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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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除暴安良。】第130章江河雲湧羅襪生塵崑崙掌門什麼都好,品貌佳,為人和善,聰明而不自傲。缺點雖然也不少,但要說出幾樣旁人一時也想不起來,俱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唯獨一樣能讓人笑一輩子,說他那筆字寫得難登大雅之堂叫做留了面子。讓一絲不苟的老學究來評判,就叫有礙觀瞻。
所以吳徵最不愛的就是揮毫寫字。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的人,都有脾氣,實在沒得天賦,就算初時還有些興致,久而久之也被現實打擊得垂頭喪氣,避之唯恐不及。——臉皮再厚,誰又樂意成天找人取笑?
但是吳徵寫下這八個字之後,連自己都一個愣神,回頭便往祝雅瞳望去。母子倆在這一刻似乎形同一體,做出相似到極點的事來。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除暴安良。單以字而論,吳徵寫得仍然不怎麼樣,可筆畫分外地鋒銳,透出一股勢不可擋的味道。但在每一個轉折之間都包含一股圓潤,似都留著迴旋的餘地。俠者懷,不僅是遇強敵而不怯,更有待弱者的包容與扶持。
吳徵的字雖算不得佳,但字中的筆意全然體現了這八字的內涵。正如祝雅瞳曾書寫下的馥思居三字一樣,情融之於內,境界便自然而然地拔高了許多。
崑崙派自全盛而敗亡,再到如今重生於煙波山,祝雅瞳始終默默地在自己身邊。像風一樣溫柔,你時常
覺不到,但是每遇困境,她都在溫暖著你。
吳徵百集,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最艱難的歲月裡,沒有人背叛,沒有人離棄。她們都在,就是吳徵最大,最強的支持與動力!
而最讓他意外的,是欒採晴居然痴痴望著山門,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那目光又是茫,又是深邃,又有一股不解,合十的手勢卻朝聖一樣萬般虔誠。吳徵多看了兩眼,欒採晴似是恰好默唸完想說的話語,忽然放下雙手,媚目裡雜念盡去,釋然地朝吳徵一瞪,一撅
做了個不屑的鬼臉。
吳徵幾乎已淡忘了她還曾與師尊奚半樓有過一段星般轉瞬即逝,卻足以銘記一生的情緣。此刻猛然記起,猜想她默唸的話語定然是對奚半樓所言。人生於世,孰能無情,或許於這位看似
蕩不羈,卻飽嘗人世心酸冷暖的皇室公主而言,那一段兩人同行回到長安城的路途,才是至今最為安心的一段時光。
吳徵既有明悟,不怪她對自己的倨傲無禮,忙微微欠身以表謝意。一來像當年奚半樓登上掌門之位時,對道賀的賓客執謝禮。二來她還記念舊情十分難得,看來也一直把崑崙門派重立之事放在心上,值得替師尊謝過。或許那一句我自橫刀向天笑,欒採晴看了,腦中也會有崑崙山上一門忠烈慷慨豪邁的畫面吧。
今的熱鬧遠不像當年奚半樓時的賓客滿堂,但每一位都極有分量。唯一的遺憾便是林錦兒未至,這點無可奈何,唯有
後她得了消息,屆時再來不遲。
書寫楹聯等就算是吳徵的登位之禮,簡簡單單卻又讓人難以忘懷。連費鴻曦都捋著鬍鬚喃喃道:『怎地聽了上一幅,看完這一幅之後,宗門裡那一幅越想越是沒味道……賢婿,改幫老夫寫一幅吧……』倪暢文苦笑著搖頭道:『岳丈大人在上,非是小婿不願,若無合適的心境想寫一幅入得了岳丈法眼的甚難。小婿記在心裡,
子就請寬限些。』『不忙,不忙,賢婿記在心裡就好。』費鴻曦搖頭晃腦。心想倪暢文說的不錯,今
連見了兩幅豪氣干雲的楹聯之後,還能入得了眼的實在不多。
墨跡已幹,後自會有高手匠人依字鑿刻。看看漸午,有小吏們送了飯食,個個低著頭來去匆匆,也不敢發一言。只是些許小事,也能看出如今盛國上下大有不同。若是一年餘之前,張聖傑想出宮一趟要做足了花樣,沿途跟蹤盯梢的也少不了。今
他在盛國早已一言九鼎,待這一輪官員清洗替換完畢,盛國上下便是鐵板一塊。
人數不少用餐坐了三桌,但是幾乎不分貴賤。至少在別處,絕對見不著一國之君與人同桌還沒半分架子,連皇后與貴妃也平常得像隨夫做客的婦人。唯獨倪暢文左右不自在,繃著臉顯得極不適應。他看了看女兒,倪妙筠坐在吳徵身旁,也與張聖傑同桌,居然甜笑嫣嫣,對吳徵與張聖傑之間怪異的關係有種習以為常之。大學士滿腹疑團,只能暗歎這些事已超出常理的範疇,書裡看不到,世間從前也沒見過,只能留待
後再研究。
酒足飯飽,陸菲嫣與韓歸雁陪著皇后貴妃,祝雅瞳陪著費鴻曦,很有些主人的樣子。張聖傑幼時在宮中苦學,年歲稍長就去了長安城為質子,煙波山第一回來,吳徵便陪著他外出散步。
『吳兄這所大學堂的格局可是見所未見,似乎,似乎甚是龐雜?』張聖傑看著崑崙大學堂裡分門別類的學屋,以及群落式的佈局,有些疑惑地問道。
『嗯。那些才氣縱橫,一看就會,一學就的天之驕子不用我來教,要教,也是直接去做內門弟子。學堂裡,專門為陛下培養些有一技之長的專才。』『一技之長?專才?』『不錯。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世代耕田的農夫,只要願意來的都可擇優就讀。他們天天都在田裡種地,怎麼種糧食收成高,遇到災年有沒什麼補救的方法,農具哪裡不趁手,有沒有改良的可能。這些東西,常識
