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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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歸同情,說起來火氣也開始直冒,吳徵一點不客氣。倪妙筠撅了撅,終究不敢多說,又聽吳徵疾言厲
,心知情郎不會漫無目的純粹發洩怒意,索
低頭不言。
她深知吳徵的為人脾,當著自己的面還這般說話,定然另有用意。吳徵的治療之法立竿見影,柔惜雪的心結恐怕唯有他才能說得通,畢竟論柔惜雪心目中的威望,吳徵一時無兩,幾位倖存的同門都不如他。
『吳先生幾度施以援手,勞心勞力,貧尼心中深不安。夜
已深,請先生早些安歇吧,天明之後,貧尼再登門拜謝。』柔惜雪強撐著坐了起來行禮謝過。深夜私房,衣物單薄,面對一名年輕男子誠心謝恩,這在從前無法想象的一幕就這麼荒唐地出現。柔惜雪恍恍惚惚,她不敢回首的
子裡比現下要難堪得多,但吳徵不是惡魔,他滿腔怒火,卻絕不會以目光或是動手動腳肆無忌憚地欺辱她。而且,柔惜雪清晰地知道,歉意之外,她有多麼地希冀吳徵火氣過後能再幫自己一回……
低垂的頭,平和恬淡垂落的目光,不自覺地就因此閃爍起來,吳徵看在眼裡。這與為人是否虛偽無關,再迫切的願望一樣要分場合,他當然知道柔惜雪心中的渴望,也由此可見,這位堅強的女尼眼下有多麼地脆弱。
『柔掌門啊……』吳徵有些痛心疾首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你的師妹,徒兒,每一人都關心你到了極點,但凡你有什麼意外,她們該多麼傷心?突擊營裡的將士都在翹首以待,等著你傳道授業。偏生你自己,一點都不愛惜自己!讓我安歇?我怎麼安歇?我現在就是回去了躺下,光擔心妙筠我都無法入眠。你也不愛惜你的師妹,你對我言語上恭敬,可惜心底半分敬意也沒有。你莽撞的時候,不管不顧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同門,有沒有想過突擊營的將士實力不足,光憑他們現有的武功,我永遠也對付不了賊黨?』『貧尼慚愧……』『你真的該慚愧。』吳徵不理倪妙筠近乎乞求他給柔惜雪留些面子的眼神,厲聲道:『想你當年多麼堅韌不拔。若是頭兩年你萎靡不振也就算了,現下一切都在向好,我身邊的每一位都鬥志昂揚。為什麼?為什麼你柔惜雪還是這般渾渾噩噩,連個愣頭青都不如?』柔惜雪頭垂得更低,雙目不敢再睜開視物,只低著頭瓣念念而動,不知是懺悔還是彷徨。誦經片刻,柔惜雪抬頭睜眼道:『吳先生,貧尼心絃已斷,再不能如從前一般忍辱負重,也早已不配再為天陰門掌門。尚未傳位給玦兒只因想等一個合適的良機。貧尼……誤了吳先生的要事,甘依軍法。』『軍法?你撐得住麼?』吳徵沒好氣地道:『若是罰你今生永不準再運內力呢?』屋裡忽然沉默,柔惜雪竟不敢答會如何。片刻後吳徵的氣也忽然消了,不僅因現下的柔惜雪足夠坦誠,不打誑語,也因她低下頭時,眼眶裡終於落下晶瑩的淚珠。
