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章小說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二章朋友之意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王仕途哈哈大笑:"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再想是啊,很有可能,徐小月是建築設計師,高天寶是房地產開發商,設計院有時為了攬活也常常去各大地產公司公關,因而他們混到一起去應該說是極正常的事。

王仕途仍然在說:"聽說徐小月還是你大學同學吧,這下好了,你完全可以通過她去運作天寶酒店撒。"我卻想,這個徐小月太過分了,舊社會的女們閱盡人間男還懂得立個牌坊。她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水楊花似的,居然公然與高天寶在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今天在場的有一半是倪不遲的同事,她莫非就這樣高調宣佈倪不遲頭上的綠光閃動麼?幸好今天倪不遲不在,否則將如何自處?我想都不敢想,我只覺得頭上青筋跳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屈辱和憤怒

高天寶今天意氣風發,看來十分高興,今天預售接受訂購的人已經遠遠超過了此樓的套數。2006年底的地產業之火暴讓每一人為之瘋狂,如果按每平米2000元利潤計算,僅這個加州花園他就可以獲利億元以上。席間他衣冠楚楚,大人物似的揮灑自如。並且很大方地現場派發紅包,如同過去的豪紳開倉賑災。相關官員、媒體記者等一個都不落下,就連我們的工長都能領到千元左右的紅包。

我心中嘆息,這也無怪徐小月,就算是十個倪不遲也難以抵高天寶十分之一。一邊身家是鉅富的帥氣大款,一邊是形象猥瑣的窮技術員。換成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十一大凡要承接一項工程就得提前跟蹤,與專揭明星隱私的狗仔隊還真區別不大,比如是什麼質的工程、誰是關鍵人物、關鍵人物的興趣愛好、資金是否到位、項目進展程度、對方的人事變動等我們都得一一摸排清楚,這樣才有可能對症下藥。問題是我們在進行跟蹤的同時,自然也有無數的競爭對手在搞這一套,甚至可能比我們更早下手。

我把情況向周紅兵彙報,畢竟他才是老闆,而且最關鍵的是當狗仔隊是要花錢的,但往往我們花了錢卻不一定能起到想象中的效果,就好比用蚯蚓釣魚,蚯蚓我們用了不少,但是魚卻不一定上鉤。這個錢當然不會是我自己出,必須通過他同意簽字才能報銷。

周紅兵是一個老狐狸,他自然明白我的用意,於是老臉作深沉狀,端著茶杯呷一口裝模作樣地沉說:"這個項目是高天寶親自在作,還是王仕途在作?如果是高天寶要如何作?如果是王仕途又如何作?剛才聽你這樣說好像王仕途並不怎麼支持我們,你知道原因麼?"我說:"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應該可以打聽出來的,我已經派馬麗去他們的商務部接洽去了。"周紅兵又說:"如今這種民營企業的地產工程多數都不掙錢啊,搞不好會虧損的,怎麼辦?"他看我臉難看馬上又說:"當然了,也不能因為怕這怕那就不敢去嘗試了,我是說如果搞不好我們怎麼向上面待。"我只聽得心頭火起,周紅兵是一個典型的投機倒把分子,是一個見好處就上,見難處就讓的主,他自然不會正面同意對的。一旦出了問題,他就會給上面彙報說:我當時就不同意搞的,還提醒過他,要小心要謹慎行事。但如果成功了,他也會第一時間向上面彙報說:這個項目我是堅決支持的,不能因為有一點風險就縮頭縮尾。我幾乎可以預見到他的幾種嘴臉,到好笑,於是臉上也帶上了笑容。

