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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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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夜的後山荒郊,那具動人到窒息的玉體,卻隨著歲月的增長在吳徵腦海裡越發清晰……

『徵兒,你的故事從哪裡看來的?』陸菲嫣神鄭重得甚至有些凝重。

吳徵早準備好一番說辭,張口就來:『老莊頭每回下山採買,我都央他找貨郎買些奇聞異志回來,用我自己的例錢買的。』反正老莊頭目不識丁,本不知書中說的什麼,還不任由自己編排?

『這些故事今晚說過便罷,後決不可再行提起!』陸菲嫣前所未有地嚴肅:『你可知這犯了大忌?傳出去崑崙可有大難!』『我知道!』吳徵淡淡微笑:『盼兒還小聽過不久便忘,楊宜知也曉得分寸不會亂說。這個故事其實是徵兒心中有惑,想請教兩位師姑。』陸菲嫣與林錦兒對望一眼。

若說吳徵此前所表現出的過人之處,是極快的反應與強悍的學習能力。直到此刻她們才知道吳徵的早與縝密亦遠超同齡人。

林錦兒極快地在小院周邊巡視一遍,才關好房門與窗戶,靠近吳徵壓低聲線鄭重道:『你想問什麼?』縱在崑崙派內,也絲毫不敢大意。

『皇帝今年幾歲了?』與二師弟戴志傑不同,吳徵對崑崙派之外的事情並不太上心,只是朦朦朧朧知道一些,也從未深究。

『五十七歲,身體……不是太好。』三人的頭幾乎湊到了一塊,連呼都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濃郁如玫瑰,清冽如玉蘭花的兩股女子體香沖鼻而入,吳徵好一陣眩暈。

『我聽聞韓將軍家麾下重兵十萬……』『十二萬!』林錦兒及時糾正。

『韓府與咱們崑崙是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是……掌門師兄與韓府走得甚近!』『韓小姐被遣去西嶺邊屯,死了一了百了,活著也再無出頭之。這個都尉便是做到了頭,對麼?』『約是如此……即使她招了入幕……額……將自己當做男子,都尉便是到了頭,永遠成不了將軍。徵兒,你怎地知道這些?』幾乎忘了是個九歲半的男孩,險些便說出入幕之賓的不雅之言,陸菲嫣面微紅。

吳徵低頭無奈道:『奇聞異志裡總有這樣的故事,皇帝年紀大了,便開始擔心起江山萬代來。獅王雖老,爪牙猶存。這一動手,便要身邊的百獸死傷無數。咱們崑崙怕是也躲不過去。』思路雖是清晰,腦子裡那抹星光下的玉體呈總是不斷閃現,揮之不去。

『崑崙的弟子可不該說出這等喪氣話來。』林錦兒板起臉道:『崑崙派已歷二百三十三年,可比大秦朝長得多。皇位更迭,門派不倒,只需勤修內功,何懼風雨飄搖?』『是!』吳徵心中一凜。雖是心態成,終究從未到達這等層次。會捲入江山迭代的漩渦中去難免惴惴不安。得林錦兒點醒,領悟也快,不由得安寧許多。

師父還是涼州刺史封疆大吏,更為益州北面屏障,只需實力強勁,便是皇帝也不敢輕易下手。

見吳徵若有所思,心緒漸漸平復,林錦兒滿意道:『現下不許你考慮這些。天塌下來,自有咱們頂著。徵兒乖乖回房去歇息,多為藏經閣選取功法一事準備才是要緊。』林錦兒陪著吳徵回房,路途雖短,溫言不斷。

小師姑今一身潔白曳地長裙,如同一朵亭亭玉立的清荷。她身量不高堪稱嬌小,卻有一雙比例極長的美腿,將嬌小與修長這一對絕不相稱的詞兒匯於一身。

側身望去,拱起的廓只堪一握,又將她的身子襯得玲瓏有致。至於那一張巴掌大的緻臉龐更是堪稱童顏,吳徵上山八年來似乎從未變過。

安頓吳徵睡下,林錦兒回到自家房內。陸菲嫣玩味笑道:『你待徵兒真心是好。』林錦兒嫣然一笑,面上微泛紅霞:『和掌門師兄一起救回來的,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自然倍加疼愛些。』『我……們!』陸菲嫣笑得更加燦爛:『好一個我們!』林錦兒知道說錯了話,皺眉撅嘴嗔道:『師姐又來戲耍人家。』陸菲嫣眯眼挑眉:『若不是你……們親手帶回來的,我定然要當崑崙是不是哪個山怪成了才是。』師姐妹倆嬉鬧一陣,一同寬衣隔著顧盼睡下。林錦兒見顧盼粉嘟嘟的小臉可愛之極,不由嘆息道:『多好的一個女娃兒,四師兄偏生重男輕女。哎!師姐,師兄納妾的事怎樣了?』陸菲嫣雲淡風輕混不當一回事,只是輕撫顧盼道:『關我甚麼事了?由得他去便是。師姐有盼兒便知足咯,我的乖乖盼兒。』林錦兒見她一臉有女萬事足的模樣,笑聲中吹熄了燈……

