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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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唐生葯鋪雕欄迴廊上,兩抹嫋娜的身影一前一後地穿梭其間,走在前頭、衣著出塵飄雅的纖麗女子懷抱著一個裝滿葯材的竹籃.後頭跟著的是一個打扮像是女婢的女孩,她的手裡也提了滿滿兩籃。
“小姐,這樣做不大好吧?”走在主子後頭的菟兒一臉心虛,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不時地瞄向兩旁,活像是名偷東西的小賊,深怕被人發現。
“反正都是佈施,能有什麼不好廠清脆柔和的聲音自菟兒前方的俏美女子口中逸出,理直氣壯的氣勢卻因天生甜膩的嗓音而削減了一大半。
唐君苡輕蹙柳眉,澄澈如晶的明眸一絲無所謂的俏麗,匆促的腳步依然前行:“話是沒錯啦,但萬一給老爺知道…”菟兒還是覺得不妥當。
“爹他老人家不會怪我的。”唐君苡如花的笑顏輕綻。
“可是…”雖然老爺疼小姐疼的跟寶似的,也任小姐固定每月十五施粥佈施給那些窮苦人家,但“施粥”並不包括葯材呀,因為老爺說過葯材是拿來做生意用的,不是拿來送人用的,要是被老爺知道小姐又私自拿葯材佈施…
“菟兒,你如果怕的話,就把東西放下,我自個兒搬。”唐君苡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面對貼身侍女,氣韻動人的眉眼間是一派“你自己看著辦”的無所謂。
若真給爹知道了,頂多也是被念個幾句,沒兩天,爹就會忘了!
菟兒看著唐君苡變相的“威脅”也只能挫敗地垮下雙肩。
“好啦好啦!小姐彆氣,我搬就是了。”誰叫老爺總是對小姐的“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搬出老爺,小姐依然故我,她本拿固執的小姐沒輒。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也捨不得讓小姐搬這麼重的東西走那麼大一段路啦!
“菟兒,別勉強你自己喔!”唐君苡巧笑。
“沒有…”菟兒硬著頭皮陪唐君在“幹壞事”唉!佈施葯材也不算什麼壞事啦,只是不定期地損失一點點“唐生葯鋪”的貨而已…
“爹每回進的葯材之多,不差這幾籃葯草,你放心。”唐君苡不難猜想菟兒的心思。
唐家世代以懸壺濟世維生,到了唐孟斌這代,也就是唐君苡口中的爹、菟兒口中的老爺,因其趣不在行醫,而在從商,於是便擴大了葯鋪的規模,以買賣南北葯材為宗。
三、四十年來“唐生葯鋪”的價格公道厚實、貨物齊全不欺的名聲遠播整個江南,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葯肆,更是有許多大夫指明“唐生葯鋪”的葯材,因此幾乎壟斷了全江南葯貨的買賣,而成為江南遠近馳名的大戶。
菟兒覺得有道理,點點頭,眼底泛著崇拜的光芒,再一次深深被唐君苡悲天憫人的好心腸打動。
“小姐說的沒錯,不過,還是儘量別讓老爺知道您除了施葯外,又替人看病了。”老爺沒能繼承太老爺的衣缽,反倒是博覽群書的小姐對行醫有些心得,老爺認為大戶人家的女子畢竟不好拋頭面,不準小姐行醫,小姐只好以贈葯之時/頃便診些簡單的病痛,聊表白己的心意。
“我明白,我懂的也僅是皮罷了,總不能擔誤別人的病情。”她只是想施葯幫助一些買不起葯材的人,對於看病,她一個姑娘家自是不好
手。主僕倆邊聊邊走,接近內堂時聽聞裡頭傳來
談聲,兩人均放輕了腳步…
唐君苡示意菟兒別打草驚蛇,偷偷摸摸地繞過內廳外的曲廊,往外廳移動。
“老爺,以兒的十八歲生辰都已經過了半年了,你難道要這樣瞞下去?琴煙的遺言就這樣不理會了麼?”廳中傳來的是孃的聲音。
瞞什麼?琴煙是誰?跟她十八歲生辰有什麼關係?
唐君苡不自覺地停住腳步,側耳傾聽。菟兒也好奇地放下竹籃,挖了挖耳朵。
“難道你要告訴以兒,她娘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亡?她不是咱們的親生女兒?十八年了,我一直把以兒當女兒看待。”疼了近十九載的甥女,唐孟斌早已當君苡是親生女兒,他多想就這麼自私地保有這份父女之情,自私地不想讓君苡知道她悲哀的身世。
“我何嘗不是如此…以兒她也是我唯…的心頭呀!可我們不能讓在兒一輩子不知身世,她還有個親爹的啊,”於荷溫婉的神
中亦透出不捨。
膝下無子的他們,把君苡當作是自己親生女兒般看待、呵護,轉眼間也過了十八年了。
“十八年來不聞不問,那畜生還算什麼親爹!他不配擁有琴煙、更不配擁有以兒!”唐孟斌一想起妹妹未婚生女又難產致死,心中的痛怎樣也無法撫平。
“老爺,琴煙臨終託孤,把以兒託付給我們,該說的終究得說,以告琴煙在天之靈,我們做的也就夠了…”碰…
門邊傳來一道似是物品落地的聲響,唐氏夫婦的談話被打斷,他們心驚地對望一眼,趕忙來到門邊。
“小…”菟兒先是一陣驚呼,隨即又被唐君苡以眼神警告不準出聲。
不過,還是被發現了。來到門邊,唐氏夫婦看到的是君苡蹲下身忙著檢當歸、川芎、冬蟲夏草的身影,兩人的臉均蒙上了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