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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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魏王府賈珩在魏王的引領下,進入府中,此刻前廳一些要被引至跨院用著午飯的道賀官吏,多是目光好奇地看向那身形拔的蟒服少年。
聽著同伴敘說來人是誰,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當朝軍機大臣,檢校京營節度副使的賈珩,如何不識?
只是這位重臣也過來慶賀魏王的喬遷之喜?
不過轉念之間,也覺平常,且不論魏王殿下就在其人提點的五城兵馬司問事,就說如斯盛況,有此朝堂重臣過來慶賀,倒也不足為奇。
賈珩隨著魏王往屋裡走,一眼就瞧見正要前往跨院的背影,那是著六品武官官袍的青年,喚道:“表兄。”
“珩哥兒。”董遷被喚住,轉身看去,愕然了下,旋即笑道:“你也來了。”魏王陳然笑著解釋道:“子鈺,五城兵馬司的幾位弟兄聽了我喬遷新居,也過來慶賀,董副指揮還有沈指揮、閻指揮都在。”這時,董遷朝裡間跨院喚了一聲,沈炎、閻立等五城兵馬司等眾將校圍攏過來,還有法曹高宜年、倉曹呂慶等文吏。
賈珩點了點頭,看向面帶笑意的董遷,詫異道:“怎麼沒見範先生?”
“範先生說自己腿腳不便,就沒有過來。”董遷笑了笑道。
賈珩目光閃了閃,心頭微動。
他隱隱有些範儀所想,意示和魏王等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另外也是因為這般場合,腿腳不便,容易被一些異樣目光環視。
至於董遷,這是他的表兄,倒的沒有太多顧忌,至於如沈炎等五城兵馬司將校,或有攀附魏王的想法,倒也無可厚非。
魏王到五城兵馬司任功曹肯定要拉攏五城兵馬司一應將校,培植黨羽,拉攏將校,當初他也是默認的。
“諸位,都坐下吃好喝好。”賈珩看了眼五城兵馬司將校以及文吏,朗聲說道。
眾人都是紛紛笑著應好。
魏王面帶笑意,伸手相邀道:“子鈺,去二廳敘話。”魏王府的長史還未選定,現在府中宴客,由宋皇后派來的一個六尚高品女官招呼,然後引至後院由宋璟之接待。
此外,還派了六宮都總管夏守忠與其舅宋璟招呼著來賀的官員。
至於有頭有臉的朝堂重臣,則由魏王陳然與宋璟,舅甥二人親自相。
眾人寒暄著,剛在廳中落座,一個管事嫡媲進來稟道:“王爺,楚王妃、齊王妃、北靜王妃,過來相賀。”魏王陳然看向賈珩,說道:“子鈺先坐,六弟隨我去幾位王嫂。”梁王陳煒起身應著。
見咸寧公主也要起身去,魏王陳然笑道:“五妹和嬋月妹子,陪著先生敘話就是了。”咸寧公主點了點頭道:“那魏王兄去罷,等會兒我再去後院和兩位嫂子說話。”這時,內二廳中就剩了賈珩、李嬋月以及咸寧公主三人,以及丫鬟和嬤嬤。
李嬋月笑問道:“咸寧姐姐,上次和你說的去西山,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咸寧公主笑道:“等再過一段時再去不遲。”她都和先生約好了,如果河南戰事沒有消息,她就與先生到西山別墅看桃花。
“那我只能和孃親一塊兒去看了。”李嬋月說著,然後看向一旁的賈珩道:“小賈先生,最近可有空暇?”賈珩搖了搖頭,道:“最近忙著京營的事兒,沒有空暇,怎麼,小郡主想要邀我一同去?”李嬋月明眸眨了眨,道:“是啊,怎麼了。”
“最近忙的脫不開身,只怕不能成行了。”賈珩輕聲說道。
他最近不僅要派人察看河南的情況,還要以作訓的名義編練一支平叛的軍隊。
“這般忙的嗎?小賈先生不是很會忙裡偷閒的。”李嬋月柔聲說道。
賈珩笑了笑,端起小几上的茶盅,低頭抿了一口。
幾人說話間,魏王陳然去而復返,笑道:“這都晌午了,估計也餓了吧,傳膳罷。”梁王陳煒看了賈珩,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因為他兄長再三叮囑過他,不要對這賈子鈺無禮,他雖然看不慣其人一副輕狂猾介的模樣,也不好當面說什麼。
賈珩陪魏王一同用著午飯,用罷之後,就拱手道:“魏王殿下,我還要前往京營督軍,此刻失陪了。”
“先生,咱們一同去京營。”咸寧公主柔聲道。
魏王將到了嘴邊兒的“孤也一同去看看我大漢雄師”的話給嚥了回去,笑道:“五妹最好武事,這番去京營漲漲見識也好,回來也好給為兄說說。”等自家五妹去的多了,他去京營尋五妹,也就順理成章。
咸寧公主抿了抿粉,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道:“就是去看看。”賈珩接話道:“當初答應了殿下許久,現在正好一同過去。”說著,與咸寧公主出了內廳,前往京營。
