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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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王思宇低頭看看手錶,就說時間太晚了,兩個漂亮女孩子回去有危險,於是跟著出租車一起回到濱河花園,下了車後又嚷嚷著口渴了,想上去喝杯茶,喝完茶後又藉口身上髒死了,先洗個澡,洗完澡後他就躺在沙發上放賴,說啥都不肯走了。
張倩影轟了好幾次都沒起到效果,就咬著嘴把黃雅莉拉進臥室,兩人關上門後在裡面低聲地說笑,王思宇豎著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啥都沒聽著,正鬱悶著呢,就聽黃雅莉咳嗽一聲,對張倩影大聲道:“那傢伙肯定在門口偷聽,不信你開門看看。”王思宇聽了撒丫子就跑,不小心踢到黑
的楠木桌腿,發出“砰”地一聲響來,惹來裡面“嘻嘻哈哈”一陣得意的笑聲。
再躺下來就更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地折騰,沙發被他搖得不時發出響聲,直到夜裡十一點半,他剛剛有了些睡意,可臥室的門卻被悄悄打開,黃雅莉躡手躡腳地從裡面走出來,在黑暗中拍拍他的肩膀,向臥室的方向指指,王思宇頓時來了神,忙笑嘻嘻地拱手道謝,接著悄悄地走進去,關上房門。
黃雅莉偷偷地走過去,把耳朵貼在房門上,只聽裡面先是傳出“噼哩啪啦稀里轟隆”地一陣亂響,接著就是張倩影大呼氓,壞蛋,討厭鬼。
隨後就是大“吱呀吱呀”地晃動聲,黃雅莉不敢再聽下去,就抿著嘴抱起沙發上的被子,踮腳走進書房旁邊的臥室,輕輕關上門,坐在
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趙帆啊,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都會等你回來。”第三十二章偷的是寂寞週
的下午,外面的天氣很好,風和
麗,三號樓的庭院裡,兩顆柳樹的枝頭已經
出了
芽,葉子雖然略顯纖細,但那幾抹新綠卻極為惹眼,不時地在微風中浮蕩著,因為地域的關係,華西的
天總是比其他地方來得要晚些。
院子裡靠近圍牆邊的土已經被翻動過,兩邊靠著牆的地方,都被收拾出兩米半寬,十幾米長的菜地來,兩塊菜地攏共八
壟,壟上已經挖好了小坑,就等著播種了,靠近大門邊的位置放著兩桶水,牆上釘了幾
釘子,上面還掛著雨蓑、扁擔、以及一雙平底膠皮鞋。
這是市委秘書長羅光達的創意,他前些天偶然聽周副書記提起小時候的生活,說那時候住在鄉下,家裡有一塊菜地,他經常跟著大人一起播種摘菜,時常在菜地裡睡著了,談起這番話的時候,周松林的神情很是愉悅,不時地放聲大笑,慨道:“真是懷念那時候的田園生活啊。”周松林雖是隨意一說,在旁邊陪笑的羅光達卻上了心,趁著下午沒事的時候,羅大秘書長親自到三號樓的大院裡走了一圈,想好了主意,隨後給委辦的副主任王大偉打電話,讓他安排人來翻地,王大偉不敢怠慢,立即點了
兵強將,十幾號人馬就抱著鎬頭、鐵鍬,坐著雙排車趕來,在羅秘書長的親自坐鎮指揮下,同志們的幹勁都很足,只用了兩個半個小時就把邊上的水泥板撬開,愣是給培上黑土,拾掇出兩塊菜地來。
周松林晚上回家後,看了菜地就知道是羅光達的主意,不但沒有高興,反而皺著眉頭嘆了口氣,他知道,羅光達最近很急,畢竟不掛常委頭銜的秘書長說話底氣不足,辦起事來難免會縮手縮腳,而且底下那幾個副秘書長也不太服他,羅光達最近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又跑過來拍老領導的馬。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周松林對此事也是無可奈何,底下的那幾個人他倒可以幫著羅光達敲打下,但入常的事情非同小可,即便是周松林想幫他,如今也是愛莫能助。
依照慣例,委辦不能同時出來兩個常委,再說了,張陽既然同意了周松林的提名,就會有所保留,官做到了市委領導這種層面上,就沒有真正的信任了,大家還是以易為主,要想得到好處,就得不停地將手裡的籌碼進行排列組合,直到開出能讓對方心動的條件。
不單國內的情況如此,國際上的外,大多也都是這樣,周松林手裡倒是有幾個像樣的籌碼,但他捨不得拿出來,說白了,為了羅光達做出那麼大的犧牲,不值得。
周松林現在覺到壓力很大,這些壓力都是來自市委書記張陽那裡,張陽倒不是嗅出了些什麼味道,開始出手打壓,而是他的習
向來如此,不會坐視某個手下慢慢坐大,更不會讓大家無所事事,他總是能找出一些事情讓同志們忙碌起來。
比如最近,張陽書記就開始挑逗著周松林與魏明倫發生衝突,雖然兩個人都知道對方也是身不由己,但線頭捏在張書記手裡,他想讓他們鬥,他們就不得不鬥,而且要鬥得拍桌子瞪眼睛,等著張陽笑眯眯地從旁邊站出來調停。
看來張書記這次是改套路了,不是簡單的拉一派打一派,而是專門組織足球比賽,他當裁判,哪方面要是得分了,他就再吹吹黑哨,幫著落入下風的那方扭回敗局,他居中協調,比親自上陣要輕鬆得多,只要下面忙起來,他就悠閒了。
周松林此時正站在三號樓的陽臺上打太極拳,他這套動作是由吳式太極拳轉化來的,雖然架勢小了些,但動作卻極為舒展緊湊,銜接處更是輕鬆自然,過渡得有如行雲水一般,周松林最喜愛其中的一套推手動作,嚴密細膩,守靜而不妄動,正如他生平習
,剛柔並濟,綿裡藏針。
在做了“上步攬雀尾”,打了個“單鞭”後,周松林以一招舒緩的“合太極”收尾,這一套吳式太極拳總共分為八十四個動作,周松林年輕的時候是完全能夠輕鬆打完的,但現在上了歲數,力有限,他就把這八十四個動作簡化成三十六個,但打完後仍然出了一身的虛汗。
站在陽臺上,見一輛黑的桑塔納轎車緩緩停在大門口,一身西裝革履的王思宇開門從車上走下來,他臉上掛著笑意,襯衫上扎著領帶,腳下皮鞋打得鋥亮,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王思宇遠遠地看到周松林站在陽臺上,就揚了揚手裡的兩口袋橘子,大聲喊道:“老爺子,我回來看你了。”周松林收起臉上的笑容,趕忙轉身回到屋裡,對著正在做衛生的保姆張嬸喊道:“小張啊,快點把我那幾瓶好酒藏起來,土匪又上門了。”張嬸一聽慌了神,趕忙把手裡的抹布扔下,慌慌張張地跑向酒櫃,把那幾瓶酒抱在懷裡,愣愣地道:“周書記,藏到哪?”