一月時光轉眼而過,吳徵師兄弟共十二人在顧不凡與陸菲嫣引領下一同步入後山。

藏經閣共有四層,本就是整個崑崙派最高的建築,又在後山之巔,足顯其舉足輕重的地位。

四名老者候於門前,顧不凡與陸菲嫣急忙招呼弟子們跪下行禮:『參見師伯,師傅,師叔。』吳徵是第一次見到師祖一輩的人物,看來這四人奉命長期看守藏經閣寸步不離。

藏經閣四面臨崖,僅有一條小路可至。由四名師祖分東南西北四面看守自是萬無一失。

『罷了!讓徒孫們都進去吧。』領頭的老者白麵長髯,一甩袍袖後勁風吹開大門,側身讓路。

吳徵微微抬頭,見剩餘的三名師祖一人雄偉,一人文氣,另有一干瘦佝僂的小老頭,一隻大大的酒糟鼻子嵌在臉上,直將一張臉都佔去了半數。眯著的小眼睛醉眼朦朧,間還彆著只酒葫蘆,活像個酒鬼。

不敢出異樣的目光,吳徵邁入空氣微腐的藏經閣。

吳徵晃晃悠悠登上四樓。

說是樓層,更像是個閣樓。狹窄的空間有些氣悶,尖錐型的屋頂壓在頭上,看著像是加大了空間,實則由下望去只更加壓抑。

與下三層密密麻麻的典籍不同,頂層裡只有空空落落六個鏤空架子——形似前世裡附庸風雅的人家用的博古架。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用桐油泡過的厚實竹簡,看著就顯莊重。另有兩張長案,兩張椅子。

『《天雷九段》七。』吳徵取下最中央兩隻架子左邊一隻上的竹簡,剛勁有力的字跡先以銳物刻畫,再用墨跡填充,保存得分外細緻。『不是這隻架子。』這個世界的人們習慣於從右往左,不論是寫字還是置物。吳徵雖已努力適應也適應得很好,不經意間還是出從前二十來年行成的習慣。

取下右邊書架上最右上的一卷竹簡,『這就是了,額……』將沉重的竹簡在地上攤開,吳徵一陣頭皮發麻哭笑不得:『《天雷九段》三?這麼大一隻才是三分之一的目錄……臥槽……』按崑崙派慣例,藏經閣每五年只開一輪,每次三月時光。顧不凡同輩師兄弟會間隔開來進入,以免誤了門派政務。吳徵等內門親傳弟子是一批,其後還有外門弟子。進入時除了穿在身上的衣物,別的一概不許。這三月時間進入的弟子吃食與換洗的衣物都由專人送來,洗漱拉撒等在一層也有專門的隔間。

死記硬背也好,用心參悟也好,三個月過後不論多寡一律同時離開。

門派對於內外門弟子區分嚴格,內門弟子可自由挑選,外門弟子則不能登上三四層。也並不限定你學什麼,但挑選適合的功法是個學問活兒。

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雖有師長們的建議,究竟哪種功法最合適還得自己決定。功法的修習很難半途改變,因此三個月堪稱暗無天的時光實則緊張得很。

吳徵怔怔望著地上的竹簡,愣了一會兒神。前世曾有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不要因為走得太遠,就忘了當初為什麼出發。

印象深刻的原因並非其中蘊含的道理,而是始終在問,自己也走了很遠的一段路,可我當初又是為什麼出發呢?

從前世出生後就開始掙命,一直到現在。前世不知道,今生也不明為何出發,亦不知為何奮鬥,只為活著。

就像他在學校裡也曾羨慕同學們有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他並不恨拋棄他的生父生母,確切地說,是無所謂。親情於他而言只是一個空的想象,虛無縹緲得無比遙遠。——不曾有過,不知珍惜,僅只羨慕,羨慕得深入靈魂地渴求。

來到這方世界以後,享受優渥的童年生活。顧不凡與林錦兒也像嚴父慈母般待他,絕無半分虧欠。可少了血緣間神秘的聯繫,總覺缺了點什麼。

在那座村莊修羅場中,林錦兒曾問他父母呢?嚇傻了的吳徵一頭冷汗,誰是我的父母?

顧不凡與林錦兒不忍他一個小小孩童去面對至親的屍體,也分辨不清,只得將這事含糊處理,可笑地讓吳徵矇混過關。實則顧不凡與林錦兒定要較真,吳徵也只能隨便指認兩人……

我的前路到底在哪裡?胡思亂想一陣,吳徵收起紛繁的心緒開始記憶參悟《天雷九段》。既來之則安之,想不明白的事情就等以後再想。山下波詭雲譎,還是多學些本事保命才好。

晦澀難懂的語言對吳徵來說並不是問題,他學習能力本就強,來了這方世界八年也早適應了各種功法上的文書方式。作為一名應試教育歷洗練的現代人,背書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短短一月時光,吳徵便將《天雷九段》背誦記憶完畢,又花了半月時光反覆閱讀背誦得一字不差,頓百無聊賴。

空虛再一次襲上心頭。時經八年,即使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情況下,吳徵仍然覺自己在做夢。

身邊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現代變成了古代,飛機大炮變成了刀槍劍戟,語文數學變成了子曰詩云。我的歸屬究竟在哪兒?

吳徵輕手輕腳步下四層。這一代弟子裡只有他登上了四層,戴志傑,楊宜知等人都在三層,一個個面目凝重緊縮眉關,並未發覺可以放輕腳步的吳徵。

本想再看看《浮雲七絕》打發時光,想想作罷:《天雷九段》以他在前世經過現代科學薰陶的邏輯思維與理解能力並沒有多難,再去看《浮雲七絕》意義不大,還會打擾了正在刻苦用功的師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