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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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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都還好?』『都好,就是對大人思念得緊。』『當真?想我還是想二十四橋院的姑娘?』『都想,都想……』吳徵承諾下的事,二十四橋院開起之後當然免不了這幫兄弟夥常來捧場。吳徵免了他們的費用,但他們現在俸祿頗高,在營中又沒有旁的花費,每一回打賞都不少,倒都成了大受姑娘們歡的恩客。——誰不喜歡英雄豪傑?尤其是出手還大方的英雄豪傑。

『大人……大人……』突擊營已過了演時刻,幾個大嗓門一喊,全營都知道吳徵來了。這兩年他們也都陸續往吳府拜訪過吳徵。但在軍營還是第一回,將士們自發集結,列隊,以最正式,也最尊重的方式歡吳徵到來。

『各位……』吳徵心緒亦動無比,竟然失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總覺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無奈道:『又不是集結的時辰,好像打擾你們了?散了,都散了吧……』『哈哈……』將士們鬨堂大笑,呼啦啦地如鳥獸散走了個乾淨。男人之間不需要那麼多語言,何況誰都看見倪監軍站在一旁等候。渾渾噩噩如忘年僧都已決不再摻合到兩人之間的任何事,何況餘人?

『這幫傢伙。』吳徵揹著手走到女郎身邊,這一回來軍營,除了從前的恩情義氣之外還多了一條:授業之恩。柔惜雪是吳徵請來的,也不止一次說過要謝就去謝吳徵。那些得了好處的還來不及表達謝意,但賣的心思可少不了,像忘年僧,墨雨新這些得了好處了,迫不及待施展出新的身法來。

『我一直在盼著你早些來……』倪妙筠只說了一句,眼圈兒就紅了。吳徵吃了一驚,再與她對視片刻,女郎已死死咬著瓣強忍著哭泣。若不是在大庭廣眾,定然已撲到他懷裡。

吳徵心存疑惑,寬道:『我也在想你,忙完了事立刻就趕來。』寬的話毫無作用,明顯貨不對板。倪妙筠全無安之意,反而垂下了頭,雙肩頻頻顫抖,幾乎已忍不住哭泣。兩人足下加快進了吳徵的小院,女郎哇地一聲低泣,撲在吳徵懷裡緊緊埋首在他前,藉著結實肌的堵,縱聲哭了起來。

不是思念得如此肝腸寸斷,女郎的哭聲中明顯有無數難言卻難忍的委屈。吳徵目瞪口呆,只能緊緊摟著女郎,做她最堅實的依靠,讓她紓解心中鬱結。

倪妙筠多來頗多神傷,心中雖不鬱倒也並無大礙。唯獨一見吳徵,就覺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在他身邊時盡情發洩,也正是足以依靠的人來到才會有的情緒。

女郎哭泣了一陣,哭音漸低,情緒漸復,才覺已被吳徵橫抱起來放在腿上側坐著被小鳥依人般摟住。宣洩了一回,鬱結稍解,頓覺他的懷抱又溫柔,又結實,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倪妙筠同樣思念愛郎,索就膩在他懷中不肯起來。

『怎地不問我為什麼哭?』『啊……不哭了麼?』倪妙筠哭了一陣,心頭難免積累了些怨氣還未散盡,扭著嬌軀又是不滿,又是不依地發洩。吳徵裝瘋賣傻地做幡然醒悟狀,讓女郎更加不依。嗔意漸起,怨氣便退,這是此消彼長,甜意濃濃。

『你是不是笑話人家,那麼大了還這樣哭。』『沒有。哭得這麼傷心一定有緣由,而且未必好說出來,我才不好直接問呀。』吳徵把臉貼得近近的,耳朵幾乎就在倪妙筠的邊道:『妙妙自言自語就好,反正沒旁人聽得見。』這男子真是足夠聰明又貼心,一眼就看穿倪妙筠心中有許多委屈,不說出來憋悶得慌,又知這些話會涉及些隱私,未必好說出口。

