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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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華小姐願意委屈，鐵莊主夫婦也不會答應。鐵莊主是那種寧可被天下人辜負，也不會負人的鐵漢呀。”邢夫人跟著附和。

“所以我才要左思右量嘛。”劉夫人辯解道。

“我猜想，極有可能是華小姐認了栽。她不是答應退婚，便是打算忍氣聲，同意兩頭大了。”

“事情可以這麼辦嗎？”邢夫人狐疑。

“男人三四妾本就平常，華小姐要是能忍一時氣，未必不能得百年安。就擔心她像我湘君表妹一樣氣怒下同意退婚，嫁個更糟的。”

“那就慘…”裘夫人的“慘”字未完全吐完，便傳來“哎喲”的慘叫聲，幾乎在同一時候，不遠處的銀杏樹上也響起了噗噗的羽翅拍擊聲，幾道灰的小身影飛出濃密的枝椏，氣氛登時有些詭異。

“劉夫人…”邢夫人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往前跌出去，本來不及出手相救。

“劉夫人，劉夫人…”裘夫人很快回過神，慌張地過去探視。

“你怎麼了？”

“我我…”趴在地上的劉夫人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最後在裘夫人的扶持下勉強起身。

“走路要小心嘛。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可不起摔呀。”邢夫人埋怨道。

“我我…難道是故意的嗎？”劉夫人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走著走著，右腳突然沒力，就摔著了。”

“哎呀，現在可…”

“邢夫人，你也別埋怨了，快幫忙扶劉夫人到客房休息。你不是衣服髒了，要換一件嗎？鐵夫人請了風班來演蟠桃會，咱們得快一點，不然趕不上了。”別看裘夫人身材嬌小，指揮起人倒頗具氣勢，邢夫人乖乖地上前幫忙扶人，一行三人往後院的廂房走去，漸行漸遠。

禮謙低眉注視著自己的右手，像是沒聽見劉夫人一路上的哼哼哎哎，修長潔淨的食指與拇指和搭在一塊，彷佛仍可以覺到一束力量眾集在指尖，雖然那道夾帶著怒氣的內息早已消失在劉夫人身上的環跳。

不曾對一名弱女子動過武，也從來沒有讓脾氣失控過，劉夫人卻讓他破了戒。

像是想不通自己為何這麼做，禮謙回憶著出手時的情形。

怒氣並不是陡然而生的，而是逐漸增幅達忍耐的限度，瞬間如狂般席捲了理智，直到出手時才發覺自己被惹惱了。

認真說來，劉夫人的話不過是導火線。之前在壽宴上，看到那些貴客在得知華家與鐵家解除婚約，爭相向華璁推薦自己的醜態，才是他氣惱的原因。

他們怎麼可以把華瑜當成大獎一樣地爭奪！

還有華璁，他不應該讓自己的姐姐成為被人爭奪的對象，這對任何女子都是一種褻瀆，何況是像華瑜那樣嫻靜柔雅、姣好聰穎的女子，她值得更好的對待！

還有那些夫人，談論人家的私事已是不該，怎麼可以認定華瑜唯有忍氣聲，答應與人共事一夫，才有好子過；如果選擇退婚，將來的姻緣就會不好云云。難道女子遇到這種事，就只能…只能含悲忍辱地逆來順受嗎？

為什麼她不能走別的路？

為什麼她不能有更好的人來疼惜？

只要想到華瑜有可能遭遇到劉夫人口中的那種遭遇，他就無法忍受。

至於為什麼…

禮謙緩緩抬起的眼眸，透過搖晃的綠葉朝天空望去…

“呼！那三個八婆總算走了。”嬌脆的嗓音猝不及防地竄進他耳中，驚愕的同時，視線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只見兩道窈窕的身影就站立在他所藏身的銀杏樹下不遠處。

一株石榴開得正豔，火焰般的顏渲染著瑜潔淨的雪顏，明媚的眼眸閃閃發亮地朝他照來，彷佛知道他藏身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