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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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進的閨閣裡不聞脂粉味兒,只有女子身上那股清雅自然的淡淡體香。亦不見尋常女兒家的裝飾品,反倒是牆上掛著兩隻醒目的爛銀鋼鞭。
雨矮身收拾散落的名帖嘆氣道:『我的好小姐,這裡可有白雲書院張彩謹公子的拜帖,還有虎賁校尉家杜逐辰公子。若嫌棄他們一個柔弱,一個
魯,還有尚書左丞家的俞化傑公子,那可是文武雙全……』『好了好了!』紗簾裡的小姐不耐煩地打斷,旋即又吃吃笑道:『小妮子
心動了,就這麼著急當陪房丫頭嫁出去呀?』『吱呀』一聲,絳沙簾子後面的人影關上衣櫥,似是終於選定了滿意的衣衫。
朦朦朧朧的身姿隱現肩寬細,
股極隆,只是
前兩團平平無奇,直如垂髫幼女。
雨面
微紅,噘嘴道:『小姐就知道取笑奴婢。一府上下都為您終身大事著想,偏就正主兒不上心。』絳沙後的人影穿戴完畢,
開房簾順手掛起,又俯下身子陪同
雨收拾散落的名帖,竟毫無世家小姐的嬌嬌脾
。
雨見兩隻肌膚瑩亮光滑,彷彿稀
般並非潔白卻極顯健康的皓腕伸來,又是撅嘴皺眉道:『小姐您可消停些,府上可不比在軍營,讓管家看見又該罰婢子。』韓小姐輕笑一聲站起身來:『幫手還嫌,累死你個賤婢子。』口中雖不饒人,臉上卻全是嬉笑的神采,絕無車騎將軍千金對待下人的盛氣凌人之態。
雨抬頭望去,饒是從小便陪侍在韓小姐身邊仍不由氣息一窒。
韓小姐雙手後背,修長的雙臂一環竟繞著股邊緣,在中央
縫處扣住。她一身仕子裝扮,潔白條巾束起濃若
雲的烏黑長髮,吊在後背形如一隻馬尾。面上未施粉黛,光亮潔淨的肌膚也不需粉黛。一對細柳長眉銳如青鋒,修鼻亦如遠山般
拔,豐滿的雙
殷紅如血光滑明豔。
若說這四處略顯剛硬,那麼一雙燦若明星的眼眸則是恰到好處的點綴妙筆。
其形圓而長,眼角上翹如水滴,竟是攝人心魄的吊梢鳳目。
配上高挑修長,筆直如槍的身姿,更有一雙長及常人側的結實玉腿。說是顛倒眾生的傾城美女無人能反對。奇的是換上仕子裝扮,贊她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也不為過。
難怪在美女如雲的西川,仍有無數見慣了世面的世家公子哥兒為她趨之若鶩。
——這樣一匹胭脂烈馬若能征服於下承歡,被那雙修長美腿在
上一夾,有力的玉體傾力配合著重重
添,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抵抗的極致誘惑力。
『小姐,老爺上朝回來了,請您去廳上一會。』管家韓峰嘶啞的聲音在院外響起。韓小姐一蹦老高,興奮之意難以言表,邁開長腿一溜煙向廳堂奔去。韓峰著急地囑咐:『小姐,您慢著些……』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韓破軍背身凝目,正望著呈於案桌上的錦盒出神。初老的將軍因常年的軍旅生涯顯得有些滄桑,額頭上的皺紋猶如斧鑿般深邃,兩鬢也掛上了斑斑白霜。
十三歲時被選為太子陪讀,一步步保著太子成為當今聖上,也一步步將韓家帶到如今的地位,如今他也漸漸老去。
金鑾殿上那位高高在上,俯瞰川涼二州眾生的皇帝和他一樣,即使再怎麼於人前神奕奕,也難掩
漸佝僂的身姿和老去的年華。
人老了,總會開始疑神疑鬼,開始擔心子孫後代,開始滿腦子想著怎麼保住家族的顯耀。
可錦盒裡的東西,真的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嗎?家族子孫又該怎麼辦?