一定是我臉上的笑讓周紅兵很惱火,他瞪著我說:"你笑什麼?"我一驚,馬上收起笑意正說:"我是聽周總的分析很到位,很切中要害,到無比的欣,我覺得能在你的手下做事到無比的開心,所以就不知不覺笑了。"我想,我這一生說過許多無恥的話,幹過許多無恥的事,但是這一次只怕無恥得有點過分了,以至於周紅兵的老臉和我自己的都發紅了。其實這種無恥的話我們一生中誰沒有說過呢?只是這樣說得多了,習慣了也就好了。慢慢地我們會以為話本來就是應該這樣說的,所以說,我們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周紅兵的老臉紅光一閃便即隱去,也一本正經地說:"這個項目我們仍然可以跟蹤試試,不可投入太多,我是說不要投入了太多力。公司總部樓老闆打來電話問了我太陽廣場的事,他們都認為這個項目才是我們重點跟蹤的對象。我看你還是要多時間關心一下太陽廣場的進展情況,我想下週我們專門開一個專題會,你看如何。"周紅兵畢竟是老江湖,他沒有直接反對當然也沒有直接支持。我悻悻然走出他的辦公室。想著給總部的李慶才打一個電話才是,一來向他彙報工作是拉攏關係的最好辦法,二是如果花錢太多,也好打一個埋伏,不至於上面到時責怪下來。

我打通了李慶才的電話,給他說了半天,他還是那句話:"樓老闆很看重你,該做的工作就去做,你可要把握機會,另外我還要提醒你,做事最好穩當一點,別又出劉建剛那檔子事。"我把他的話當成對我的一種鼓勵,心下稍安。開始琢磨著接下來如何作,對方的關鍵人物除了高天寶就是王仕途,但想來高天寶因為這是自己投資的項目,肯定不可能存在將他買通的可能,這傢伙要的就是低價中標。而且他不會親自來運作這個項目,那麼最關鍵的人物還是王仕途。

馬麗從天寶公司回來,身上一股酒味,面帶桃花,秋波含水。說是中午請了天寶集團商務部的一干人等吃飯。她在我對面坐下,說:"對不起啊唐總,我本來不想喝的,可是他們的商務部的劉工非要灌我來著。"我笑笑,起身給倒了一杯水說:"你這是為企業而犧牲的,當記你一等功才是。來,先喝點水潤潤。"馬麗接過水杯,嫵媚地一笑說:"想不到唐總還體貼人的呢。"我咳一聲,強壓下自己與她打情罵俏的慾望說:"怎麼樣,情況如何?"馬麗見我言歸正傳也馬上打開筆記本說:"這次的收穫還可以,那個劉工總算是給面子,他透了許多事。第一,天寶集團確實有開發酒店這一項目,目前正在華中設計院進行設計,有些手續還在辦,但估計不是問題。第二,按四星標準建造,預計投資為6億元,但用於建設的只有3億元左右。第三,他們還是計劃按老套路公開招標,仍然是王仕途在負責,但是高天寶好像不怎麼放心,又派了一個姓楊的副總參與進來。第四,已經報名參加投標的有幾十家公司,但是有競爭力的只有七八家,其中有本地的江州城建集團、著名的民營建築公司中天建設、新發建築集團,喏,這是名單。"她隔著桌子遞給我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參與投標的競爭對手。在馬麗認為重要的對手名單前,她都用三角形進行了標記。

