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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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軍心疼她的,就說:以前你說你忙我沒想到是這麼忙,咱們還是想辦法給你換個工作吧。你一個女人這麼起早摸黑的不是個長久的事。你現在年輕不覺得什麼,等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了你怎麼辦?
安心也就是笑笑,對換工作的提議從不響應。鐵軍也搞不懂她幹嗎對幹警察這行兒還這麼上怎。安心說:我辛苦沒什麼,就是覺得對不起你。等以後我忙過這段,我一定每天早點回家做飯收拾屋子好好伺候你,讓你回來就舒舒服服的。我其實絕對是個賢良母型的人,不騙你,等以後你就知道了。
國慶節的那天晚上,緝毒大隊的民警都被去參加南德市中心廣場國慶群眾聯歡晚會的執勤任務,鐵軍也要參加晚會的現場採訪,兩個人在電話里約定,完事後還是回城南安心的單身宿舍住。因為第二天早上雖然鐵軍可以睡個懶覺,但安心還得早起。
晚會散場以後,安心回到宿舍時鐵軍還沒回來。她用煤油爐燒了水,又到街對面的小吃店裡買了幾個茶葉蛋,等鐵軍回來要是餓了好吃。
十點半左右有人敲門,她以為是鐵軍忘帶了鑰匙,連忙把門打開。門一開她的心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原來門外站著的,是她早已不再來往的情人,傑。
她嚇壞了,不是怕傑,而是怕鐵軍。鐵軍馬上就要回來了,說不定已經走到了這條街的街口。她不能讓鐵軍知道在她的經歷中還有這麼一個
傑,她不能讓剛剛開始的幸福生活發生任何節外生枝的顛覆。
她臉蒼白,語無倫次,她說:
傑你來幹什麼,你趕快走吧,我還有事呢…
傑的臉有點紅,看上去像喝了酒,但並沒有醉。他一把抱住了安心,他說:心肝,我想你都想瘋了!
安心被他抱得緊緊的,她有點慌了。她想應該告訴他自己已經結婚,是有丈夫有家室的人了,過去的荒唐已不可能繼續。但她沒有說,她瞭解傑的個
,而且他喝了酒,跟他說這些也許不能使他冷靜反而能讓他更加瘋狂。她想無論如何得先讓他走,以後慢慢再和他解釋。於是地掙脫開他的手臂,她說
傑,我還有事,我馬上要出去。咱們另外約個時間再談吧,有些事我也想和你談談呢,咱們另約時間。
傑看著她,終於點了頭:好吧。他說:你去哪裡,這麼晚了我送你。
安心順勢關了屋裡的燈,走出來帶上了門。因為屋裡的很多細節都可以看出這裡有兩個人在住。傑要看出來非要盤問到底不可,而時間已不允許他們之間再發生任何話題。安心關好門,率先往外走,一路快步走到了街上。上了街她毫不猶豫地往南走,她知道鐵軍回來一定是從北面來。
傑跟在她的身後,問她:“嘿,這麼晚了你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安心依然快步走,一路往南,那裡有一個長途汽車站,恰巧有輛客運的麵包車正要發車。她對
傑說:“明天吧,明天晚上六點半,我們在瑞欣百貨商場的大門口見,我現在有急事要到下澳去。”安心跳上車,車開了。她看見
傑站在車站那裡發愣。路邊有一個燈杆,一束簡單的黃光把他的輪廓勾勒得非常好看。安心承認,
傑是一個外形很酷的小夥子,是一般女孩都會一見傾心的那種小夥子。
下溪是南德的一個郊區站,距剛才的始發站有五六分鐘的車程。安心當然不會一路坐到那裡。車開不久,拐了一個彎,她就向司機出示了工作證。
我是公安局的,請停一下,我要下車廣司機當然停了車,安心在一車旅客驚異的目光下,一臉嚴肅地跳下車去。
她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時,鐵軍已經回來了。鐵軍疑惑地問她晚會不是早完了嗎你怎麼才回來?安心說晚會完了我們還負責清場呢,清場完了沒有個令誰也不敢走啊。鐵軍說我一看這桌上有茶葉蛋我以為你早回來了。安心遮掩道:茶葉蛋是我走以前買的我怕你回來餓。鐵軍說我還真餓了,我們報社準備了飯我一直沒時間吃。
然後他就剝了茶葉蛋,大嚼大煙起來。然後開始說起今天晚會上的種種趣聞和失誤。安心拿暖瓶幫他倒了杯開水,心跳這才漸漸緩慢下來。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安心先給鐵軍的報社打了電話,她說她晚上要加班,要去出一個現場,可能回家會很晚。她必須說她是去出現場,否則說不定鐵軍忙完了會來隊裡找她,他和潘隊長他們都了。雖然她很少出現場的,但晚上加班這種事很正常,所以鐵軍絲毫不疑,說那今天晚上我和幾個同事出去吃飯了,晚上咱們還是回你宿舍那邊住吧。安心說行。
掛了電話,安心換了便衣,匆匆忙忙趕到了瑞欣百貨商場。
她趕到的時候還不到約定的時間,但傑已經非常顯眼地站在了商場正門的中間。他穿著一身很瀟灑的外套,領子豎著,整個身材因此顯得更加
拔起來;襯衣有點豔,但豔得很舒服,在商場門口進進出出的那些灰頭土臉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傑看她來了,
上來,臉上掛著頑皮的笑。安心沒有同他寒暄,一開口就用事務
的語氣問:“咱們到哪兒談?”
