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通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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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bsp;&bsp;&bsp;周匡正從宮裡出來時，沉一會兒卻令人下了帖子請沈願之到府一敘。、;&bsp;&bsp;&bsp;論年紀，周匡正比沈願之大著十幾歲，但自打南昌國和北成國締結盟約，兩國互有來使，周匡正到南昌國時，卻有兩次是沈願之接待，兩個都樂見兩國邦牢固，因相談甚歡，倒以平輩論。周匡正這帖子一遞，沒多久沈願之就過府了。一時倒不談政事，先下了一盤棋。周匡正拈了棋子遲遲不放下去，卻抬頭笑道:“依沈大人看，北成國與南昌國兩國邦還能持續多少年？”&bsp;&bsp;&bsp;&bsp;“自兩國締結盟約，邊界雖微有爭鬥，每以盟約中條例為依解決問題，止戈多年，又互有通商，竟是一派繁華景象，有識之士自認為該加固盟約，而不是輕忽。值當今，兩國主上位，自是安穩。只是兩國太子終有一天要繼位，那時卻不知道這盟約能否持續了。”沈願之也抬頭看向周匡正，正道:“國舅大人既如此相問，想必另有妙策。”&bsp;&bsp;&bsp;&bsp;周匡正不著跡嘆了一口氣，太子好大喜功，若是將來登位，只怕要想法子壓南昌國一頭，到時只怕兩國邦有變。若能於此時先牢固兩國邦，到時縱使稍有紛爭，也不致於譭棄盟約。

&bsp;&bsp;&bsp;&bsp;“若要兩國好，現下有一法，自是兩國通婚。”周匡正拍下手中棋子，不動聲道:“太子與二皇子已立妃，現下三皇子年十三歲，已待擬親，若能求得南昌國姑娘為妃，這兩國邦自是穩妥。聽得南昌國公主一個已招了駙馬，一個甚得皇上皇后寵愛，自是不願遠嫁。現下倒打聽得長公主之義女現是賀監正之曾孫女賀圓，心靈手巧，這次也是十位繡女中一位，已來至北成國。因三皇子先前與這位賀圓姑娘有幾面之緣，念念不忘。若能求得賀圓姑娘為三皇子妃子，以賀監正三朝元老身份及他每每消災解難本事，為著曾孫女，這兩國自是不易起變故。”&bsp;&bsp;&bsp;&bsp;沈願之拈起棋子，落一處地方，將了周匡正一軍，漫不經心道:“我國二皇子現立了沈氏女為妃，那位沈氏女正是下堂妹。反是太子卻未立正妃，聽得北成國萃公主活潑伶俐，何不配與我們太子為妃。如此，豈不比三皇子求娶賀氏女佳？”&bsp;&bsp;&bsp;&bsp;周匡正張了張嘴道:“皇上與皇后甚為寵愛萃公主，恐不會讓其遠嫁。卻不如三皇子求娶賀氏女易為。”&bsp;&bsp;&bsp;&bsp;沈願之帶笑道:“只憑三皇子兩次拼圖敗賀氏女手下，就應該知道賀家諸人，並不像國舅大人所以為那樣易為。皇帝家女兒不願遠嫁，賀家一向寶貴自己姑娘，自也不願遠嫁。若一個聖旨硬壓了下去，賀家心不甘情不願，總不是美事。”沈願之不願說出口，卻是因著沈夫人與將軍夫人有些舊怨，這回明明聽得將軍夫人已是準備上賀府去求親，若是因自己與周匡正一席話，致使賀圓遠嫁北成國，則將軍府與沈府之怨，誓必加深，無可迴旋。

&bsp;&bsp;&bsp;&bsp;周匡正聽得沈願之這般說，卻笑道:“若是三皇子與賀圓姑娘情投意合，則賀府雖不願賀圓姑娘遠嫁，也不會打鴛鴦罷？所以說，此事關鍵於三皇子與賀圓姑娘自己身上。”&bsp;&bsp;&bsp;&bsp;“國舅大人此等設想雖妙，奈何賀圓姑娘不過十一歲，只怕尚不懂情為何物，又何來情投意合之說？”沈願之不想再討論此事，遂站起來告辭。雖則沈夫人與將軍夫人不和，他與蔣華安卻有些私，一出了國舅府，就往驛館找蔣華安去了。

&bsp;&bsp;&bsp;&bsp;“早前聽得將軍夫人慾上賀府求親，雖親事未定，又怎能看著蔣少將未來未婚成了北成國三皇子妃？”沈願之一見到蔣華安，把自己與周匡正對話簡單說了一遍，未了道:“雖我嬸子與將軍夫人一向有些不對路，但兩府裡大人朝中也說得上話，我自不見到蔣少將同我一般於婚事上受阻滯。圓姑娘年紀雖小，聽得聰明伶俐，與蔣少將正是一對壁人。若是因這趟北行，生生拆散了，固非我之願。”&bsp;&bsp;&bsp;&bsp;蔣華安聽得北成國有意通婚，且對象是賀圓時，先是暗吃一驚，再如何，自己老孃已是準備上賀府提親，況且華蓋與賀圓自小玩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馬，怎能任由賀圓遠嫁北成國？正暗自皺眉，聽得沈願之一句“圓姑娘與蔣少將一對壁人”這句話，心頭“轟”一響，正要分辯說自家老孃是為小弟華蓋提親，未及說話，又聽得沈願之道:“雖安平侯夫人並尚書夫人也有意上賀府提親，但據二皇子妃從長公主那兒得到消息，說是長公主並駙馬都看好蔣少將，此事已有七八分了。這頭婚事卻不能誤北成國手裡。”&bsp;&bsp;&bsp;&bsp;蔣華安先是聽得一片茫然，忽然醒悟過來，老孃口口聲聲說賀圓將來自是將軍府兒媳，卻從沒提過是為華蓋提親。莫不成真是為自己提？老孃和爹爹差著十歲，叔叔和嬸子差著九歲，先前祖母與祖父也差著十歲，恰好自己和賀圓差著十歲，…