『爹!可請回來了麼?』女兒磁好聽的聲音隨風掠來。
韓破軍背對女兒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掩去眉宇間濃稠憂含笑回身:『請回來了,就在這裡你自己來看。』興奮的韓小姐未能發現父親目光中的歉意與隱憂,她揭開錦盒取出一紙任狀,一方紫青豹頭印信。
『戍邊都尉!哈哈,人家才不要再做甚麼勞什子的千夫長!』韓小姐興奮不已,揚著手邊任狀得意道:『人家可不比兩位哥哥差。』仰頭的模樣,活像只驕傲的小孔雀。
『還算不錯。到了西嶺邊屯務須夜警惕守衛邊疆,不可片刻放鬆!我讓韓守與韓圖去助你。』韓破軍微笑讚許,只是語聲略顯疲態,遠不是平
的聲如洪鐘。
興高采烈之中,韓小姐仍是銳地發覺父親的不妥:『爹,您怎麼了?』體貼的小姐繞到父親身側扶他坐下,在他肩上
捏按摩起來。
韓破軍微眯著雙眼道:『好啦。爹今金鑾殿議事有些疲乏而已,早些去收拾收拾,等韓守韓圖回來了你便動身。』韓小姐一顆心早已飛到了西嶺邊疆,聞言老大的不高興:『又要等,人家先行一步讓他們追來還不成麼?』『稍等兩
,不需急於一時。快去準備準備,爹這裡還有事。』『得令!』韓小姐低頭在父親臉頰吻了一口,捧著錦盒輕燕般翩然離去。
『咯噠咯噠……』一匹黑駿馬打破韓府門前的悄然安靜,來人生的濃眉大眼,一簾燕須甚是威武雄壯。大漢不待奔馬停穩飛身而起,一身整齊的盔甲尚不及脫下便順著韓府大門狂奔入內。
一眾還在等待韓小姐迴音的世家公子哥兒不由低聲指指點點,都盼著這位青年將軍後成為自家大舅哥。
『爹!』破虜將軍韓鐵甲濃眉深鎖,強忍著怒意道:『聖上的旨意您領了?』『吧嗒!』韓破軍座下結實的梨花木扶手竟被生生掰下一塊來,老將軍氣息重:『還能抗旨不成?』韓鐵甲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你真要送小妹去西嶺邊屯?小妹……小妹這一生可就毀了!』韓破軍面沉如鐵,鬢邊銀髮幾乎
豎立,圓瞪虎目道:『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女兒!她不懂,難道你還能不懂?』韓鐵甲陡然頹喪,低頭道:『爹,我去勸勸小妹。讓她安心在家待著做個世家小姐,莫要再去想什麼戎馬生涯。爹,我求求您。』頂天立地的大漢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晚了!』韓破軍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道:『她現下應該已經溜出府中……』韓鐵甲猛然蹦起頭也不回奔出廳堂,厚重的盔甲在他身上輕若無物。然而剛出拐角,韓峰便阻在身前。
『韓峰!你敢攔我?』韓鐵甲奔行不停,雙拳陡然握緊暴起發難。
醋缽大小的拳頭面揮來,拳風虎虎震得韓峰一身衣袍飛舞。他不敢躲,更不敢直視大公子怒火滔天的雙目,低頭時兩行淚光灑落……
拳頭在他額前停下,韓峰哽咽道:『老爺下了令,誰敢阻撓小姐出府殺無赦!血衣寒已經調動,老奴,老奴無能為力……大公子,老奴是看著小姐長大的,老奴也……也……』嗚咽聲起,歷代服侍韓族的忠心家奴再也說不下去,泣不成聲。
韓鐵甲睚眥裂,猛噴出一口鮮血,山一般的身子仰天就倒……
『啟稟老爺,小姐已出府去了。大公子急怒攻心並無大礙,老奴已安頓好。』老管家儘量平和著心緒,做好一個下人的本分,只是臉上的悲憤之意無論如何都無法掩飾。
『呼……』韓破軍意興闌珊:『照顧好甲兒,這一場風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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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小姐血染重甲,她不明白為何剛到西嶺邊屯的第二天,一切尚未悉,整軍
接尚未完全就會變成這樣;她不明白為何一
便可來回的援軍三
未至;她不明白西邊高原上正值冰融雪化時節,該忙著放牛牧馬的番族為何此時來襲;她也不明白為何驃騎大將軍處未曾有一點示警……
那是極善御馬衝鋒,兇狠無度的番人,足有兩千餘眾。其彪悍勇猛絕非軍屯裡毫無防備的八百駐軍可以抵擋的。
藉助低矮的屯牆,指揮一無所知的駐軍,韓小姐足足支撐了三天三夜,直到如今屯牆再也支撐不住處處塌陷。
番人殺紅了眼,他們同樣不明白準備充分,人數一倍於對手,為何會被擋住三天三夜。在終於攻陷了屯牆,殺得駐軍不足百人時,他們損傷了一千八百人。
他們嗜血的眼珠子充滿了殺意與瘋狂,僅存的三百餘人望向那位身騎白馬的女將,更是掩飾不住貪婪的慾望。
幾乎拼盡了一切,韓小姐身邊僅剩八十餘騎,人困馬乏。在血與火中搶出六百多手無寸鐵的屯民哭天喊地奔跑。眼前三百餘狼一般的番人若是趕上,他們都將成為施殘殺的對象……
韓小姐疲累地揮手一指:『你們護送屯民離開。餘者隨本都尉阻敵。』即便此刻目中佈滿了血絲,依然未減她半分威武英姿。
『都尉,您快走吧。』年輕的百夫長抹去額頭的珠,也分不清是汗還是血:『胡啟替您擋著!』『少廢話!』韓小姐厲聲呵斥:『怕死就給我滾!不怕死的跟我來!』殘軍中又分出十騎護送屯民,餘者如雁陣般張開,拱衛著一馬當先,依然
直著
背,一對修長玉腿緊夾馬腹的英武女將。
生命即將終結,胡啟任不由自主地瞄向倩影。這是血腥修羅場中最引人注目的身影,就像戰場中即將香消玉殞卻決然不退的女神,殘酷而悽豔……
他緊隨那匹神駿的白馬拼死衝殺,以馬刀與盾牌架開劈向都尉大人的武器,必要時,他會用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當做最後一道防護。
他真的這麼做了!
駐軍且戰且退紛紛倒下,人數越來越少。退至一座小山包下時終於被團團圍困。
番人中手持一柄斬首大刀,天神一樣的領頭人瞅準空隙一刀劈下。都尉大人正忙於躲閃兩柄斬馬刀,一杆毒蛇版的長槍,而她身邊除了自己再沒有一名軍士。
胡啟大吼一聲撲了上去,斬首大刀破開重甲從背後劃過,幾乎連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劈碎。
『大人快跑!』胡啟耗盡了全身氣力,再也站不起來,這一聲拼力呼喊連自己都聽不見。所幸落地時眼見那一刀未曾劈中目標,只將馬頭削斷。
韓小姐雙足發力從愛馬背上躍起,落地時一個側身翻滾躲開兩杆著地攢刺的槍尖。舞起兩柄長鞭打爛面前兩名番人的頭顱,便足下發軟再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