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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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寧靜肯定比眼前的這個更加開朗、更加可愛,也更加敞開懷,但他並不
到遺憾,眼前的這個寧靜仍是他的寧靜,歲月讓她生起了改變,歷練讓她懂得了防備,但她純真的本
依然存在,不管她如何掩飾、如何否認,她還是那個讓他首度對女孩動了心的寧靜,他最初也是最美的鐘愛。
寧靜玩累了終於停下,轉過臉看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雙手扠著,她隔得遠遠好奇地問:“你幹嘛不過來玩?”他只是託頰微笑“我喜歡看著你玩。”她不解,潑高一掌一掌的水“天氣這麼熱,你真的忍得住不過來清涼一下?還是說…”她微哼,上下掃視著他那一身的名牌絲質襯衫及長褲“你怕
髒了自己?”他放下手忍住嘆氣,知道她的刺又悄悄揚起,更清楚要得到她全然的信任並不容易。
“我不過去是因為怕夢會醒,我常常夢見這一幕,看見你在海邊追逐花,笑得像個天使,可是每當我試圖走近你,夢就會醒,而你,杳然無影,小靜…”他直直瞅著她,眸中有些深沉且複雜的情緒“即使你現在已經真真實實在我身邊了,我還是會擔心,擔心這場夢會醒,而你,也會再度不見了。”她僵愣無語,愣愣地瞧著他,有點難以消化所聽到的。
她在擔心自己配不上他,而他,卻也在擔心著她會再度不見?
夏天再度幽幽啟口“小靜,你想過沒有,再次重逢不單是你會害怕,我也會,你害怕我會對你失望,而我,又何嘗不會怕你對我失望、對我排斥,或再度消失不見?”她哼了口氣,臉上寫著不信“你會害怕?怎麼可能!你能在數萬名觀眾面前旁若無人地拉小提琴,能在諸多中外媒體記者面前冷靜自若,這個樣子的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我會!”他點點頭,在她面前毫不介意必須赤地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你忘了我那時眼睛看不見,只敢躲在鬼屋裡不敢出來嗎?事實上,小靜,那些人都不瞭解我,只有你看到的夏天才是真正的夏天,那個真正的夏天,只是一個膽小表。”一句“膽小表”終於逗笑了她,她踢了踢花,偏頭想了想,片刻之後才緩緩舉足朝他走近。
她向他伸出了一隻手,笑容促狹。
“那麼,好吧,膽小表,老大來了,讓我來領你走出你的夢境。”他臉上寫滿動,握住她的手站起來。
“小靜,答應我,將來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再捨下我這個膽小表。”她站在他身旁將視線調往海面,軟弱的嗓音低渺難辨。
“其實…我沒告訴過任何人…其實…我也是個膽小表,真的,我也是的,在爸媽死的時候,在被堂叔帶走的時候,在我拿刀刺向他的時候,在我思念著你的時候…”她低語他無聲,只是心很疼。
他用力握緊她的手,十指扣。
他們一起安靜地看著遠方的海水不斷噬著藍天,好讓天地都暗了下來。
在天全暗前,夏天載著她來到鬼屋牆外。
發現裡頭亮起了燈,寧靜很是驚訝。
“是貴嫂。”他邊將單車架起邊解釋“我昨晚打電話給她,請她過來幫我一天,煮些你以前最愛吃的家常菜。”她動了下鼻子,隨即笑了“西紅柿燉牛腩…嗯嗯,還有巧克力蛋糕。”
“老大果然夠厲害!”他一臉佩服地看著她“隔這麼遠就能聞得到?”
“猜的啦!”她皺皺鼻子乖乖招認。
“因為貴嫂疼我,所以一定會有這兩樣東西。”他伸手想牽她進去,卻見她將手藏到背後,臉上漾起了調皮的笑容。
“你走大門吧,我比較習慣『走』以前的路。”他跟著她將視線投往一旁的圍牆,登時懂了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乾脆將鑰匙收回褲袋裡,陪她走到她往昔的“進出路線”先將她託高,再跨伸長腿跟著登上了牆。
晚風習習,兩人並肩坐在牆上。
坐在牆上寧靜卻還無意跳下,眼睛盯著院裡的老榕樹落葉,耳裡聽著風聲,突然無意識地輕顫了起來。
以為她冷,夏天馬上靠了過來,可他什麼也不敢做,深怕又再嚇著了她。
她淡瞥了他一眼,輕嘆口氣,主動將身子斜倚進他懷裡。
“你走後的那段時間裡,我曾偷爬進來過幾次。”
“來這裡?”他不懂“做什麼?”她笑了,笑得有些無奈。
“那時候我總以為你本沒離開,只是不想見我這災難製造機,或者只是想躲起來嚇嚇我,東想西想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往這邊跑,不只偷偷進大屋,連那幾間殘破的小屋都被我撬開鎖,跑進去找了幾回,一邊找還一邊喊著小天、小天,若裡頭真的有鬼,怕都要被我嚇跑了。”他看著她很是驚訝。
“小屋那一頭?你不是說怕鬼,還說那邊陰森得很嚇人?”她想了想後才回答。
