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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杜膽雄軀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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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八月,這天下午,黃藥師在書房教傻姑認字,一個“曲”字教了半,傻姑還是不認得。

後來又吵著要回家,把個殺人不眨眼的黃老氣得七竅生煙。正吵鬧間,一名啞僕奔進來,咦咦啊地比劃道:有客來訪。黃藥師揮了揮手“我不見客,叫他們回去吧。”那名啞僕去後不久,杜膽拿著一封書信進來,卻是江南六怪的手筆。黃藥師看了書信,命杜膽帶著傻姑把六怪接到舍,又傳訊吳昆,命他準備飯菜,招待客人。

六怪到後,黃藥師讓傻姑陪著客人吃飯,自己卻徑直出門。飯吃了一半,傻姑又溜出去玩耍,廳中只剩下六怪和在旁服侍的吳昆。吳昆久離江湖,又沒有與江南六怪碰過面,六怪也認不出這個一聲不響的老僕竟然會是兇名赫赫的腥刀吳昆。

六怪一片熱心,只想化解黃藥師與全真派之間的誤會。席間眾人說到半月後就是八月十五,十八年前與長子丘處機一場賭約,如今終於水落石出。半年來靖兒武功大進,這場賭約已經贏了八成。屆時丘處機在嘉興醉仙樓向六怪當面認輸。

也不枉了自己兄弟十八年的辛苦。說到高興處,韓小瑩不淚盈於睫,顫聲道:“張五哥若知道了,也必定是高興的。”十餘年來,大漠朔風如刀,她雖然風姿不減,自然已非是當年的少女朱顏。六人沉默下來,各斟了杯酒澆在地上,祭奠兄弟的亡靈。

韓小瑩矢志不嫁,為張阿生守節終身,想起這些年的辛苦,更是心中如沸。吳昆心下冷笑,眼睛卻在韓小瑩的柔頸纖間掃個不停。暗道:這婆娘閒了這麼些年,真他媽的暴殄天物。

***天將晚,黃藥師還未回來,六怪著急,連比帶劃地催老僕去尋。吳昆無可無不可地出了舍,慢悠悠朝海邊走去。離海邊還有裡許,遠遠便看到三個人在刺藤間轉來轉去。吳昆停步瞧去。

只見前面一個是傻姑,後面一人身材高大,正是西毒歐陽峰,而另一個翩翩公子卻不是歐陽克。吳昆大喜過望,連忙招手示意。就在江南六怪悲喜集時,全真六子已經與黃藥師會面。全真教眾人誤聽裘千丈謠言,以為周伯通被黃藥師所殺,又受歐陽峰挑撥,將譚處端之死也歸罪在黃藥師身上,因此傾教而來。

黃藥師不屑與小輩饒舌,乾脆乘舟遠航,到陸上尋周伯通說個明白。他說走就走,除了傻姑在旁,全島上下竟無一人得知。歐陽峰打死梅若華,已經與黃藥師結下樑子,當下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帶著新收的弟子楊康先潛到桃花島,看能佔著什麼便宜。

他上島後無法聯絡吳昆,卻看到傻姑一個人蹲在海邊玩耍,於是藉口送她回家,騙她帶路。傻姑在島上只住了區區半月,莫說桃花島道路縱橫,就是平常大路她也認不全。

歐陽峰這下是盲人騎瞎馬,跟著傻姑走了一個時辰,也沒能走出海邊的刺藤叢。他格陰沉,雖然心裡恨得要死,臉上卻不。待看到自己用美姬籠絡的老僕,歐陽峰如釋重負,舉起蛇杖搖了搖。他原來使用的蛇杖已經失落在大海之中。

這一支剛剛鑄好,形質雖然不變,杖上的兩條蛇卻差了許多,一銀一紅盤旋上下,遠不及當初的靈動。等吳昆比劃完,歐陽峰與楊康對視一眼,用蛇杖劃道:“島上可…”吳昆不等他寫完,便抬腳擦掉字跡,小心地朝四下看了一眼,比劃道:“你們說,我能看懂。”歐陽峰道:“島上可有什麼隱密之處,能把江南六怪引來?”吳昆一聽便知,一擺頭,領著眾人朝島中走去。