『誰要自言自語……』倪妙筠發嗔地亮出銀牙,在吳徵耳垂上輕咬了一口,卻惡狠狠道:『知道不好說出來,就別問!』發狠不知道是對吳徵窺人隱私,還是對她自己要嚴守秘密。吳徵卻鬆了口氣地笑了笑,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道:『我不問,妙妙想說的時候就說,莫要自己受了委屈。』『人家這點委屈不算什麼……』倪妙筠小嘴一扁一扁,又有泫然泣之象,嘟著又撒了好一會兒嬌才漸漸緩和。

『這些人還好麼?』『你看人家這樣子,當然不好。』『額……誰敢欺負倪監軍?倪仙子?小五姐姐?』『噗嗤,什麼小五姐姐,誰教你的來著。沒人敢欺負我,也沒人會欺負我。』『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一來就要打斷人的腿,想想還怪不好意思。』『你的臉皮比牛的都厚,還不好意思?哎呀,你不要亂摸……』吳徵的大手開始不安分,女郎雖也思念,但近來心亂如麻,當下實在沒有這份心思。倒是被吳徵一邊說不好意思,一邊又腳的無賴像給逗得心情一鬆。

『好,聽娘子的,不亂摸。』吳徵抱著溫香軟玉,心滿意足,閉著眼睛輕聲道:『來前還和我娘商議了一回,看看婚期的事情怎麼辦才好。我們的意思一樣,妙妙是倪府的女兒,不能在我這受了委屈。現下辦婚事的時機還不好,但是名分得先定下來,否則子長了該有人閒言閒語。擇個近期的良辰吉,我就去找倪大學士提親如何?』『關人傢什麼事。』倪妙筠面緋紅,兩人早已做了夫,可一說此事還是覺得滿心羞澀難言,手足無措。

『也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倪大學士點頭才是頭等大事。』吳徵一本正經道:『妙妙嘛,聽他爹爹的就成。』『還要我掌門師姐同意。』倪妙筠已經聲若貓叫,主見卻還有,忙不迭又補了一句。

『那是那是。』柔惜雪待倪妙筠不僅是掌門師姐,也形同授業之師,倪妙筠一身武功大半都是柔惜雪傳授。倪妙筠待她情深,報恩之心多也是情理之中。吳徵欣然同意,相比起倪大學士,要過柔惜雪這一關在目前而言再也簡單不過:『柔掌門還沒安歇吧?我這就去找她談談。』『別!』倪妙筠面又一紅,抿了抿道:『師姐怎會不來接你?她剛巧在沐浴。啊喲……』女郎從吳徵懷裡跳了起來。近服侍柔惜雪都讓倪妙筠親手接了過來,全然不假手侍者。柔惜雪沐浴前她雖已備好一切,但是還要陪著她安歇入眠。除了柔惜雪沐浴時絕對不允許有人在場之外,倪妙筠隨時都跟著她,唯恐她又做出當強運真氣的傻事來。

『師姐該沐浴完了,我去找她。』與愛郎一陣親暱,居然忘了這件大事,倪妙筠急急邁開長腿向柔惜雪居住的小院奔去。吳徵懷中陡然一輕,曼妙嬌軀像是忽然消散了一樣,只剩一片溫柔。他無奈地搖搖頭,遠遠地跟隨。

按女郎的說法,柔惜雪該當剛沐浴完畢,吳徵不好冒昧進入,只得等在院門口。候了片刻,隱隱聽見院子裡有竊竊私語之聲。吳徵心中暗自思量,倪妙筠在軍營中別無他事,先前的委屈八成是因為柔惜雪之故。不知道是柔惜雪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讓倪妙筠如此傷痛。