我仔細看名單,知道許多公司都是主要競爭對手拉來做圍標用的。我對這幾家主要的競爭對手並不陌生,在江州的建築市場我們多數會碰到一起同臺競技,但是對於這個新發建築集團卻很陌生,似乎是一個外省的民營建築企業。我抬頭看著馬麗說:"這個新發公司有什麼背景,你何以認為他們很重要?"馬麗說:"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新發公司聽說在廣東一帶做得非常好,自稱是建築業的標杆企業。這是他們第一次進駐江州市場,而且聽說他們在江州也設立了分公司,分公司的經理據說姓劉,商務部的劉工暗示說新發公司已經做了許多工作。我去王仕途辦公室時,正好這個姓劉的也與王仕途在辦公室。王仕途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個姓劉的還說認識你,跟你是朋友來著,而且還專門要我給你帶話說要給你一個驚喜的。"我皺起了眉問:"這個姓劉的長得什麼樣子?"馬麗說:"長得蠻帥的,只是那神態讓我說不出的討厭,一副高高在上的鬼樣子。"我哈哈一笑說:"一個大老爺們兒能給我什麼驚喜,老子又不是同戀。"卻在心中犯著嘀咕:這個王仕途到底葫蘆裡在賣什麼藥?看來只有我自己親自出馬一探究竟了。我跟馬麗進行了如下分工,一是由她繼續做天寶集團商務部的工作,畢竟他們才是具體辦的人;二是進一步摸清他們的想法;三是最重要的事——我們要找一個機會約王仕途那狗的出來談談。

快下班時,正想著如何約王仕途出來,不想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我一接,電話中傳來一個朗的聲音說:"老唐,你娃兒混好了可忘了我這個老朋友了啊。"我一愣,這個聲音如此悉卻又是如此的陌生。我猶豫著問:"你是哪位?"對方哈哈大笑說:"你狗的做人不厚道啊,兄弟一場居然都聽不出來。"我啊一聲,驚喜地說:"原來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啊。"十二據說現代都市的朋友關係有如下幾種:一起同過學,一起扛過槍,結伴嫖過娼,集體分過贓。而這些關係都是所謂的人脈資源,有了資源事情就好辦。所以如今特別熱衷於開同學會、老鄉會什麼的,就是要整合這種資源。但如果不是同學也不是戰友,那麼就想法子一起去嫖娼,最好一起分贓。其中尤以一起分贓關係最為鐵。

但是這個突然打來電話的老牛正是我的鐵哥們兒之一,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是分給我煙的兄弟。想當年我們一起在校園裡打群架、一起在學校附近的錄像廳內看a片。他大名牛鐵,生得高大威猛,雖然常常不喜歡洗澡臭得整個校區的蒼蠅都要摔跤,但是為人豪邁,好打抱不平。他的原則是外面的人不能欺負本校的,本校的不能欺負本系的,本系的不能欺負本班的,本班的又以同一宿舍的為最親,同一宿舍的當然以我這個睡在下鋪的兄弟為最鐵桿。

我們一起度過了難忘的四年大學時光,我們畢業時喝得爛醉後一起著淚唱:一生啊有什麼可珍惜人沒奢侈的愛情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漂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著雨想起你…

然而此去經年,我送你離開,你無聲黑白,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我們都忙著自己所謂的事業,便很少聯繫了。不想,今天會突然接到他的電話。

我喊來倪不遲一起奔向得月樓,一推開包間,一個高大肥胖的中年漢子就衝過來擁抱我,使勁拍著我的背說:"兄弟,可想死我了。"我們眼含熱淚,我說:"你他媽的都長得這麼胖了,可就不帥了。"他哈哈大笑,又向我的肚子上打一拳說:"你他媽的還不是也長了一個腐敗的肚子。"他又與倪不遲擁抱,說:"只有你啊四眼還是那麼瘦,是不是家有嬌房事過度了啊!"倪不遲嘿嘿地一笑,我忙岔開話題說:"快來搞幾杯再說話。"我們倒滿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相對哈哈大笑。牛鐵再倒,我們再幹。如此三杯下肚我們才落座。而不勝酒力的倪不遲臉已經成猴股。

牛鐵說:"如今許多年過去了,倪兄還是那般的青澀如初啊。"當年倪不遲在校人稱書仙,除了終讀書不見他有什麼別的愛好。一見女孩子就臉紅如血,氣不均。我們帶他去看黃小電影,他一邊看一邊說,這樣怎麼可以,非禮勿視啊,然後捂著褲襠飛速地向廁所跑,引為當時笑談。