“那時候我也不懂,只覺得自己怎麼會突然勇敢到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可那時候對我而言,能夠見到你比不小心見到鬼要重要得多了…”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
“接著是我爸媽的過世,我不但不怕鬼,還寧可想要『見』鬼了,所以我又來了幾回,心裡滿是絕望,爸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我覺得好傷心…”她伏在他懷中突然哭了起來,接著她伸出手臂用力地、死命地箝緊著他,像是想要確定他是真的就在她身邊,夏天不敢動作,也不敢出聲,他只是全身僵硬。
下一刻,她緩緩將柔荑移往他頸項,一邊哭一邊將她那軟得不象話的玫瑰瓣貼緊他的
瓣。
若非全力壓抑著,他一定會發出獸似低吼,也一定會箝緊她的雙肩,用力吻起她了,但他想起她的恐懼,只能讓自己繼續全身僵硬了。
她將移開,眼神朦朧,嗓音
離。
“你真的是小天?我的夏天?”他只能點頭無法動作,熱熱的汗水,幾乎要同雨瀑般下了。
“你真的以後都不會再扔下我不管了?”搖頭、搖頭,他拚命地搖著頭。
她再度湊近,他發出吃疼低嚷,因為她朝他耳朵使勁地咬下。
“話是你說的,你最好別忘掉,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把你的耳朵吃掉!”寧靜裝出了虎姑婆似的威嚇,一咬中的,她拋去了往昔傷心的影子回到了現實裡,笑嘻嘻地跳下牆頭,夏天也跟著跳下,兩人朝著大屋方向奔去。
當貴嫂煮了一桌子好菜,到廚房裡洗洗手再回來時,正好看見一前一後奔進屋裡的兩個“野人”她被嚇了一跳,失聲尖叫。
“媽咪!怎麼了?你為什麼在叫?”屋後噠噠噠騎出來一臺小三輪車,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歪著脖子,好奇地問著貴嫂。
“乖小文,媽咪沒事…”斌嫂先安撫兒子再雙手扠,端出兇惡表情對著眼前那對笑嘻嘻、滿身蛛網落葉的“野”男女。
“少爺,寧兒小姐,幾年不見,你們的餐桌禮儀呢?先去洗手、洗腳才能夠上桌子!”
“那需不需要洗頭?需不需要洗澡?”寧靜跳近貴嫂面前,笑咪咪地調皮追問。
“那當然最好…”斌嫂翻翻白眼,還想再訓話卻已讓眼前“野女”給抱了滿懷,殭屍似地一跳一跳的。
“貴嫂,人家好想你喔!誰知道你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叫人家去洗手洗腳?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怎麼可以忍得住不對我笑?”
“啊呀呀!你這個孩子,髒死了!髒死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得我也像可憐的天少爺一樣變成髒兮兮的了…笑?這個樣子還怎麼笑?”說是這麼說,但那被寧靜抱跳得一震一震的中年婦人,卻早已忍不住笑容滿面“你呀,想的是巧克力蛋糕吧。”
“都想、都想,有貴嫂就有巧克力蛋糕,所以當然得一起想囉!”寧靜笑嘻嘻地響應,隨即將眼神降往那還當母親遭受到了攻擊,跳下三輪車扯著她褲管不放的小男孩。
“放開我媽媽!放開我媽媽!”他揚拳吼叫著。
“這是你兒子呀?”寧靜沒放開,只是好奇低頭問道。
“嗯,他叫小文。”貴嫂點頭,眼裡有著驕傲“五歲了,很護我喔。”
“他爸爸呢?”她將視線抬高“還是那個船員?”斌嫂呿笑“要不還能有誰?”寧靜不解“他的愛,不再飄泊了嗎?”斌嫂笑了笑,眸裡有著晶瑩光芒“是的,他已經找到他一輩子的港口了。”菜雖然已經煮好,但四個人卻得先各自去洗個澡,夏天、寧靜和貴嫂是一身骯髒加蛛網落葉,小文則是在他們笑鬧間溼了褲子。
雖然開飯的時間晚了點,但這頓飯的氣氛仍是極度溫馨的。
“有個孩子是什麼覺?”寧靜一手支頷,一手拿著筷子在碗裡撈,眼神不斷好奇地瞟向那正和一盤巧克力蛋糕戰鬥,臉上沾到的比嘴裡吃的還多的小文。
“頑皮的時候氣死你,哭的時候煩死你,鬧的時候整死你。”貴嫂回答。
“那你還生?”寧靜轉過頭來問得很可愛。
“一不小心就有了,難道生了還能夠回去?”貴嫂笑著說,臉上遮不住紅霞,似是想起了小文的爸爸,那個泊了港的船員。
“我剛剛還沒說完呢,孩子的童言童語會笑死你,貼心的時候會動死你,你一天天看著他長大所帶來的滿足
,會遠遠勝過他所為你帶來的煩惱,而最重要的…”斌嫂放下碗筷,學著寧靜支起下頷,看著好動的兒子滿足地微笑。
“他會有些地方像自己,有些地方像你澡愛著的男人,他融合著兩人的特點,將無形的愛化做了實際的形體,那是一種神蹟。”說到這裡,她轉過頭輪瞧著寧靜和夏天“什麼時候換我瞧瞧你們的神蹟?”夏天但笑不語,寧靜則是不安地垂下臉,快速移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