歷事越多,吳徵的思維也越發縝密。柔惜雪這人待同門一片真心赤誠是假不了的,看天陰門從上到下無人不尊重她。索雨珊為了她情願以身飼虎,甚至坐化。再看故去的柳寄芙,鄭寒嵐等人,尚存的倪妙筠與冷月玦,待柔惜雪已不是簡單的同門長輩之情。

尤其柔惜雪威震天下時,她們是這樣,柔惜雪失了一身武功變作個普通女子,她們還是如此。就連祝雅瞳從前必須從權時與她站在對立的一面,兩人頗多齟齬。與吳徵相認化開癥結之後,也同樣以掌門師姐待之,從不輕慢。

倪妙筠如此傷心與委屈,當時柔惜雪受了委屈之故!

吳徵心中一動,一時想通,還待再想想柔惜雪又受了什麼委屈,就聽房門開了又閉的房門閉了又開。兩對蓮步遊移之聲,一對輕,若有若無,一對沉,如石拄地。吳徵心中再一動,眼前豁然開朗。

院門也開,柔惜雪雙手合十滿面歉意道:『不知恩公今來營,貧尼未曾迓,罪過,罪過。』她鞠了一躬,又道:『貧尼剛巧沐浴更衣,如禮佛之前,願恩公福星高照。』佛門自有佛門的道理,連說些告罪,祝福的場面話在邏輯和方法上與常人也大有不同,讓吳徵愕然間,生起隔行如隔山之。若不是久在佛門,說不出這樣的彎彎繞繞。若不是久在佛門又常年來送往,場面之事,也說不出這樣讓人指摘不出病,還大為受用的話來。

『柔掌門再這樣,晚輩就只好告退,從此之後敬而遠之了。』吳徵說的還是恩公二字,他實在不太吃得消這類敬語,給人一種生分,或是無法平等

柔惜雪再合十一禮,不敢再稱恩公,向旁一讓舉手相道:『吳先生請。』稍微好點,也沒好到哪裡去。吳徵撇了撇嘴,沒法再計較下去是其一,目光忍不住在柔惜雪身上打轉是其二。

常言女子沐浴之後如出水芙蓉,除了肌膚飽滋之後格外地細膩水彈之外,一頭青絲瀑布般灑下,溼漉漉地如雲如霧,更增風姿。柔惜雪剃度出家,頂上光潔一片,原本缺了這份美。可她姿絕美,常年誦唸佛經讓面容在常十分恬淡柔和之外,肌膚更是皙透瑩潔,出一股半透明的玉質光澤。在她剛剛沐浴之後,更顯別樣的柔美與面上難掩的病態。

柔惜雪雖武功全失,身體卻已調養停當,除了丹田經脈受損練不得武功,也比常人的力量更加弱些之外,並無其他問題。可現下的她面有些發青,手掌,脖頸等出之處亦膚光暗淡,甚至一抹紅都比前段時蒼白許多。——簡直和她不覆青絲的頭頂一樣白。

『柔掌門近來辛苦了。』吳徵目光在倪妙筠臉上一瞟,見女郎眉間一片憂愁,就知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他並未直接挑明,道:『是不是被這幫人的悟給氣著了?』柔惜雪教授的徒弟,像倪妙筠,冷月玦都是絕頂天賦的人物,其餘幾位師妹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營中的豪傑雖然不弱,但是和她們比起來實在有云泥之別。

吳徵一番話讓二女都齒一笑,柔惜雪搖了搖頭面莞爾道:『還好還好,多說幾遍都能聽懂,也算不錯。』『看來柔掌門待他們夠耐心,教武功時心情也不錯,那……柔掌門的傷就不由此處而起了?晚輩冒昧,請柔掌門伸手,晚輩為你把個脈。』吳徵的醫術照道理堪稱世間無雙,但是除了包紮外傷之術外,其餘的本領無從發揮。這些年隨著修為越來越深,對道理訣的體悟也越來越透,甚至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才漸漸將腦海中的醫術與現有的條件一點一點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