打開墓室,歐陽峰不暗暗稱奇。黃藥師學究天人,果然不凡,這兩道墓門機關巧妙,若非有人引路,怎能想到墓中還別有天?吳昆瞧著旁邊的傻姑,心頭殺機暗湧。歐陽峰看出端倪,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雖然狠毒,對承諾看得卻重,既然答應傻姑送她回臨安牛家村,就不願輕易失信。點了傻姑的睡,三人計議多時,定下計策:由吳昆去舍假傳黃藥師的口訊,請六怪來此一敘。歐陽峰則與楊康各自把守內外,殺掉五怪,只留柯鎮惡這個傻子,好嫁禍於黃藥師,然後再殺盡島上啞僕,毀屍滅跡。吳昆自無異議。

但提出他們兩人只需把眾啞僕制住,殺人的事,都由自己來做。歐陽峰大笑點頭,兩人舉手擊了三掌,算立下諾言。

******

江南六怪不疑有他,欣然跟著吳昆來到墓地。進了墓室只見眼前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六怪停下腳步,朱聰抱拳朗聲道:“江南七怪求見黃島主。”墓中悄無聲息,似乎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一股寒意從各人心裡升起,眾人不由自主地扭頭朝墓門望去。一條青影緩步踏入墓室,面容雖然看不清楚,但那身青衫卻悉之極,正是黃藥師的衣著。

歐陽峰從海邊揀來黃藥師的青衫,披在身上,黑暗中看來,與黃藥師有八分相像。首當其衝的是全金髮,他手中枰杆剛剛遞出,就被歐陽峰一把撈住。歐陽峰力貫雙臂,呯的一聲,硬生生將若兒臂的鑌鐵枰杆拗成兩段。

接著手一揚,半截枰杆重重打在全金髮口,將他骨打得粉碎,頓時斃命。黑暗中難辨真假,朱聰等人都道是黃藥師暴起發難,要取眾人命。五怪出無門,只能避進墓室,柯鎮惡和朱聰武功遠過眾人,當下各兵刃守在墓室門口。

南希仁則橫著鐵扁擔站在當中。來敵一招殺了全金髮,似乎消失般再無聲息。片刻後,突然嗚的一聲怪響,一鐵杖從黑暗中疾飛而出,正打在南希仁手中的鐵扁擔上,南希仁雙臂劇震,鐵扁擔脫手飛出,斜斜打在供桌上。

鐵杖倒飛而出,南希仁退了兩步,呼呼氣。柯鎮惡摸出毒菱,一連串朝墓道打去。他雙目失明,黑暗中反而有了用武之地,這一輪暗器無論力道角度,均無可挑剔,無論敵人站在墓道何處,都舍上兩枚,但毒菱出後,卻如泥牛入海,非但沒有打中敵人,甚至沒有一枚落在石壁上。

正猶疑間,耳畔風一緊,來人已衝進墓室,與朱聰戰成一團。只手三招,朱聰已心知有異,他曾數次見黃藥師出手,來人功力之深堪與東相比,招數卻大相逕庭。

生死關頭朱聰顧不上開口,一雙手忽挑忽抹,使盡渾身解數。韓氏兄妹暗中摸索,一直退到帷幕之後。韓小瑩聽得風聲緊急,不顧生死晃亮火折,想讓眾兄弟能全力出手。火光一閃,棺後突然躍出一道人影。

黃藥師一向獨往獨來,眾人都不料這裡還有伏兵。猝不及防下,那人五指如鉤,已然重重抓在韓寶駒頭頂。韓寶駒一聲不響地倒在棺上,頓時斃命。韓小瑩目眥裂,挽起長劍朝那人口刺去。一閃間,她已認出這是郭靖的結義兄弟楊康。

楊康盡得梅若華真傳,指爪如鐵,硬生生與長劍拼了兩記,然後一側身,朝朱聰間抓去。朱聰本就左支右絀無力抵擋,眼見楊康這一爪來勢兇猛,他只好拋開大敵,與楊康錯身而過,擋住了他的九陰白骨爪。剛立定腳步,頸中忽然一疼,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朱聰奮力扭頭,卻見一黝黑的鐵杖一閃而過,杖上一條銀鱗閃閃的小蛇張口吐舌,齒上血痕宛然。他想張口,臉部的肌卻已經僵住,只留下一個詭異的笑容。頃刻間六怪已死了三人,吳昆鑽進墓室,正見歐陽峰震退柯鎮惡,又一拳開南希仁。

