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04 第03夜·四面夏娃 (作者:最長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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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當我想起伊芙,第一個在腦裡呈現的,是她十二歲時的一個影像,那是一個滿月的仲夏晚上,沒有亮燈的房間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滿室通明,當時她全身赤祼的瑟縮於某一角落,目無表情的看著窗外遠處的某一點,一動也不動。
雖然這已是多年前的往事,而且在這期間,我看過她的祼體過百次,然而不知為何,我總是會想起她十二歲時那一晚的樣子。那空無物如同死了一般的眼神、那如像一碰即碎的冰冷蒼白身軀、還有那不斷有黏
潺潺
出的幼小陰
,就像夢魘般蝕入我骨髓之內,永遠無法驅散。
只是無論怎樣,我總是會在不經不覺間想起伊芙,想起那晚她的表情,想起關於她的種種,與及她對我的愛。
這是一個關於我和伊芙的故事,但是當中實在留有太多空白,太多我想不清楚的地方。在她對我說過的話當中,究竟哪才是真正意願?在我看過的多個她之中,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這是一個關於我所見過的四個伊芙的故事。
每次在黎明或黃昏時,我就會想起伊芙,只要一閉上眼,積存在體內關於她的回憶,就會如影畫重播般不斷從腦裡顯現,就像現在。
這一刻我關掉所有的燈,躺在沙發上聽著中森明菜八十年代的歌曲《眼淚不是裝飾品》,只要一聽著它,一股濃濃的懷舊之情就會洋溢整個空間,使我不閉起雙目,靜靜去
受。
閉上眼的一刻,究竟是黎明還是黃昏,是光明還是黑暗,我已經分不清楚,亦不想去分辨,心中只有伊芙。
其實我很討厭想起伊芙,每當想起她,就代表我要面對我的童年,面對那時的自己,面對我不想面對的往事。
我的童年和很多小孩比較,不能算是悲慘,只是和快樂二字卻完全扯不上關係,能形容的就只有孤獨。
那是一九八零年的我的孤獨童年。
父母於我十歲時就離異了,經過一輪我所無法理解的爭吵後,最終姐姐歸母親所有,而我則被安排和我不喜歡的父親一起生活。
搬離舊居後,與其說是和爸爸一起生活,不如說我從十歲開始已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空屋中渡過。我每天起來時,爸爸已離家上班,每晚不到十時過後,他也不會回來,那時通常我已入睡了。關於我的起居飲食每天兩餐,他就安排了住在對面的鄰居嬸嬸關照。
突然之間,我活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家裡沒有了媽媽,沒有了姐姐,每天家裡除了自己之外永遠空無一人,而當時我只有十歲。
那時我認識了伊芙。
她是鄰居嬸嬸的女兒,和我同年,一樣讀小學五年級。如果沒有了她,我無法想像自己一個人從十歲至十二歲這兩年家庭剛破裂後的轉接期是如何渡過的。我還清楚記起和她初遇的那一刻她對我說的話,當時我獨個兒在這間陌生鬼屋不知所措的抓著大門的鐵閘往外望時,正正對面的單位有一雙靈秀麗的大眼睛默默凝望著我。
“你好……我叫伊芙。”和我對望良久後,她目無表情的這樣對我說。
伊芙–eve:夏娃!眼前的陌生少女給與我如名字一般純潔的覺:身段瘦削高挑,五官清麗分明,蒼白的臉孔、纖瘦的小手、修長的雙腿、開始微微現出曲線的
部,帶給我一種被現實
離的
覺。
還有更重要的,是從她那如宇宙般深藍晶透的眼神所出的一份孤獨,深深的觸動了我,它告訴我,在世間上同樣孤獨的不只我一人,突然間我
到自己在世上並不孤單。
當時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我們初次見面的對話就只有這么一句,只是這一句,卻給與我一種從無窮的深淵中被救贖出來的覺。
搬來這裡之後,每天兩次,我都會到鄰居嬸嬸的家中用膳。起初我每次到她家,都是低著頭密密的吃,吃飽了說聲“謝謝嬸嬸”後就會飛快離開。吃飯期間嬸嬸問我的種種問題我都是支支吾吾的帶過,我不想別人知道我的家事,不想人瞭解我,除了必需的填飽肚子外,我只想留在自己的鬼屋,躲在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
“你……你喜歡聽本……
行曲嗎?”某個被寒雨染暗了天空的十一月中午,當我在嬸嬸家吃飽道謝後正要離去之時,伊芙患得患失的問我,這是自那次初見面她向我打招呼之後,第二次和我說話。
“……我這裡有很多本
行曲唱片,你有興趣一起聽嗎?”見我呆呆的看著她,伊芙含羞的低著頭撥
自己的長長秀髮。
我望著眼前的羞怯少女,竟有一種渾身乏力的覺,一時間完全答不上腔,在大門前呆立許久後才吐出一個字:“好!”與其一個人留在無聲的寂靜世界,倒不如留在這隻有聲音卻不用語言的地方吧,這是我當時答應留在這裡的原因。從此之後,我在伊芙家吃過午飯後都會留下,一邊聽著她播放的唱片,一邊和她一起做家課,直至晚飯後才離開。
伊芙出奇的擁有大量當時相當昂貴的本原裝黑膠唱片,大碟細碟也有,初初我好奇的問她,為何會購買這么多
本唱片?
她一貫毫無表情的回答:“不為什么,就是喜歡。”但那實在是近乎瘋狂的沉,聽嬸嬸說,伊芙相當節儉,從來不會亂花一
錢,連衣服非必要也不會買,她將所有零用及儲蓄全部用來買唱片。
漸漸我開始對那些奇異的聲響發生興趣,雖然完全不懂歌裡的意思,但那是一個我身邊同學朋友都不太認識的全新領域,因此我對它充滿好奇,充滿興味。每天不停聽著這些唱片,每週定期追聽電臺的本歌曲
行榜,不用多久,松田聖子、中森明菜、柏原芳惠、近藤真彥、安全地帶、格子樂隊、少女隊,通通成為了我的偶像。
有了共同話題,我和伊芙每天都談論本藝能界,繼而談功課、談喜好、談生活瑣事,無所不談,兩個內向羞怯的人漸漸變成知心朋友,唯獨是一談及她爸爸,伊芙總是絕口不提。
無論如何,她帶我脫離了之前孤獨痛苦的人生。
有次我問她最喜歡哪個本歌星,她說:“誰都喜歡,只要是
本人就行了……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