傑卻一點也不事務
,他用長長的胳膊一挽,挽住了安心的肘彎兒,親親熱熱地拉著她往停車場走,聲音快樂地說:“走,咱們找個好地方吃飯去。”安心沒想到,
傑竟有一輛八成新的2000型桑塔納停在車場。在南德城裡,私人有這種車的還很少很少。安心想起來了,她第一次見
傑那天晚上是去過一趟他家的,印象中算得上是個大富之家。她想起
傑說過他父母和哥哥都是做生意的,從他家的房子和眼前的這輛車子上看,大概生意做得不錯。所以
傑的穿戴舉止也能看出手面
闊。
他開車把安心拉到南德最有名最講究的一家名叫東山大酒店的酒樓,安心坐在車裡不肯下來,她不願意在這種熱鬧地方和傑單獨相聚,萬一讓認識的人看見了說不清楚。南德是個彈丸之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半
臉幾乎到處都是。
她說:“咱們換個地方吧,吃不吃飯無所謂,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能談話就行。”傑低眉凝目,做沉思狀,隨後眉眼綻開,一笑:“清靜地方?有!”他開動汽車,穿街過巷,一直開出了城區。安心疑問:“你這是去哪兒?”其實她正是希望他們走遠點兒的,越遠越沒人的地方她越覺得心定。
安心看得出來,車子是往南動山方向開的。他們在郊區國道上飛馳了十分鐘,招人山間小路。太陽還未落去,兩邊風景如畫,山上層層疊疊茂密的植被,被夕陽盡染,紅得讓人動。車開到半山,穿過一片夕陽的陰影,一處彩霞奪目的懸崖
面而出。在那懸崖的險處,躬臨百丈深谷,孤零零有一幢房子,鬼斧神工般地倚崖而築。上面的頂蓋是德昂族氈帽頂式的大草蓬,下面的基礎是傈僳族千腳木屋式的支撐,房的主幹,又仿了傣式竹樓的風格,看上去煞是有趣。安心在當地的一本旅遊畫報上見過這個地方,這是南勐山一個很出名的飲茶之處。
據說,這間茶水店每天中午常被遊客擠滿,但晚上卻是十分清靜。他們進去後發現茶店裡一個顧客都沒有,於是任意挑了一個憑窗而坐的小桌,點了茶和幾樣點心。南德的茶館都兼賣小吃的。傑還吩咐老闆娘去做兩碗過橋米線。然後,他把帶著笑意的目光落在了安心的臉上,問道:“怎麼樣,這地方夠不夠
漫?”安心扭開臉,不想回應他的興奮。從這窗口她能看到對面絕壁上一株枝椏蜂嶸的獨木,夜幕正從那獨木的身後,一聲不響地籠罩上來。
傑把手伸過來,拉住了安心放在小桌上的手,嚇了安心一跳,觸電似的把手縮回。
傑被她的神經質的反應逗笑了,他大概是那種喜歡較勁兒的人,安心越退縮他越覺得刺
,越要
到手不可。他說:“哎,咱們住在一起好不好,我去找個房子,你搬出來,這樣你可以過得舒服一些,好不好?”安心當然不接他的話,她今天必須把一切統統講清楚,可又拿不準該如何講開頭,她說:“咱們兩個算什麼,怎麼可以在一起住?”