魏王府,一座飛簷斗拱的三層閣樓上,魏王陳然扶欄而望,隔著一株枝葉茂密的梧桐,目送著上了馬車的兩人。
“舅舅,孤瞧著五妹與賈子鈺走的頗近,宮中也有一些言。”魏王忽而開口道。
宮中傳播言的宮人,雖然經過宋皇后和端容貴妃的懲治,可魏王還是聽到了自家五妹的風言風語。
宋璟沉道:“殿下,賈子鈺已有家室,咸寧的事也有些難辦,除非這賈子鈺立了大功,那時由聖上賜婚,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咸寧對孤情還是深厚的。”魏王低聲道。
宋璟道:“如今,只能靜觀其變。”
“舅舅,上次內務府的事兒,聽說卡在了晉陽姑姑那裡?”魏王陳然忽而開口問道。
提及晉陽長公主,宋璟臉晦暗幾分,語氣複雜道:“內務府是個好地方,可惜了。”雖如今遷轉工部料估所郎中,也不算差,可比起內務府會稽司,還是多有不如。
“內務府管著皇室產業,哪怕是指頭縫兒漏一點兒……舅舅可知道,父皇不久前又從忠順王府那邊兒查獲大好幾百萬的財貨。”魏王陳然低聲道。
宋璟道:“我聽說了,前前後後只怕得有一兩千萬兩財貨,最近內務府都在清核忠順王府在諸省產業。”
“不想竟這般多,已抵上大漢一年賦稅。”魏王慨說著,轉身回到一方小几前落座,道:“在家千
好,出門一
難,出來開府才知事事為艱。”自家舅舅如果掌著內務府,哪怕是每年截留一二百萬兩,他也不會這般捉襟見肘。
怪不得母后前提及晉陽姑姑的“從中作梗”,臉
不太好看。
“當務之急,殿下還是要領著一些營生的差事才是。”宋璟低聲說著,也在魏王陳然對面的竹椅上坐下。
魏王陳然點了點頭,道:“我原想著在五城兵馬司待上一年,看著能不能向東西兩市的稅吏換上我的人,只是不知賈子鈺的想法。”東西兩市商稅稅收是由五城兵馬司代繳,解至五城兵馬司稅務總司。
宋璟點了點頭道:“賈子鈺是聰明人,既然將功曹之位給了殿下,就默見其成,不會手,殿下你看賈子鈺平常多往來於京營、錦衣府,對五城兵馬司可有太多停留,他如今領著這般多的差事,如事事攬權,也容易受得猜忌。”魏王陳然語氣不乏豔羨道:“是啊,秉內外之權,父皇是真信任他。”就在這時,閣樓響起官靴踩著樓梯的“吱吱”聲音,繼而映入陳然與宋璟眼簾的是一煙麵皮白淨,眉眼略有幾分陰鷙的蟒服少年。
“三哥,舅舅。”魏王看向梁王陳煒,疑惑問道:“六弟怎麼這般神匆匆的?”梁王一臉喜
道:“三哥,你可知我打聽到什麼?”
“什麼?”梁王嘿然一笑:“三哥,聽前往宮門的官兒說,這賈珩打了理國公家的柳芳,還有西寧郡王家的世子,科道言官正為這事兒彈劾賈珩。”宋璟聞言,放下手中的茶盅,皺眉問道:“賈子鈺為何要打二人?”因上午都在幫著魏王客,對賈珩與金、柳二人的爭執尚且不知。
梁王陳煒就將先前自己所見,一五一十說了,道:“不過,父皇倒沒怪罪他,反而還斥責了金柳兩人對軍機大臣狂悖無禮,理國公家的還被罰了俸祿。”魏王陳然眉頭緊皺,將徵詢目光投向宋源,疑惑道:“舅舅怎麼看?”
“軍機處為國政爭執,倒沒什麼,只是賈子鈺在軍機處,究竟提了什麼,引起這番爭執。”宋璟凝了凝眉頭,儒雅、白淨面容上現出思索之。
梁王陳煒似笑非笑,道:“聽說是要領京營到河南備寇,賈珩還說前往汝寧府剿寇的河南都司官軍大敗虧輸,亂軍有可能席捲河南州縣,甚至打破開封府,提議京營調兵入洛防備寇亂。”此刻,隨著時間擴散,或者說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神京城中多數官員已得知了一些細情,都在討論著賈珩的推演。
魏王面微變,思量片刻,沉聲道:“舅舅,河南大亂?這是否有些危言聳聽了?”宋璟眉頭緊鎖,目光閃爍了下,問道:“賈子鈺這般說,難道是得了河南的軍報?”
“哪有什麼軍報?聽說一切都是賈珩的小兒夢囈!”梁王陳煒說著,忽見自家魏王兄瞪了自己一眼,連忙收斂了下譏笑之態,說道:“這賈珩小兒說河南官軍不堪一擊,亂軍可能會趁著開封空虛打破河南府治。”
“這……”魏王手中剛剛端起的茶盅頓了下,與其舅宋璟對視一眼。
“三哥也覺得匪夷所思吧?”梁王陳煒譏笑一聲,道:“內閣閣臣和軍機大臣的施大人還有軍機司員,都覺得匪夷所思,要不都說他小兒夢囈呢。”梁王說著,冷笑道:“聽說軍機處一個贊同的都沒有,這賈子鈺這次丟人丟大發了,理國公家的和西寧郡王家原就和賈珩不對付,我猜著多半嘲笑了幾句,這賈子鈺正在氣頭上,惱羞成怒,仗著錦衣都督的職權打了兩人板子,這也就是仗著父皇寵信他,這般妄為,三哥就等著吧,只怕這幾天還有不少風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