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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深夜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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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雨勢漸歇,唯餘冷風更盛,寒意人。(提供最新章節閱讀>屋內無風無雨,只有一桌一凳,一人一燈。

靜靜地注視著在面前展開的畫卷,眉宇間的那道紋路像是用刀刻上去一般的既深且長。

墨黑的衣衫,蒼白的面容,越顯出兩頰的顏不正常得有些觸目驚心,也越顯得雙眸的清亮是那樣的攝人心魄。

幾下不輕不重的敲門聲,讓那凝若磐石,更靜如深海的神起了一絲波動,也讓充斥於室間的凜冽之氣,瞬間消散。

略一沉,緩緩起身,邁步走至門前,伸手開門。

因為鼻子底下所繫著的那一條白布,而將原本的俊朗覺破壞殆盡的臉孔隨即出現在了門外。一個帶著濃重鼻音,卻一點兒也無損其間調侃不正經之意的聲音,在這個冷風颼颼的寒冷雨夜裡響起:“大美人,我來啦!”對天溯這個夜半來客的到訪,永夜顯然並不覺得有絲毫的意外。面未變,一言未,只稍稍側了身子,示意請他入室。

一手負後,一手搖扇,踱著四四方方的步子,轉著顧盼生姿的眼睛,天溯端著他一貫的風倜儻勁兒當先晃了進來。又一銀衫下襬,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桌邊那個唯一的凳子上。只可惜,一抬頭一開口,他那怪異的裝扮還有那嗡嗡地迴音。便讓所有的英俊,所有的灑脫在頃刻之間全部蕩然無存了:“大美人,咱開始吧?”關上房門。而後轉身站定。永夜對於自己這個被強行冠上得到稱呼雖然很是不滿和抗拒。卻也懶得再去與那個油嘴滑舌之人做無謂地爭辯。所以只是皺了皺眉:“開始什麼?”天溯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大美人。你幹嘛離我那麼遠呀?難道是怕我吃了你不成?”永夜無視了他話中所含地挑逗之意。冷冷地回答:“你地狗兄弟不在。我不想有人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打擾我休息。”

“那我倒到上去。不就不打擾咱休息了?”如此骨地一句話。再配上天溯猥瑣至極地笑。終於把永夜給成功地怒了。臉一沉。手一揚。斜對面那兩扇緊閉地窗戶霍然打開。冷風頓時倒灌而入。這更襯出了他低低斷喝之中所勉強壓抑著地煞氣:“出去!”而天溯卻悍不畏死地堅決不為所動。反倒將手中地那把扇子給搖了個虎虎生風:“我又不是來偷情。幹嘛要爬窗?”屋內的風勢隨著他的這句話而陡然增大,將一應瑣碎物件通通吹了個東倒西歪。永夜的神情也越來越冷,兩頰更像是在昭示他越來越烈的怒氣似地,由淡淡的紅暈轉為了深深的酡紅。

好整以暇端坐在原處的天溯,不僅神情依舊,身周的環境居然也依舊,壓兒沒有受到那股突如其來的狂風所影響,靜止無風。

連他自己正搖得帶勁的那把摺扇,也像是完全帶不起一丁點風來似的。就算他的一頭絲兒都沒有能夠吹動。

環顧了一下屋內凌亂不堪的境況,又看了看永夜煞氣大盛地表情,天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這是打哪兒來的那麼大的火氣喲!我是真地不習慣爬窗戶。我比較喜歡鑽狗。”說著。搖搖擺擺地晃到永夜地前面,將扇子忽地收起。在掌心清脆地一擊:“要不然,你現給我挖一個。我保證立馬就走。”他的話音甫落,原本呼嘯亂衝地狂風已隨之瞬間平息。大開的窗戶也已重又緊閉。若不是滿地掉落地瑣碎物件,剛才的那一通亂象竟彷彿從未生過一般。

永夜看著天溯那一臉欠揍地涎笑,像是實在是覺得氣不過,忍不住緊蹙了眉,而頰邊的那抹酡紅,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刺目的血紅,息也稍顯有些急促起來。

少頃,忽地以手掩口,背過身去輕咳了兩聲。接著,直如標槍的身形慢慢彎了下去,同時,竟一張口,噴出了一股血箭。

“哎喲喂!可要了親命了!幸虧早有準備,我真是太英明神武啦!”一直笑哈哈地站在一旁的天溯,像是已經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似的,一邊長聲短調地大呼小叫著,一邊一手捂眼,一手抓住永夜的手臂,直接把他給拖行到了邊,再一使力,又將其按坐在沿,嘴裡還兀自在繼續地嚷嚷個不休:“千萬別讓我見到啊!我會暈的啊!我真的會暈的啊!我這會兒要是暈了,可就真的倒在上了啊!那咱倆…”

“別吵了!”一句雖然氣息微弱,聲勢卻絲毫不減的輕喝,打斷了他這種哭天搶地式的嚎叫:“要暈就給我暈遠一點!”閉上了嘴的天溯,從自己的指縫裡小心翼翼地向外張望了一下,確定警報解除之後,才終於放心大膽地將手放下來,對著已將嘴角的血漬擦淨,正沒好氣瞪著他的永夜做出了一個無比委屈的表情,用濃重的鼻音哼哼唧唧著:“真是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啊!我可是冒了一晚上暈倒兩次的極大風險哎!大美人你居然不僅不動,還動不動就吼人家…”天溯的嘴上雖然不倫不類地嘮叨個沒完,手裡卻也是一刻不停地忙了個不亦樂乎。