傑滿不在乎地笑笑,說:“喂,作思想好封建嘛。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住在一起的可多啦,有什麼稀奇!我們可以找一個離你的學校遠一點的地方。這輛車子我爸爸說以後要送給我的,我可以每天開車去接你,不會讓你們領導知道的。你到底在哪個學校當老師?告訴我又怕什麼,我說了保證不去學校找你的,你怕什麼!”安心跟
傑認識這麼久了,但她始終沒告訴
傑自己是幹什麼的。最初還不是怕
傑冒冒失失地到單位找她去,而是緝毒大隊有個規定,對不
悉不摸底的人一律不能透
職業和談論工作,原因很簡單:南德是一個戰場!這裡表面平靜如水,無波無瀾,而水下卻暗湧猖厥,暗礁縱橫。安心在上學的時候就一向是個守規矩的人,所以她按規定只告訴
傑自己在一所小學裡當老師,就像她後來騙我一樣。可能她覺得老師的形象很高尚,也比較符合她的扮相。
傑說:“當那個孩子王好玩嗎,你要沒興趣的話,可以辭職不幹的,我養得起你。我爸爸媽媽很疼我的,我要多少錢他們都肯的。你要同意我今天就帶你去見他們。”安心終於開口說她要說的話了,她竭力想把話說得圓潤委婉:“
傑,我知道你對我好,說實在的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
不錯的,所以我現在必須要向你說實話,…我,我已經結婚了,我是個有家室的人了,我不配再跟你
朋友了。…其實,其實像你這樣的小夥子,長得這麼帥,家裡條件又這麼好,找什麼樣的姑娘還不是隨你挑嗎。”對安心的這個坦白,
傑顯然
到意外,甚至,他被震驚了。上帝給了安心這樣一副
人的外表,她看上去是那麼一個純純的小女孩,誰也不會把她往一個有夫之婦的身份上去想。就像我當初一眼看去就相信她還是一個女處一樣,
傑也同樣是被這情竇未開的模樣騙過了。他從安心的表情上看出,安心說的是真的,他在震驚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憤怒!
“這麼說,你一直是在騙我,你到底有多大了?”安心看他臉通紅,下已發抖,心裡不
有點害怕,但這局面是迴避不了的。她說:“
傑,如果你覺得我騙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我不想再騙你了,我再這樣不聲不響地和你
往下去,那就更不對了。”
傑使勁盯著她的臉,盯了半天,才說:“我知道,你是討厭我了,想和我分手了,才故意這麼說,對不對!”安心完全鎮定下來,據理反駁道:“咱們不是早就分手了嗎,分手以後我就結婚了。是你昨天喝醉了又未找我的,我必須和你講真話!”
傑口氣突然較下來,幾乎像是一種哀求:“我沒和你分手,我沒和你分手,我只是這一段一直跟我哥哥在外面做生意,我剛回來就來找你了。我從來沒想和你分手,我一直非常喜歡你的,你別再說笑話了好不好。”
傑孩子般的哀求令安心的口氣不得不像一個長輩那樣循循善誘:“你是個大人了
傑,你應該理智地想一想。咱們都是大人了,咱們不能像小孩子似的再做那些荒唐的事!”安心的話還沒說完,
傑已經沈噹一聲推開桌子,站起來就走。走了幾步又轉回來,雙手撐著桌子,把一張暴怒的臉
近安心,大聲喝問:“你到底嫁給誰了?那傢伙是誰!啊?”安心咬住嘴
不答,
傑好像也並不等著聽她回答,因為接下來安心的臉上就捱了他重重的一巴掌!她沒有提防,整個頭部都被他打得劇烈地甩了一下。
傑打完,惡狠狠地走了,他大步走出了茶店,開走了那輛桑塔納2000。他和安心發生爭吵並且動手打她的時候,茶店的夥計和老闆娘都在,都看愣了。後來見男的走了,女的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窗前發抖,也不好過來勸,都裝聾作啞地縮在一邊。
