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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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首處還坐著一個白衫書生，其名範儀，臉龐瘦削，麵皮白淨，頜下蓄著長鬚，風儀儼然，手中端著一個茶盅，低頭品著，身旁一柺杖放著，顯然腿腳很是不方便。

張午將信遞給二當家羅雄，笑道：“京營進剿，節度老爺倒是比我這個山大王都著急忙慌。”下方几位袒，摟著女子飲酒玩樂的翠華山三當家、四當家都是哈哈大笑。

“大當家的，這是擔心咱們不給他送銀子！”翠華山三當家笑道。

下方的牙將陳誠臉難看，倒不是怒，而是懼。

他這一路是跟著翠華山在長安縣中的眼線而來，一路用黑布條蒙了眼睛，唯恐被認出路途。

正如雲光所言，張午對官軍本就不放心。

“好了，貴使先下去歇息吧，讓人好生招待著。”張午擺了擺手，笑道。

此刻已至夜裡，顯然是回不去覆命。

陳誠道：“不知大當家的，明是否動手？”

“放肆！”一旁坐著的二當家羅雄，鷹鉤鼻下的薄，勾起一抹冷笑，“我們動不動手，需要和你言明？”陳誠面上現出懼，訥訥不敢應。

張午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羅賢弟，不必如此。”這位羅雄剛剛帶了一百多人來投，他敬其武藝出眾，就給了第二把椅。

張午揮手示意下屬帶著陳誠下去，方收起書信，目光炯炯地看向範儀，道：“先生，以為雲光送此信如何？”範儀放下茶盅，面淡淡道：“借刀殺人而已，想來是這位賈指揮得罪了雲老爺，這才用，不過，大當家對這雲光也不得不防，不可傾巢而動。”張午笑道：“先生所言是理，雲光此人雖然貪婪成，但終究也是官軍，未必不想領了俺老張的人頭升官發財，是得防著他一手！”這位先生原為舉人出身，進京得罪了五城兵馬司的一個小吏，結果被其尋了一堆青皮打斷了腿，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盤纏，搭乘了商隊車馬返鄉，途徑長安縣，為他所劫。

他與之談，見其有才，引為軍師，在身旁出謀劃策。

只是此人似對大漢朝廷十分憤恨，攛掇著他廣積糧草，收攏周圍的賊寇，同時好長安節度，以待天下大變，席捲三輔，破襲神京。

天下大變沒見著，官軍進剿了好幾次，如非他在山東時為獵戶，知山林地形，還真的擋不住官軍水一般的圍剿。

範儀聲音略有幾分沙啞，說道：“大當家的，此戰過後，若是滅了這隊京營，不若趁機約雲光出來，挾持此人，賺了長安縣城，旬月之間，大當家就可聲名大震，那時……”

“先生之言，攻破縣城，事關諸位兄弟的身家命，此事不可輕言。”張午擺了擺手，勸說道。

範儀聞言，面默然。

三當家、四當家早已是見怪不怪，顯然對範儀這套說辭已經不新鮮。

八九百人襲了長安縣城，那時天下震動，神京城內的京營大軍席捲而至，他們還不是化作齏粉？

如現在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還有美嬌娘服侍左右，豈不快哉？

至於羅雄也是暗暗搖頭，心道，範先生早年受了大變，心偏，雖是算無遺策，見識過人，但有時候想法卻是不合時宜。

範儀將翠華山幾位當家的神收入眼底，心底嘆了一口氣，思忖道，“如今之陳漢，官場腐朽，只要打破長安縣，裹挾百姓，頃刻之間，就可席捲三輔，那時率騎，再往災民遍地的河南、山東等地，只需一點兒火星……”

“彼等為守戶之犬。”聽著張午以及幾個當家已經開始討論起這次出兵後搶奪絹，該如何劃分，範儀心中暗暗搖頭，低頭飲茶，默然不語。

翌，清晨浩浩蕩蕩的車隊，拉著三千匹借來的蜀錦，藉著冥冥薄霧，駛出了長安縣城。

賈珩也帶著從京營揀選的五百軍卒，隨後跟進，而這一幕自是落在了雲光所派的人眼中，迅速回報至雲光。

但行至半晌午，賈珩在將近楊集路口五里之外，卻沿著一道岔路向著翠華山深處而去。

賈珩對著一旁的趙毅，沉聲說道：“趙百戶，你覺得以曲朗和蔡權的武藝，還有三百人，能不能擋住賊寇？”

“大人，曲百戶縱是在錦衣衛中素有悍勇之稱，至於那位蔡兄弟，車上帶了不少手弩，再說還有人接應，卑職以為問題不大。”趙毅想了想，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道：“我們進山。”他只有這五百卒，不管能不能賺賊寇分兵而出，都需要冒險一試，伺機直搗匪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