正如她所言,心絃已斷,再不復從前的堅韌不拔。從此之後,無論她眼界多高,見識多廣,多麼足智多謀,她就是個患得患失,脆弱,膽小卻又莽撞的女子。她仍有能耐將手中的事一件件做好,但她再不能領袖群倫,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一代絕頂高手淪落至此,卑微到親口承認自己的軟弱無能,誰能不黯然神傷?倪妙筠死死捂著瑤鼻櫻,生怕哭出聲來被柔惜雪聽見。掌門師姐甚至已沒有回答吳徵問題的勇氣,出家人不打誑語,只因她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做得到。她面
一會兒沉重,一會兒又淡然,不知是早已在心中深埋的念頭被吳徵翻了出來,還是方才又有新的明悟。
『不答,就是做不到了。』吳徵絲毫不留顏面,繼續問道。
『是,貧尼……當真做不到。』柔惜雪再一回直面現實,她面上雖能保持淡然,一顆心卻直落落地向下沉,信念似在被加速摧毀。
『呵呵,武功就一定這麼重要?憑你的聰明才智就算沒有武功一樣足以領袖一方。』『貧尼現下不能了。』柔惜雪又再度落淚,道:『貧尼有負九泉之下的同門。貧尼已身無一物,修行武功時曾傾注無數心血,一朝盡失,貧尼實在放不下……』『就是非做不可,今後還是會犯險咯?』吳徵怒其不爭地搖搖頭,翻了翻眼皮道:『那麼,若能修習武功,讓你做什麼都願意了吧?』『不能。』『嗯?』倪妙筠與吳徵都對這個答案十分意外。柔惜雪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為冒險去尋找修習武功的一線希望,可說什麼都不在乎,居然會回答不能?
『貧尼再不為一己之私做害人事。』柔惜雪悽然道:『貧尼害過吳先生,也害了雨姍。終此一生,貧尼雖無用也不再害任何一人。』吳徵定定地看了柔惜雪片刻,起身鞠了個躬道:『柔掌門能說出這句話,晚輩佩服。這事情,晚輩將盡力而為。但是前輩不要高興得太早,有兩樣事要先說清楚。』『吳先生請吩咐。』傾心談了好一會,柔惜雪浮躁的心也安寧許多,有些物我兩忘的意思。
『第一,晚輩沒有半點把握,只能盡力一試。成與不成柔掌門都不要大悲大喜,也不要有什麼期待。』『貧尼其實十分期待,但無論結果如何,貧尼心中待吳先生只有恩之心。若是不成……也是天意……屆時貧尼大悲也好,無慾無求也好,認命就是了。又有違吳先生之意,請先生可憐貧尼已著了相,萬望海涵。』吳徵無可奈何。柔惜雪說得誠懇,全是真心實意,也是人之常情。非要讓她能全然剋制自己的情緒,那柔惜雪已是聖人悟了道,還要他在這裡囉嗦勸解?
『好吧,第一點就算有言在先,應不應都無妨。第二點便沒得商量,柔掌門若是不允,這事就當晚輩沒說過。』吳徵看了看倪妙筠,示意不是不給面子,是確實絕無餘地:『關於治傷的一切,都得聽晚輩的。尤其柔掌門再要動用內力的唯一前提,便是晚輩允可。無論在任何時候,若無晚輩親口當面允可,柔掌門擅運內力,晚輩會立時翻臉不認人。這事沒有任何退路,到時候就算我娘,妙筠,玦兒一同來求,我也絕不會再為柔掌門的武功想一點辦法。柔掌門能允諾麼?』親口當面,條件十分苛刻,卻讓倪妙筠心中鬆了一口大氣。女郎看著吳徵嘟起了櫻,對愛郎的思慮周祥滿心歡喜。她一點都不擔心柔惜雪,觀師姐這幾
的言行,她只能答應吳徵的要求。一旦答應,不管今後是不是能恢復傷勢再修武功,最起碼在嚴苛的條件之下她不敢再莽撞胡來,至少不會再傷身。
『貧尼不敢誆騙吳先生,貧尼許諾吳先生並在此立誓,若有違誓言,永墮拔舌地獄不得超生。』柔惜雪果然應承下來,一方面吳徵已展示了獨門內功對她傷勢確有幫助。能否療治本不知,但天下間絕沒有比吳徵更有希望能醫治她內傷的人。另一方面,她也別無選擇,與其胡亂嘗試害了自己不說,還誤了諸多大事,不如相信吳徵。這人自出道來,小