&bsp;&bsp;&bsp;&bsp;蔣華安本是一個頭腦清楚人，這會一分析，後背一片冷汗。待送走了沈願之，他忙忙叫進蔣華寬來，定定神直接問道:“祖母等人一直說要上賀府提親，只咱們六兄弟，究竟是為哪個提？”&bsp;&bsp;&bsp;&bsp;“自然是為大哥提。”蔣華寬如看怪物般看著蔣華安，張著嘴說:“難不成你直到現還不知道是為誰提？”&bsp;&bsp;&bsp;&bsp;蔣華安一雙劍眉擰成墨團，瞪著蔣華寬道:“我一直以為是給蓋哥兒提。想著他跟圓姐兒年紀相近，卻是一對。”&bsp;&bsp;&bsp;&bsp;“這，自來提親，自是從老大先提起，哪有先從老小先提起？”蔣華寬看著蔣華安劍眉展開，一下豎起，似是要怒，悄悄退近門口，以備一個不對能倒躥而出。這下嘴裡笑道:“反正現知道也不遲。”&bsp;&bsp;&bsp;&bsp;蔣華安見他笑賊忒忒，一個跨步，卻堵住門口，一把關上門，伸手託門框上，淡淡道:“把我不知道事情詳說一遍，比如臨行時老孃囑你何話，再比如自打什麼時候就打算為我定下圓姐兒等等。”&bsp;&bsp;&bsp;&bsp;蔣華寬武功雖不弱於蔣華安，奈何謀略差他一籌，以往兩個比試，沒少吃過苦頭，再加上蔣華安作為大哥威信壓頭，這當下自不敢強行溜走，只得賠笑道:“這又不關我事。只你自己遲鈍沒意識到而已。”&bsp;&bsp;&bsp;&bsp;蔣華安這會只覺口脹脹，分不清是氣還是怎麼。惡狠狠瞪蔣華寬道:“圓姐兒才十一歲，這怎麼成？”&bsp;&bsp;&bsp;&bsp;“這成不成也不是由我說！”蔣華寬氣勢上再次弱了一弱，縮頭縮腦退到椅子上坐好，籲一口氣道:“大哥，你是不是嫌圓姐兒太小不想要，若如此就跟娘說一聲，讓娘不用上賀府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絕定親。”&bsp;&bsp;&bsp;&bsp;嫌她太小不想要？蔣華安眼前浮起賀圓那張粉小臉，待要說出嫌棄話，竟是說不出口，心口脹脹覺一下變為莫然其妙滋味，一下分不清自己想法。她確是太小，但是…。一邊想著一邊踱到椅子上坐好，將軍府要上賀府求親事已是傳人皆知，若是這當下自己說不願意，會不會讓賀圓身價大跌，全無面子？會不會害她以後婚事不利？若是自己府裡上賀府求親，憑著將軍府威信，就算是皇上想賜旨讓賀圓嫁往北成國，也要衡量一番。會不會因了自己退出，其它人競爭不力，反害她遠嫁到北成國？

&bsp;&bsp;&bsp;&bsp;見蔣華安沉思，蔣華寬悄悄溜到門邊，打開門就躥走了。

&bsp;&bsp;&bsp;&bsp;蔣華安沉思半天，卻召了賀詞和賀圓道:“三後皇宮之宴，詞哥兒隨眾進宮，圓姐兒藉機頭痛留下不必進了。”&bsp;&bsp;&bsp;&bsp;“這是為何？易裝之事不是跟唐至禮解說清楚了麼？”賀詞摸不著頭腦，看看蔣華安道:“安哥哥莫不是還怕唐至禮為難妹妹？”&bsp;&bsp;&bsp;&bsp;蔣華安搖搖頭道:“沈願之來過，說道北成國與南昌國牢固邦，恐會藉著這次繡女參加宴會之機，察看手巧繡女才貌，以備將來為三皇子唐至禮求配。因此上先與我說一聲，若已有婚約繡女，這次好藉機不要進宮，以免將來多事。”&bsp;&bsp;&bsp;&bsp;“我知道了，妹妹雖未有婚約，但以妹妹相貌，只怕會被皇后看上，這次藉機不進宮，倒省些麻煩。”賀詞點點頭，拉了賀圓道:“妹妹放心，我看過宮裡景，回來細細說與你知道。”&bsp;&bsp;&bsp;&bsp;賀詞正說著，卻見蔣華寬門外招手道:“詞哥兒出來，有話單獨與你說。”&bsp;&bsp;&bsp;&bsp;見賀詞要出去，賀圓也忙站起來道:“安哥哥，那我也回房了！”&bsp;&bsp;&bsp;&bsp;“你留下，有話問你。”蔣華安見賀詞已是出了門檻，自己端了茶喝一口，半晌想不出要說什麼話，只垂眼道:“這兩天夜裡涼，記得蓋好被子。”說著抬眼，一下卻對上賀圓烏溜溜雙眼，心裡“咯”一響，又垂下眼皮，只暗罵自己一聲，她不過十一歲小女孩，你心虛什麼？

&bsp;&bsp;&bsp;&bsp;賀圓見蔣華安神跟往不一樣，說話也莫然其妙，有點摸不著頭腦，等了半晌，見蔣華安不再說話，便告辭出去了，只心中終是覺得他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