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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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記得當初看子鈺所上《平虜策》所言,廣開海,重建水師,與我不謀而合。”林如海
慨說著,看向那少年,心頭震撼莫名。
賈珩道:“姑父過譽了,其實,還有開海一事未明,還要請教姑父。”
“哦?”林如海聞言,心頭驚訝,疑惑問道:“不知何事?”賈珩道:“如商貿增,或白銀湧入,銀賤物貴,或白銀外
,米價飛漲,況諸省府州縣,如今多以折
銀徵收糧稅,於國家戶部財用也有不利。”如果不能穩定
控貨幣,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可測的財政問題,白銀
失嚴重,導致通貨緊縮,白銀
入過多,又會通貨膨脹。
在歷史上,隆慶開關之後,來自美洲的大量廉價白銀湧入漢地,明王朝逐漸喪失對貨幣的主導權,埋下了滅亡隱患。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看林如海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或者說是否有著一些金融思維。
古人的金融理念也不能小覷,從管仲、桑弘羊,再到票號之創,史書昭昭。
林如海思忖了下,道:“太宗時曾有一段時間就是如此,彼時行一條鞭法,但銀賤傷農,當時的戶部尚書高賢,以為是白銀湧入,認為厲行海,如此改弦易轍,風波不斷。”這也是陳漢海
先
後開、再
的緣故,反覆折騰,左右橫跳。
因為按下葫蘆浮起瓢,解決了一個問題,後續問題又暴出來,而官僚
英階層不能解決後續的問題,就會以此為藉口,開啟黨爭,爭權奪利之後,就會重新回到老路。
林如海沉片刻,說道:“此事我原也想過,既是銀多,朝廷可收攏銀兩,如是銀少,朝廷可投放銀兩,如唐之飛錢,宋之
子,如明之寶鈔……現在我大漢給官俸祿,也是折
銀、鈔米混雜,無非是推行民間,保障糧米布等衣食所需。”賈珩道:“姑父,我也是此意,只是寶鈔需得有信譽,不然長此以往,百姓也不認,而且也只能是大宗商品貿易,以金銀兌換,我大漢當有錢莊,蓄積民財,調控金銀。”大漢要有自己的貨幣體系,或許有一天,能以海軍讓貿易相關諸國認可該貨幣,那就可以收割其他國家了。
當然,如果濫發貨幣,成為掠奪百姓財富的工具,那麼很快寶鈔將成為連擦股都顯硌的紙。
“子鈺,山西晉商票號,互相拆借銀兩,都有銀票轉,多是以信譽立商,如是百姓不信銀鈔,我在想,如是朝廷收稅也以銀釵部分折抵,然後回收一部分,如朝廷設立的銀莊再讓百姓可以兌換銀鈔,再加上給官俸祿也用銀鈔,長此以往,習以為常,人心許也就定下來了。”林如海贊同說道。
賈珩聞言,面微震,此刻真是有些驚為天人,不是什麼觀點新穎,而是一個古人竟有此等見識,問道:“姑父這些是從哪兒得來的?”倒是別幹巡鹽御史了,去幹戶部尚書得了。
既然連收稅用寶鈔都想出來了,此法一行,那麼都不用散碎銀兩鑄就官銀而成的火耗,也就不存在了。
但防偽問題,在那個科技發達的後世,都沒有解決。
所以完全紙幣化,步子邁的也有些大,所以他再提出廢兩改元,再發行其他輔幣以及小面額紙幣,因為幣為定製,不用各地的散碎銀子鑄就官銀,能擋過地方官吏的上下其手。
至於套利銀元,不說沒有外匯一說,再說官府還有暴力手段,此舉的目的是解決火耗,至於對外貿易,寶鈔或者銀鈔更多作為金融易工具,購置貨物。
但這一控需要相對專業的金融人才,能夠
據物價對貨幣總量做出預估,至於鑄幣反而簡單,其實戶部也有鑄銀局,無非是改為鑄幣。
林如海笑道:“在揚州巡鹽數載,清閒之時,時常讀書思索此事,前朝飛錢、子等也不出奇,只是多是一孔之見。”賈珩道:“此事十分繁雜,再與姑父好生商議。”黛玉在一旁嫻靜坐著,恍若有些局外人,粲然星眸眨了眨,心頭多少有些古怪。
他與爹爹相談甚歡,就差結為異姓兄弟了吧?
嗯,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呢?那豈不是要喊著珩叔叔?
