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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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等一會兒,雁兒隨我一同換了衣再繼續。官服穿了一天都不舒服,別說盔甲,真是……』吳徵咧嘴一笑,從前祝雅瞳是獨寵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越發會疼人,府上的每一位她都愛得很。眾人憋著笑等候,好一會才見二人攜手來到。換去了嚴肅的盔甲與官服穿上長裙,一個搖曳多姿,一個長腿翩飛,著實養眼。
地圖被高高掛在花廳,大桌上擺滿了佳餚勞忙碌了一天的主人們,柔惜雪面前還有單獨的四樣素菜。即使最艱難的時光裡一家人依然相互扶持,到了眼下又是兩國劍拔弩張,但吳府裡每
都有溫馨之時。
祝雅瞳瞄了瞄倪妙筠,一本正經道:『妙筠什麼時候回府?』倪妙筠吐了吐舌頭,滿面通紅道:『我說我今夜住在陷陣營裡……』吳府早就給倪妙筠備好了一間小院,但女郎每夜若無他事,還得乖乖地回家。按理吳徵早就該上門提親,但要事接踵而來,這時候也辦不得,只好委屈她每
地來回奔波。好在女郎甚愛呆在吳府,一天跑上三五回也不覺心煩。
『妹妹別委屈,等這一戰打完,老爺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過來,省得每來來回回地跑。』陸菲嫣已知煙波山上有專為她準備的聘禮,裝作不經意地透了點口風。
倪妙筠害羞,姐妹們就算說正事也忍不住要揶揄她兩句,果然倪妙筠臉兒更紅了,低著頭嘟不依。
用過了晚膳,一家人又說了好一會,眼看月上中天,花廳的門扉被叩響。
『老爺,小人本不該打擾,可是,可是……』趙立一臉惶急,額頭的汗水都來不及擦慌慌張張道。
『快說!』『韓……韓老將軍好似……不太好……』吳徵跳將起來風一樣衝了出去,祝雅瞳與陸菲嫣隨後,韓歸雁撒開長腿狂奔。一家人魚貫而出,焦急間又盡力放輕了步伐,唯恐打擾了韓克軍。
老將軍年歲已高,青壯時常年軍旅跋涉,戰場廝殺,落下一身的傷病。老來又歷經喪家喪子之痛,來了盛國雖頤養天年,終究身體一不如一
。
韓歸雁在院子前嬌軀顫抖,吳徵攜著她的手點了點頭,推開院門,兩人一同輕輕進入。
韓克軍老態龍鍾,昏濁的雙目裡著淚,下頜震個不停,口中唸叨著些含混不清的話語。
『爹。』韓歸雁強自鎮定跪在前,拉起父親的手,只覺觸手冰涼已瘦得皮包骨頭。女郎忍著淚水輕聲呼喚道。
『雁兒……』韓克軍吐著濁氣,雙目微睜又無力地合上,若不是吳徵內力深厚耳力過人,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爹,天已經晚啦,您早些安歇,還在想什麼?』老人一旦到了最後時光,死亡總是來得毫無徵兆,韓克軍出氣多,進氣少,幾乎到了彌留之際。明知父親一旦睡著,或許再也醒不過來,但韓歸雁還是希望他能在睡夢中疏無痛
地安詳離去。
『不想歇……爹快要不成啦……怎麼只你一人在,是啦,鐵衣在軍中……甲兒……甲兒怎麼不來看我……』韓歸雁急忙捂住雙不敢哭出聲來,韓克軍滿心遺憾與不忿,即使彌留之際仍在想念英勇陣亡的長子,她身為女兒,又怎能不心碎。
『韓老在上,小子吳徵有事想求韓老同意。』吳徵雙膝跪倒匍匐在地朗聲道。其聲雖不響,中氣十足,意態嚴肅,且聚音成線滾滾而入韓克軍耳中。
韓克軍一驚,混沌的腦海清明瞭些,喃喃道:『徵兒也來了……』『嗯。韓老,小子愛慕韓歸雁已有多年,一片赤誠丹心天可鑑,小子想求韓老將歸雁小姐下嫁給小子,請韓老允可。』『哦……當然,當然……你很好……待雁兒也很好,老夫當然允可。』韓克軍又睜開了眼,嘴角艱難
出絲笑意,可目中的遺憾仍無法稍有添補。
『謝韓老……不是,謝岳丈大人……』吳徵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一臉喜道:『岳丈在上,小婿還有一件事。』『允的,老夫都允的,不必多言……』『要,此事必須岳丈允可。』吳徵不待韓克軍搭話,膝行向前拉著韓歸雁的手十指相扣道:『岳丈,今後小婿與雁兒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姓韓……』『什麼?』韓克軍重複青
一般忽然坐起,雞爪般的雙手抓著吳徵的肩膀顫聲道:『你……你說什麼?都……姓韓?』『嗯。』吳徵微笑點頭,扶著韓克軍的雙臂助他穩住身形道:『只要岳丈答應,此事就這麼定了。』莫說當朝的風氣,就算吳徵記憶中的前世都極少有冠母姓的,除非是入贅的女婿才會無可奈何。韓氏一門原本人丁興旺,但韓城已滅滿門不存,韓鐵甲陣亡,韓歸雁是女兒身。韓鐵衣雖視同己出畢竟不是親生,再怎麼疼愛也差了些味道。以吳徵眼下的身份地位忽然提出此法,令韓家有後,實在大出韓克軍,甚至是韓歸雁的意料之外。