先是扶著永夜助其盤膝坐好,接著又跑到屋角拿來一塊巾為他擦去滿臉的冷汗,最後搬了那張凳子坐在對面。兩手虛招,頃刻功夫便凝聚起一個半人高地光圈,將正閉目調息的永夜整個兒籠罩於其中。

而那個光圈,竟不是黑也不是白,更不是其他的純,而是,七彩的…

大約半炷香功夫後。見原本完全入定物我兩忘的永夜的眼睫,微微地動了一動,天溯連忙將七彩光圈收起,欠身關切地審視了一下面前之人那雖然慘白異常,卻不再有不正常紅暈的面,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用一貫地調笑語氣大聲道:“我說大美人啊,你也未免實在是太過逞強了一點兒吧?”不想這句純粹的玩笑話竟讓永夜的神情一震,猛然睜開的雙眼把正嬉皮笑臉的天溯給嚇了一大跳。張牙舞爪地往後一蹦。還用手連連地拍著脯:“哇!大美人,你也太幼稚了吧?居然還喜歡玩這個?”永夜定了定神,牽動嘴角出了一個自嘲似的苦笑,對著已在三步距離之外,正誇張著嗔怒的天溯輕輕一頷:“對不起。多謝。”一看永夜和顏悅地搭理他了,天溯立馬又蹬鼻子上臉地活泛了起來,一個箭步串到了前,自說自話地坐到了永夜的身邊,死乞白賴地將臉湊了上去:“大美人,你是對不起剛剛吼我呢?還是對不起不願意讓我倒在你的上?”看也不看他。永夜徑自緩緩起身:“是對不起不知道你膽小如鼠。”

“哎呀!我地心啊,稀碎了…”一聲哀怨的嘆息,天溯攤手攤腳地仰面躺了下去。做傷心絕狀:“老天爺。請你告訴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贏得美人心哪?!”永夜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這出獨角戲。便慢慢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冷卻了的茶。不料才堪堪送到嘴邊。那個剛剛還心肝稀碎的人,竟嗖地一聲串了過來。一把奪去了他手中的茶盞。

見猝不及防被其得手的永夜,正面帶薄怒地瞪著自己,天溯趕緊忙不迭地陪著笑解釋:“千萬別誤會,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挑釁你的。千萬別生氣,你體內的淤血已經全部清除啦!我的意思是,這水已經涼了,對大美人你地身體不好…”他的這番說辭甭管有幾分真,有幾分假,永夜都絕無理由再與其計較下去了,只得無奈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幫我?”天溯聞言,一仰脖子將盞中的冷茶喝盡,打了個寒顫,一本正經地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水地確是涼透了!”永夜愣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他這是因為不願意回答自己地問話,而故意叉開話題。想了一想,便也不再深究,斂容抱拳肅然道:“不管閣下是何人,因何而來,我都要多謝你適才助我的一臂之力。”接著,又探手將桌上地那個畫軸拿起卷好,遞給正笑得正得意非凡的天溯:“若沒猜錯地話,這應當是閣下之物。”天溯接過來打開一看,立即訝聲道:“咦?怎麼在你這兒?我以為是被小美人給撿去了,正打算明天想個輒給偷回來呢!”永夜忍了又忍,卻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偷?”

“是呀!”天溯回答得既嚴肅又認真:“小美人現在肯定恨不得要咬下我幾塊才能解恨,如果讓她知道這是我想要的東西,那還不該卯足了勁兒地玩命刁難我,訛我啊?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我就只能用偷了!”

“原來如此。”永夜盡力忍了笑,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這圖紙是打哪兒來的?”

“是我畫得呀!”一說起自己的得意之作,天溯的興致便霎那間高漲到了頂點,快手快腳地將那捲軸在桌上攤開,拉著永夜便開始顯擺起來:“如何,不錯吧?瞧這亭臺樓閣,瞧這小橋水,瞧咱這奇思妙想!嘖嘖嘖!要不是這院子太小,侷限太多,讓我無法施展開來,我保管能將其整得比皇宮,哦不對,皇宮算什麼,比天上的瑤池還要美不勝收…”永夜卻只瞟了一眼,淡淡地問了句:“這個佈局是不錯,借鑑哪兒的?”

“借鑑?!”天溯頓時如遭奇恥大辱,對著膽敢質疑他的人吹鬍子瞪眼地怒目而視:“這裡面的一筆一畫,一思一想,全部都是我自己原創的!絕對沒有抄襲!”見他這幅青筋爆起活像要與人拼命的樣子,委實不像是在作假,永夜忙出言撫道:“你冷靜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不過是覺得…這圖紙中的庭院,讓我有一點點似曾相識之罷了…”頓了頓,掩去了面上的困惑狐疑之,微微笑了笑:“想必是由於這世間的園景皆萬變不離其宗,或多或少總有些想通相似之處吧?”

“不可能!我這設計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因為…”天溯的抗聲強辯才剛剛起了個頭,卻見永夜面一變,並不多言,直接轉身衝出了房間。

天溯見狀只略略一呆,便也立時跟著跑了出去。

一陣狂風自打開的房門呼嘯而入,竟將攤於桌上的那份圖紙捲起,捲走,最後,終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