賈珩沉片刻,道:“至於開海通商,我原是想去濠鏡之地,習學火炮之技,以備虜事,待到那時,與廣東巡撫周造商談一番,查問情況,回頭再行向朝廷上疏。”此行不僅是整飭鹽務,還要將一些平虜策中的舉措落實一二,至於廢兩改元,反而不是眼前之事。
林如海點了點頭,笑道:“子鈺現在為軍機大臣,謀國之臣,是不能侷限於鹽務一事。”難得,不僅是親戚,於政見大體上也頗為相合。
兩人這次談話,相比上次賈珩前來揚州調兵,匆匆一別,因為涉及到戶部財計之事,反而多了幾分“志同道合”的投機。
賈珩說著,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黛玉,抬眸看向林如海,問道:“姑父,家裡有吃的沒有?剛才陪著那群鹽商說話,也沒怎麼動筷子,這一路過來,都有些餓了。”林如海聞言,稍微愣了下,旋即儒雅俊朗的面容之上現出繁盛笑意,說道:“我想著到了晌午,也該餓了,你和玉兒先在這兒說話,我再吩咐著下人灑掃院子。”黛玉輕輕抿著粉,芳心之中生出一股欣喜,柔聲道:“爹爹,這會兒也沒吃飯呢,都有些餓了。”林如海點了點頭,然後就是離了書房,吩咐去了。
黛玉罥煙眉之下,星眸眨了眨,似是故意,也似是好奇問道:“珩大哥方才與爹爹講的什麼呀,我怎麼都有些聽不懂。”其實,對少女而言,方才聽到鹽稅……還能聽懂,但到後面忽而扯到商貿之事,就有理解不能。
賈珩轉眸看向臉頰明媚,眸光盈盈如水的黛玉,笑了笑,溫聲道:“妹妹還是得多讀書啊。”這個年齡,就是不好好學習,偏偏成天想著早戀。
黛玉:“……”這是被嫌棄了?嫌她讀書少了?就覺得她爹讀書讀的多是吧?
好,你們兩個說話罷,哼,下次再想找她下象棋談天,可是不能了。
星眸煙波轉,嗔怪地看了一眼賈珩。
兩人一路上相處久,這樣的眼神,賈珩偶爾也能吃一兩個。
賈珩笑了笑,輕聲說道:“回頭,吃罷飯,講故事的時候,我給妹妹釋明其中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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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賈珩:不過,會好好補償她的……
揚州鹽院衙門,書房之中賈珩與黛玉相對而坐敘了一會兒話,這時,林如海讓嬤嬤喚著兩人過去一同吃飯,三人坐在一張桌子,開始用著飯菜。
林如海目光慈和,笑了笑道:“這是揚州菜,也不知你和玉兒吃得慣吃不慣。”賈珩放下筷子,笑了笑道:“家中有一個廚娘,會做不少好菜,揚州菜也做的一絕,先前與林妹妹吃了不少,倒也養成了口味。”這時,在不遠處,一身藕荷長裙,蛾髻如雲,正與鴛鴦、襲人等丫鬟一同垂手而立的陳瀟,不由撇了撇嘴,清眸斜轉,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
這人是在拿她炫耀?不過倒也說了一句人話,不枉她做的那些飯菜。
林如海笑了笑道:“玉兒這些年,等會兒就還住在你小時候那座跨院,與小時候的佈局都一樣,除卻時常打掃外,一應物事擺設都沒有改動。”賈珩笑了笑道:“林妹妹一晃眼,也離家好多年了,姑父還讓人留著擺設。”林如海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是啊,玉兒現在都這麼高了。”膝下只一個孤女,然後父女分離多年,除卻書信,再無相見,其實這種情況多少有些不正常。
黛玉玉容微頓,抿了抿粉,面上略有一些害羞,拿著筷子,抬眸看了一眼那正拿著筷子用著飯菜的少年,低聲道:“爹爹,這些年也清減了許多,不如多吃些菜餚。”林如海點了點頭,心頭有些欣
,笑道:“子鈺,你也多吃一些。”賈珩點了點頭,拿起筷子開始用著飯菜。
林如海問道:“子鈺,我離京多年,從邸報所觀多是霧裡看花,未知朝廷局勢如今是什麼情況?”對如今的朝局,林如海也並非一無不知,只是總歸沒有賈珩這位近年以來的風雲人物敘說更為直觀、清晰。
賈珩放下筷子,說道:“姑父是問政局?朝廷仍是三黨相持,齊浙黨爭愈演愈烈,只是齊黨近年有勢弱之象,聖上有中興之志,先軍後政,整肅吏治,想來不久,就能奮發有為。”現在的陳漢,就是陳家的天下、浙黨的官、齊黨的錢,許是未來有一天,陳家的美人,賈家的軍權。
“聖上在潛邸之時,情就堅韌不拔,如今枷鎖頓開,勢必要有一番作為。”林如海說到最後,目光盯著那少年,心頭也有些唏噓
慨。
本來這個人是王子騰,但誰能想到卻是一個少年脫穎而出,並通過一場兵亂站穩了腳跟。
賈珩朗聲道:“國朝立國百年,猶如人之中年,疾患纏身,臟腑存毒,一面需得刮骨療毒,一面需得補藥進食。”據這時代形成的王朝存續時長,二百年一算,如今的陳漢幾是步入了中年時代,但因為天災頻仍,反而有著暮年虛弱之象。
“是啊。”林如海慨一聲,深有同
。
黛玉見得這一幕,星眸嬌嗔道:“爹爹,等吃完飯再說著這些也不遲。”這兩個人在一塊兒,總是說這些政務,也不管她了。
賈珩看了黛玉一眼,笑了笑道:“好了,姑父,先不說了。”而後,三人用罷飯菜,林如海前去鹽院官廳處理公務,黛玉在紫鵑、雪雁等幾個丫鬟的服侍下,前去沐浴。
賈珩倒是閒暇下來,只是吩咐劉積賢,錦衣府衛的密諜蒐集揚州八位鹽商、揚州知府、兩淮鹽運使尋找可能的突破口,以及尋找或已潛入揚州城中的女真人。
“瀟瀟。”賈珩這會兒坐在書案後,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