牛鐵說:"咱們同學一場畢業了可不能跟離婚似的,我可是記得我當年的畢業論文還是倪兄刀才算差的呢。我們還是互相走動才是啊,所謂苟富貴,勿相忘啊。"倪不遲苦笑說:"什麼狗富貴,我能有碗飯吃就不錯了。"牛鐵哈哈大笑說:"別謙虛了,我都知道你們的情況,老唐如今是華建集團江州公司的副總,你呢雖只是技術部經理,但是你的技術水平絕對是專家級的,而且聽說尊夫人如今是華中設計院的骨幹主任哦。徐小月本來呢也是我們的同學,應該一起約出來的,但是今晚是我們兄弟的聚會,等哪天同學聚會時再一起出來好好聚聚,對了,還有趙雪啊也一起約出來啊。"倪不遲臉有苦相,我亦心頭一痛,我告訴他我跟趙雪分開已經很久了。牛鐵啊一聲驚訝地說:"這你不對啊,那趙雪美人一個,想當年多少人爭得頭破血,你豈能輕易放過呢!"我突然覺得很奇怪,這個突然出現的牛鐵究竟知道我們多少?他似乎對我們有過特別的調查,而我對他竟然一無所知。

於是我說:"老牛,當年畢業後只知道你去南方打工去了,如今怎麼突然到江州了呢?好像還要長待下去。"他哈哈笑著親熱地拍我一下說:"怎麼?不希望我在江州待下去啊?我倒還想與兄弟們一起並肩戰鬥呢。來來,喝酒,今晚都必須醉了,誰要不醉我他大爺。"說著又把三個杯子加滿。

我也喝得頭暈眼花,卻隱隱覺到不對勁,這傢伙突然出現把我們的事調查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們都不知道他如今是什麼來路。故人重聚固然高興,但是畢業後十幾年還能保證他還是以前的那個牛鐵?因為我自己都不是當初的自己了。倪不遲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但還在叫似的說喝,老子可從來沒有喝得這樣痛快過呢。

我阻止他加酒,端起酒杯敬牛鐵說:"哥們兒,人生難得幾回這樣相聚,再敬你,不知你小子如今在哪發財。"牛鐵咳一聲笑著說:"還不是終以沙石為伴,修房子的幹活。"我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下午馬麗對我說的話,想這傢伙莫不是新發建築的?

我哈哈一笑說:"聽說新發建築也在江州成立了分公司,莫非你就是那個什麼牛腫馬腫的傢伙。"牛鐵一愣,端起酒杯一乾而盡,呷呷嘴說:"當年都知唐正聰慧過人,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反應還是如此機啊。你手下的那個馬麗水靈靈的姿可不在趙雪之下哦,你小子可有一套。"我打斷他說:"原來你他媽的是跑來挖我牆腳來了?"牛鐵哈哈大笑說:"哪裡的話,我是幫你助拳來了兄弟,就跟當年一樣。"當年,中文系有一個狂放派的詩人自稱徐志摩第二,他亦狂追趙雪。某一,我們在食堂短兵相接,我們皆左手持箸,右手託缽,相對而立,鼻尖相碰。前方三米處有佳人趙雪在座。詩人甚是壯實,當是練舉重之才,他說,爾退吧,可饒爾等不死。

我微微一笑並不答,後退兩步,轉頭看到趙雪失望的表情。但就在那一瞬間,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手中飯缽向詩人臉上砸去。他躲閃不及,渾身立時湯水淋漓。但是詩人的兄弟們一哄而上將我圍在中間狂毆,口罵曰"他媽的竟敢玩偷襲"!我想只怕我命休矣,幸好此時平地一聲雷,牛鐵率隊手持板凳殺奔而至。一時間食堂中板凳與飯碗齊飛,涕淚共菜湯一。是役,我臉腫十天,眼黑二月,被校方記大過一次,入黨積極分子資格取消。但是我卻贏得美人歸,我與牛鐵的鐵哥們兒關係也由此而始。

