傳來低微的咒罵聲，金碧心知要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