病固然多,但是有情有義,的確是值得信賴甚至以生死託付之人。不僅身邊人是這樣信賴他,突擊營一營的將士都可以把後背託付給他,把命賣給他。
『好!妙筠在此,正好做個見證。晚輩再說一遍,是若無晚輩親口當面允可,柔掌門絕不可擅運內力!柔掌門既然允了,晚輩冒昧,請柔掌門伸手。』吳徵也乾脆,奮力運起內力振奮神。
『吳先生不可再傷神,貧尼不敢。』『我現在回去難道睡得著?妙筠能安生?柔掌門能入眠?』吳徵不依不饒,如此堅持除了這些原因之外,還有一點也是給柔惜雪留個教訓,下回再有運功的衝動時三思而行,不要害人又害己。否則到時候想不治也真的難,天陰門的另三位跪著不肯起來,吳徵要怎麼辦?這種情形斷不能發生:『請柔掌門伸手。』關於治傷的一切,都要聽吳徵的。柔惜雪見吳徵堅持,不敢不聽,也知吳徵分明在給自己下馬威,只得伸出皓腕。
吳徵帶著三分火氣,閉目按上了脈門。
雖是第二回以內力附著在經脈附近的細胞上,比第一回練許多,已大耗心神的吳徵還是累得幾乎虛脫。被倪妙筠扶回了屋裡,一覺直接睡到
頭偏西。
撐著痠軟的身體起身,耳聽著校場上還有將士們演的喝聲與歡呼聲。吳徵略作梳洗,舒展著四肢走向校場。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演早已結束,柔惜雪
常都在指點將士們的武功,一直到入夜方才罷手。營中五百多的將士,每一位都要找出他們被掣肘之處,再尋出解決之方,授以一套新的武功。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再偶爾碰上些腦筋打結理解不來的,還得反覆說明。尤其在初期,進展著實有些慢。
倪妙筠見吳徵來到,遂打了個手勢讓將士們繼續,羞紅著臉朝他走了過來。這幫豪傑膽大包天的事情幹過不少,但是敢嬉鬧吳大人與倪監軍的一個都沒有。嘴上蹦不出一個字,心裡早就笑開了花。看看,吳大人和倪監軍小別勝新婚,幾不見一定思念得緊。吳大人昨兒傍晚來到,紅男綠女,乾柴烈火一點就著。倪監軍的姿
非凡天仙化人,吳大人
勞一夜睡到現下才起得來……什麼?你說倪監軍為何起得來?那是人家認真負責,武功又高上那麼一些,當然起得來。
將士們這麼一想,不免臉上神情古怪。倪妙筠眼觀六路早就看得明白,不由咬牙切齒,越走眼睛睜得越大,越是倔強……吳徵心裡也是不停地叫苦,昨夜早盤算的是與倪妙筠恩愛一番,來的途中還萬般期待,不想全給攪黃了,說起來還有一肚子怨氣來著。
『昨夜辛苦了……』話一出口,倪妙筠險些給自己一記耳光。慌亂之下歧義重重,這叫什麼話?
吳徵果然失聲而笑,連連道:『不辛苦不辛苦,別說未能一親芳澤,就算癱在倪仙子的石榴裙下,那也算不得半分辛苦。』『你也來逗人家。』倪妙筠急的一跺腳。將士們的神,吳徵的眼力當然也看得清楚,自己又落了話柄,情郎哪會不逞些讓自己心中甜甜,又好氣又好笑的口舌之利?女郎一咬
瓣,藉著背對將士們的良機一亮滿口白牙,做了個
咬的勢子。
吳徵微微一笑,也微微一,意思再也明顯不過。趁著倪妙筠還未來得及發作,趕忙拉起女郎的纖手道:『我們這裡看一會。』兩人並肩而立,吳徵道:『你師姐昨晚沒再亂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