“衣櫃裡,藏到大衣櫃裡。”周松林拿著白巾,一邊擦汗,一邊指揮著張嬸。
“還有煙,對了,那幾件工藝品也先撤下來。”周松林自己也沒閒著,推開書房走進去,將書案上幾件小玩意都劃拉起來,鎖到下面的屜裡,把鑰匙丟到窗臺上的花盆裡,又把一柄玉如意藏到書架上面,這才拍拍手笑了笑,“這小子,被自己給慣壞了,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時門鈴聲就“叮噹叮噹”地響起,張媽打開門後,王思宇就滿臉笑容地從外面走進來,把手裡的兩口袋橘子
給張媽,大聲道:“老爺子,我知道你愛吃橘子,這回買的特新鮮,保管您喜歡。”周松林鼻子裡哼了一聲,心想我什麼時候喜歡吃橘子了,今年的橘子價格便宜倒是真的,市場上都賣到八
一斤了。
“小宇,快過來坐,陪我下盤棋。”周松林衝著張媽使個眼,張媽會意地搬出椅子,坐在門口,心想這回可不能再讓這小子得逞了,不然周書記又得心疼到好幾天吃不下飯。
王思宇走進書房,見周松林已經把棋子擺好,就忙脫下西服,挽起襯衫的袖子,坐在周松林對面,抬頭往周松林臉上瞄了幾眼,就搖頭道:“老爺子,你可瘦了,要多注意身體啊。”周松林嘿嘿地笑了笑,指著棋盤道:“你小子,少來那些虛情假意的,下棋,下棋……”兩人殺了三盤,都是周松林輕鬆取勝,他見王思宇的心思全不在棋盤上,總是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就忙磕打著手裡的棋子大聲道:“嘿!嘿!你這傢伙是不是又惦記抄家了,我可告訴你個王思宇,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要再敢偷東西,信不信我把你這個副縣長拿下來,發配到哪個林場看大門。”
“信,我當然信。”王思宇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暗想老爺子最近怎麼窮成這樣了,家裡連件值錢的物事都看不見,莫非最近又開始高唱反腐倡廉了?
這時張嬸從外面倒了茶進來,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起來,王思宇把品廠的情況又向周松林做了彙報,並把從張書明那學來的一大堆銷售的名詞全都甩了出來,以證明自己絕非是拍腦門胡來的,只要搞好了,
品廠將來必將大有所為。
周松林在旁邊聽了不住地點頭,連聲說:“不錯,你的想法很不錯。”王思宇就知道,老爺子也是在不懂裝懂,估計這次肯定能矇混過關了。
周松林聽完很滿意,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點頭笑道:“你小子就是運氣好,有貴人相助,如海兄花這麼大的力氣幫助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好傢伙,四個億砸下去,你這政績可就出來了,不錯,看來派你到青羊去,是去對地方了,這回青羊縣的工業可算是看到希望了。”王思宇見周松林的心情很好,就遞上一菸,幫他點著,沉
半晌道:“政績從來都不是提拔幹部的唯一標準。”周松林聽了皺皺眉頭,輕輕彈了彈指間的菸灰,手指彈著桌子輕聲道:“你才多大啊,不要太著急,我以前是怎麼提醒你來著?都忘到腦後了嗎?在官場裡,走得穩才是王道。”王思宇摸出煙來,點上火,深
上一口,嘴裡冒煙道:“不是我急,是形勢比人急,眼瞅著鄒海這個縣長就要幹不下去了,我拿這四個億當籌碼跟粟遠山
換,才換來這半年的緩衝時間,半年後魏明理肯定能當上縣長,因為我琢磨著,張陽書記為了給魏明倫點補償,肯定得把他弟弟給提上來,不然魏明倫就白白為他出力了,拿這個來安撫人心最好了,魏老二是
人,以後難免會幹出點出格的事,拿那些事當把柄,魏明倫以後就得乖乖地聽張書記的話。”周松林聽了哈哈笑了起來,點頭道:“行啊,有進步了,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個棋盤上的蘋果,沒想到你小子出息了,還真想當棋手了。”王思宇點點頭,一臉嚴肅地道:“我想試試,搞得好就搞,搞不好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