韓克軍迴光返照,腦中清明如坐鎮軍中一般,他老淚縱橫道:『好……好……不對,不對。你娘,祝夫人答應麼?』『答應的,小婿做主,一定答應的。』吳徵還是微笑點頭,示意老人放心。
『好……好……這份恩情,韓家還不上咯……嘿嘿,韓家有後,老夫有後了……』韓克軍垂垂軟倒,韓歸雁忙摟住父親的肩膀助他躺下。
韓克軍動之下消耗甚大,躺倒之後連連
息許久才又睜開眼來。這一回目光清明有神,雖仍是出氣多進氣少,但已了無遺憾。他用力擠出個笑容道:『有賢婿這一言,老夫心願已了,你們不用難過……老夫走了之後不必大
大辦,一切從簡即可……鐵衣還在軍中,暫時瞞著他不可擾亂軍心,
後他若怪罪就說是老夫的意思。』『爹,都依您說的辦。』『嗯,老夫放心了……』韓克軍長長嘆息一聲,又閉上了眼歇了許久又道:『你們也不必依什麼禮法守孝,該成婚就成婚,該生孩子就生孩子,趕緊多生幾個大胖小子,老夫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是,爹爹。』韓歸雁忸怩道:『吳郎和雁兒的意思,現今戰亂頻頻,想等今後天下太平了,再,再想傳宗接代的事情。』『對對,也對,哈哈,老夫心急了……你們想的沒錯,有這一府同心協力,定能早
助天下回歸一統。』這一夜韓克軍歇一歇,又與親人說上幾句,歇的時間越發長,說的越來越短。終於到了深夜時再也沒有說話,在吳府眾人圍繞
邊的陪伴下,嘴角帶笑與世長辭。韓歸雁失聲而哭,但怪的是無論哭聲還是女郎的內心,傷悲均遠不及自己想象的多,似乎父親含笑九泉讓自己身上遺憾都減輕了許多。
次天黑吳徵親自去了一趟皇宮,將韓克軍離世的消息告知張聖傑。皇帝愕然後也自神傷,依韓克軍的遺願,皇宮暫時秘不發喪,留待戰後再行祭祀。至於追封侯位等等厚祿賞賜也當即定了下來,只待
後再頒聖旨。
『吳兄啊,又要累了你了。』皇帝屏退左右,只留吳徵一人在御書房,道:『青蘇城那裡的安排,還滿意否?』『柳太守為人正直體恤百姓,辦事也牢靠,將來定會對崑崙派有好處。青蘇城發生的事情實屬無奈,陛下不要太苛責他。』『哈哈,就是看他可靠才讓他去青蘇城坐鎮。本來還頭疼怎生讓他一輩子老老實實呆在青蘇城,眼下也不用想了,他自己也絕了再升遷的念頭。』張聖傑抿了口茶道:『這一回他犯了事,我雖罰了他五年俸祿補償給死難的百姓,也給他加封了個鹿城亭侯的爵位。料想他不會心生怨念,老老實實地做青蘇太守來還吳兄的恩情罷。』『那真要謝謝陛下恩德了。』五年俸祿雖多,與封侯的榮耀與世襲三代的食祿一比簡直九牛一,這份厚恩必然換得柳康平在青蘇城肝腦塗地。
『一個亭侯的食邑而已,比起吳兄對大盛的恩德也是九牛一。』張聖傑忽然蕭索下來抬頭望天,又看了看吳徵。
吳徵知道他心中想什麼,一國不容二主,張聖傑無論方方面面,都比懶散愛玩的自己更適合做一國之君。他笑道:『我自有安排,張兄不必擔心。眼下先把這一戰打贏了再說,待中原平定,天地廣闊我自有去處。』『嗯。』張聖傑低頭道:『能有吳兄這樣的朋友,真是我一生之幸。可惜……哎,吳兄你不知道,當了皇帝之後比起從前全然不可同而語,哪裡還能有什麼逍遙
子過,有時候我還真羨慕吳兄。』『哈哈,張兄使命所在,安安心心做個好皇帝。』『不說了,不說了。』張聖傑擺了擺手,兩人談興已盡,軍政要事又一大堆,張聖傑還要忙碌,吳徵便告辭而去。
三之後,紫陵城宵
。吳府尋了塊風水寶地,藉著宵
悄悄將韓克軍遺體運出城外安葬。依著老人家的意思一切從簡,連陵墓也只待今後再修建。
忙完了一切回到府裡,一家人都十分疲累,聚在花廳裡口氣喝口茶。吳徵一聲不吭地出神,玉蘢煙喚他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道:『我……是該娶幾房娘子了。』目光先看顧盼,看得小丫頭滿臉通紅,再看陸菲嫣,又看韓歸雁,倪妙筠,一路看下去似乎在說你們幾個給我等著,一個都跑不了。
陸菲嫣一陣緊張,她早絕了再嫁人的念頭,剛想衝口而出管我什麼事,看我做什麼,猛覺不妥,生生把話又憋了回去。可是武功太高也不全都是好事,眼角餘光還是看見吳徵嘴角邊神秘又得意的微笑。美婦心如鹿撞,一個勁地暗暗自言自語,不可,萬萬不可。
『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和你們都約定了的。』吳徵目光一旋,最終還是落在陸菲嫣與顧盼母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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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盡,葬天江邊終於響起徹天的戰鼓聲,就像乾柴遇著烈火,被憋得膨脹到了極限的空氣炸裂開來,一轉眼就成燎天之勢。燕軍主攻濡口,不像大喊一聲隔岸就能聽見的柴郡,這裡江岸不寬不窄,極易展開陣型,戰船又不需橫渡太過寬闊的江面。騎軍無敵的燕兵在江面上戰鬥力要打個大大的折扣,此前演時都常常被隔江看見的盛軍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