牛鐵的突然出現讓我高興也讓我疑惑,他再次出現的身份已經是我的競爭對手了。牛鐵說:"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是兄弟,兄弟就一切好說,合作肯定勝過爭鬥是吧。"倪不遲卻在喊著:"什麼合作什麼競爭,全是他媽的扯淡,你們都是俗人,俗不可耐啊,唯有一醉才是真理。狗兄弟,狗愛情,全是他媽的蒙人的。來,喝酒,喝酒。"牛鐵訝異地說:"看來他的改變很大啊,對人生的看法似乎有些劍走偏峰啊。"我嘆息一聲說:"最近徐小月在跟他鬧離婚。"牛鐵哦一聲:"這就是徐小月的不對了,這麼好的男人她都不要,她想要什麼?"倪不遲使勁一拍桌子口沫橫飛地說:"她休想離婚。她太沒有良心了,她讀書時,連學費都不起,是我,是我省吃儉用幫她讀完研究生的。她如今翅膀硬了就想單飛了,門兒都沒有。"牛鐵說:"其實你也用不著這樣,老倪,我也勸勸你,一個大男人要懂得放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如由她去吧。老子就是已經離了二次婚了,第一個是不要老子了,第二個是老子不要她。總之我是看透了,女人玩玩可以,可別玩什麼情。"倪不遲卻突然趴在桌上嚶嚶地哭了起來,我和牛鐵相顧愕然。雖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但是倪不遲也不應該這樣啊。

女人是我們永遠的話題,我們跟以前在大學時宿舍熄燈後的談話一樣開始談起了女人,牛鐵特別把他的二次婚姻史給講了一遍,總結說:"女人是最不靠譜的動物,智商與圍成反比,慾與虛榮成正比,唯有愛情是扯淡。"那一晚我們是真正推心置腹的朋友,是披肝瀝膽的兄弟,這份真誠的覺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了。我們幹掉了差不多三瓶五糧,直到酒店的服務員第三次來催,我們才依依不捨地停杯投箸。牛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走,我們這就搞女人去,為了讓我們的情更深一步,我們結伴嫖娼去。"我們一起相攜著走在夜涼如水的街上,雖是深夜,但城市依然活力無邊,由一幢幢建築物構成的城市森林中無數的男男女女就如同熱帶雨林的生物一樣在演繹著弱強食的食物鏈傳說。我們是在森林中到處覓食的猴子,總幻想著撈得更多,卻不知更暗處還潛伏著更兇殘的獵手。

每一處閃爍著的耀眼霓虹燈分明是女巫多情而誘惑的眼,我們一往無前地撲向了其中的一處。我們不存在墮落,那是因為我們本就不曾高尚。

牛鐵在我耳邊說:"我們好好合作一把,把這個項目拿下來。"昏暗中,他的眼中閃爍著狐狸一樣真誠的光。幾米外,倪不遲正扶著一電線杆在痛苦地嘔吐。

十三我常常做同一個夢,夢中自己正志得意滿地站在高高的腳手架上,城市如海在腳下翻騰,蟻樣的人群在其中掙扎奔走。然後我總是會突然到力不從心,手腳無力,接著我會從高高的腳手架向下墜落,耳邊風聲呼號,我在絕望中想胡亂地抓住些什麼,但是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我不斷地向下墜落,無休無止。我想這只是一個夢,我會醒來的,可是我卻怎麼也醒不來。

多數情況我都是自己滿頭大汗孤獨地醒來,有時會是身邊躺著的歐陽悅把我拍醒。歐陽悅多次說我這是脾胃中虛,陰火旺盛而陽氣不足,可能也有虧心事做多了心裡不安造成的。如果她所言為實,那麼也恰好證明了我還不是一個徹底的卑鄙的壞蛋,真正的壞蛋以卑鄙為樂,是絕不會到心裡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