的彙總之後編撰成冊,
據氣候不同分發諸郡。可改良的著他們放手去試,只消一兩樣能有好點子,幾年下來舉國上下收成都能看漲。農夫如此,其他漁民,商賈等等等等,反正來了崑崙大學堂,總得讓你習得一技之長回去。利民萬代,則利國萬代。』『吳兄所言,愚兄一時還不能全懂。只是聽來甚是稀奇,又甚是有趣……』張聖傑聽得目瞪口呆,一時不能完全想透。唯一清明的念頭,就是吳徵若真的做成了,這裡會成能人匯聚之所,
後朝中官吏但有所缺,到大學堂來挑人錯不了。
他登基兩年多來,除了掌控朝局之外,深頭疼的其實是全才過多。這些全才看著什麼都會,實際每一樣都是誇誇其談,說些冠冕堂皇的好聽話,真要解決問題時束手無策。吳徵所言的專才聽著難登大雅之堂,實則細細品來大有滋味。
國泰民安,其實是民安則國泰。民有生計豐衣足食,自然安生,也會打心眼裡擁護當朝,畢竟誰不想過好子?吳徵做的這些事小,但崑崙大學堂的每一位學子至少都有一技之長,安身立命不成問題。這種學子多了,朝中東家長西家短的麻煩事都要少許多。優秀者就更實用,尤其是能解決國傢俱體問題,能出謀劃策的吏,師爺,總能讓各地的庸官少出幾手昏招。若是拔尖者,在朝中安排些職位也不是不可。張聖傑腦子隨意一動,六部中不就需要這麼些人麼?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只想為百姓們做些很實際,又有效用的事。』吳徵笑笑,望著西面天邊悠然道:『我自幼在崑崙長大,師門教導俠義之事,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所謂俠之小者,除暴安良,安良可就不包含著讓百姓有過子的能耐麼?陛下也不必心急,慢慢來吧,這事兒一年半載的成不了,須持之以恆才是。』『哈哈。正是!來,吳兄,我們那裡坐。』『大學堂的事有賴吳兄,不急。但是眼下著急的也有幾件。』張聖傑邀吳徵在一座涼亭坐下,從懷中取出幾封書信道:『愚兄知吳兄心願便是手刃霍永寧,掘暗香零落祖墳挖寧家
基,令他斷子絕孫。愚兄未得准許一貫不敢
手,唯恐誤了吳兄的計劃。愚兄這裡有些官面上的文章,或可助吳兄一臂之力。』吳徵打開第一封信,上面縱橫雄渾的字跡可見過不少回,這一回還是讓眼珠刺痛了一下,冷笑一聲道:『國書?呵呵,霍賊寫的。』吳徵留下個自己毫無作用的江州,卻在梁玉宇手中發揮出巨大作用——當然是對吳徵而言。梁玉宇死死守著自己手中最後一塊地盤,只消江州在手,他秦皇的身份就不是隻喪家之犬。有了這片
基之地,果然有不少大族出於種種因由拜在他麾下。控制了江州一帶的水陸兩路,兵員十萬,糧草暫時不缺。實力說不上有多強,也不是任由
捏的軟柿子。
成都城裡的另一位秦皇梁俊賢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大片國土不說,每還得提心吊膽。梁玉宇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先皇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要廢了太子。梁俊賢孤注一擲奪了成都稱帝,以威壓人,難以服眾,且手上血案累累,得罪了諸多大臣,時刻都要擔心被反噬。
燕盛兩國大戰一場,兩川之地原本秋毫無犯。可大秦國本就像一鍋沸油,這一戰恰似在鍋底又添了把柴,鍋裡油花滾翻騰,濺得一地狼藉。
羸弱的盛國居然可以主動攻略燕國城池,且正面一戰也打了個旗鼓相當。這一戰不僅讓盛國上下煥然一新,也讓燕國南下攻略盛國的步伐被狠狠地絆了一跤。——大秦國三關穩固一時難破,恰逢內亂無暇他顧,燕國除卻北方胡人的威脅之後,趁機奪取盛國土地甚至就此滅了盛國便是絕佳的戰略。
欒廣江彌留之際拼力大敗草馬黑胡,又收繳祝家資財,將內憂外患一舉掃除,給欒楚廷留了一副好牌。萬萬沒有想到,懦弱的張安易居然也留了把大牌給張聖傑。且張聖傑以有心算無心,又膽大心細到了極點,將大牌打得淋漓盡致。
相較之下,限於內耗的大秦忽然成了三國之中最弱一國。
形勢完全不是原本預料,梁玉宇是爛命一條死中求生,反而不那麼迫切。梁俊賢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早一統大秦,以面對燕盛兩國越來越大的壓力。
可是從前與他同心協力,或者說一同作惡的霍永寧再不與他一個鼻孔出氣。中書令在朝堂上陽奉陰違,有時甚至直接就唱起了反調。驃騎大將軍向無極左右推諉,總之就是準備不足不出兵。梁俊賢氣得火冒三丈,又沒有辦法。光靠著自己舅舅手上的兵力,去攻打地勢複雜的江州難言必勝。
大秦國伏鋒病亡,韓克軍被迫投盛,整個川中再無一呼百應,可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材,梁俊賢再著急也沒有辦法。成都城裡連空氣中瀰漫著硝煙味,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帝與中書令的矛盾越來越深,隨時都有可能炸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