安心低著頭,竭力憋住眼淚,把眼淚硬是嚥到嘴裡。然後,抬頭,看那目瞪口呆的夥計和老闆娘,哽咽了一句:“結賬。”安心是一個人走下南動山的。走到半路天黑了,雖然她是警察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山路蜿蜒,兩邊是黑黝黝的樹林,樹林擋住月亮的時候,幾乎要摸索前行。樹林的深處,不時有幾聲鳥獸的案章和鳴叫,或者是一陣讓人斷不清質的響動,有點像人在搗鬼的聲音。安心知道這裡沒人,一個人都沒有,但還是有點心驚
跳。她百
集地直想哭,可沒人的地方往往是哭不出來的。
她不恨傑,她知道
傑就是這樣的個
。而且,既然是她自己一時不慎做下的麻煩,那就活該受這份折騰。她只求這事到此為止,只求
傑打她的那一巴掌能夠成為一個句號,但願
傑出了氣這事也就完了。
她下了山,沿公路往城裡走,走到一半攔了一輛軍隊的車子進了城。這時候都快九點鐘了。安心在那輛軍車路過鐵軍分到的房子附近時下了車。她希望這事到此就算完了,但她隱隱覺得沒那麼好完。傑是個衝動的人,他的衝動有時給人一種瘋狂的
覺。安心一開始曾覺得這衝動還
誘惑人的,現在才領教到它的危險。她想也許今天夜裡,也許明天早上,
傑又會找到她的宿舍去吵鬧或者道歉,所以她不能回那兒去。儘管她此時已經
疲力盡但她還是跑著回了她和鐵軍的那個家。家裡有電話,她用電話打了鐵軍的手機。鐵軍早就回了她那邊的宿舍了,正躺在
上看書等著她呢。鐵軍問:你到底子嗎去了怎麼還不回來?她編了一套話,說幹嗎幹嗎去了,說她去出的那個現場離這邊近,就回這邊家了。鐵軍說這麼晚了你就別過來了就在那邊睡吧。安心說你不過來了嗎?鐵軍打著哈欠睏意蒙眈地說:我不過去了,你自己睡一晚上吧,明天再說。安心撒嬌:不,我想你,我要你過來嘛…她很少這樣粘乎的。鐵軍笑了:真想我呀,好,那我過去。安心說:你可快點啊。
放下電話,安心鬆了口氣。她不能讓鐵軍呆在她的那間宿舍裡,萬一傑過去找她和鐵軍碰了面,誰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要命的話來。
從這天以後,安心再也不敢回那間宿舍去住了。每天不論下班多晚,第二天早上上班多早,她都要走大半個城,趕回城北去住。鐵軍有點奇怪:你怎麼不喜歡住你那宿舍了?在那兒湊合睡一晚上得了,總來回跑幹什麼?可安心從那天開始就學會了撒嬌,她用女孩的撒嬌來掩飾其行為的明顯的不合理:我不,我想回去住,這邊多少還像個家,我現在下了班就想有回家的覺。
找也想讓你每天回家舒舒服服的。咱們老不在那邊住,屋子總不收拾,一回去都沒一點人氣似的,那吊腳樓又那麼,住在那兒多不舒服啊。咱們倆結了婚就應該舒舒服服地過
子,我可不願意總委屈你。
她沒再回宿舍住,當然,也就沒有再見到傑。她也不知道
傑是不是又去宿舍那邊找過她。
這就是安心的婚姻,既幸福又充滿不安的婚姻。從這裡不難看到,結了婚的人要是有個情人有多受罪,整天讓你提心吊膽的,電話響了不敢接,有人敲門不敢開,那真是受罪。連劉明浩這種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傢伙有一次都衝我慨,他說媽的好事兒太多了就不是好事兒了。一個人得了這個就別再想要那個,發了財就別再想當官,當了官就別再惦記發財,要惦記了就準得出事兒。老天爺把好事兒早就分派公平了,誰想多佔一點兒就準得倒黴,你不信就試試。英國王妃戴安娜牛x不牛x?名譽、地位、金錢,還有頭銜爵位,什麼都有了,這不
好了嗎,可她還不知足,她偏偏還想要愛情,那就得死!好事兒不能讓你一人全佔了,老天爺是最公平的。所以,好多東西,你看著是好,其實,沒有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