韓小瑩俏臉雪白,悲憤絕,長劍青光閃閃全是拼死的打法。楊康面沉如水,兩爪此起彼落將她的攻勢一一化解。吳昆縱身上前,尖刀一格開長劍,接著左手朝韓小瑩下抓去,招術下之極。

韓小瑩退了兩步,背脊已經靠在石壁上。她見吳昆目光,知道落在他手中必然受遭到汙辱,當下心一橫,叫道:“大哥、四哥,你們快走!”說著長劍架在頸中,用力一抹。

叮的一聲,蛇杖中飛出一柄暗器,打在劍上。韓小瑩長劍脫手,接著歐陽峰的鐵杖倏忽探出,那條紅蛇閃電般從杖底游到杖頭,雪亮的尖齒一閃,已然咬中她的皓腕。南希仁與柯鎮惡拼死闖出墓室,歐陽峰與楊康銜尾追去。

韓小瑩伏在玉棺上雪白的纖腕上印著一個極細齒痕,口鼻間呼斷絕。一看到玉棺,想到棺中那具豔屍這會兒的姿勢,吳昆就不發。

可惜西毒下手太快,白白糟蹋了這塊兒美。吳昆一跺腳,拔腿出了墓室。***南希仁向來沉默寡言,此時突遭鉅變,只對大哥簡單說了眾兄弟的下落,然後一言不發,埋頭狂奔。

柯鎮惡又驚又疼,灰撲撲的臉上一派獰厲之,他甩開南希仁的手掌,便要回去與黃藥師拼命。南希仁道:“活著!傳…嗬啊…”他聲音突然變得怪異,舌頭似乎打了結,吐不出一字半語。

接著呯呯蓬蓬之聲大作,一件件傢俱被他一雙掌打得粉碎。歐陽峰傲然收起蛇杖,任由南希仁和柯鎮惡拳杖齊施把舍打得天翻地覆。他的異蛇培育極難,當初兩條失落在海中,這條新蛇培育未久,毒雖然相同,效果卻差了許多。

剛才咬中朱聰毒已去了大半,因此南希仁雖然舌頭被咬,一時卻不會斃命。這邊吳昆在柯鎮惡身後丈許虛張聲勢,將他一路逐到港口。杜膽守在港口無所事事,瞧著吳昆的舉動正自納悶。

忽然看到西毒遠遠站在林中,不大喜過望,一邊命人去舍稟報島主,一邊過來,要拿下吳昆這個叛徒。吳昆轉身就跑,杜膽一馬當先追了過去。混亂中,柯鎮惡搶上一條小船,飛也似的離開了桃花島。

***歐陽峰一現即逝,剩下一個吳昆穿林越溪,神倉皇地跑得飛快。繞過綠竹林、試劍亭、荷葉塘,一座玉白墳墓巍然在望。四周白花如海,晚風拂來,層層疊疊的繁花水般起伏不定,空氣中盪漾著人的芬芳。

吳昆奔到墓前,扶著墓碑呼呼直,此時島上其餘啞僕都聞訊趕來,三十餘人圍成一個圈子,緩緩近。

他們朝夕相處一二十年,彼此間卻沒有半分情誼,眼見吳昆命在頃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情,彷彿追逐狡兔的獵狗,充滿了嗜血的快。杜膽抬手一揮,眾啞僕都停了下來。他咧開大嘴,白森森的牙齒一閃一閃,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接著伸出一手指,神情倨傲地點了點地面,讓吳昆跪下受死。吳昆撫摸著碑上“桃花島女主馮氏埋香之冢”那行字跡,猥瑣的身形慢慢直。

杜膽甩掉青布小帽,身形一展,衣襟獵獵飛舞地凌空撲來,左鉤右爪,聲勢駭人。吳昆擎起尖刀,與杜膽的鐵鉤硬拼一記。刀鉤相,杜膽雄軀一震,這才知道吳昆勁力之強,還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