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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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說話?怎麼想的便怎麼說。』吳徵笑得越發溫柔:『你若不說,下回我還胡來又惹怒了你,可就不好了。』『你不要再拋下我。』倪妙筠一咬銀牙,把心一橫終於將心底話說了出口,一言既出,羞紅滿面,忙又道:『我和你一起凡事有個照應,總好過你隻身犯險。你來盛國已是一份大恩情,我怕我沒法和祝師姐代。你家裡紅顏知己那麼多我一個都惹不起,更沒面目見她們。我是被陛下臨時遣來這裡的,掌軍一點都不在行,那麼大擔子壓我身上,我做不來。你要去亂軍中衝殺,我倒能幫襯許多……』絮絮叨叨,反反覆覆,慌慌張張,強詞奪理,詞不達意,語無倫次,倪妙筠滿腔怒意全化作紛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忽覺被捂得熱烘烘的小手被股柔和的力道一扯,嬌軀騰雲駕霧般飛起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好,我不拋下你了。』被男子寬厚的膛摟緊,倪妙筠嚇得傻了,忘了反抗,忘了逃開。柔軟曼妙的身體彷彿僵住了一樣不能動彈,就任由吳徵抱著她,不知所措。
『我在亂軍裡看似危險,實則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你的眼力應該看得出來。這幾……確是冷落了你,是我的不是,不過以後都不會咯。』『你也知道冷落了我,你也知道冷落了我。』倪妙筠原本柔情一片,一聽此言頓時怒從心底起,粉拳一下下地捶上吳徵
口恨恨,用斗篷一捂面頰大哭起來道:『人家擔驚受怕了半天,你連句話都沒有,好像人家就不在這裡一樣。成天就顧著你的盼兒,人家又沒有礙著你……』哭聲被斗篷一遮穿不出帳子外,女郎一開腔就像打開了話匣子,連串地說下去,永遠都說不完的模樣。倪妙筠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話,簡直比自己離鄉背井去了天陰門之後的二十年裡想說的話還要多。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錯了,今後定然都不會了。』惱人的熱息噴在耳,癢得人心搖神顫,倪妙筠發洩了一通,越發洩越是暢快,更難停歇,不依不饒道:『你錯在哪裡,你要說清楚。』『我……』吳徵嘆息著道:『錯在裝腔作勢,錯在還以為倪仙子會嫌棄我自作多情,錯在忽略了倪仙子內心的
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都忘了小可已給倪仙子下了婚約,倪仙子還沒拒絕來著。』『我爹沒答應。』倪妙筠仍不解恨,氣鼓鼓道:『婚約做不得數。』『額,唉。』吳徵是一聲長嘆,懊惱無極道:『是啊,倪大學士還沒答應。他雅量高致,一般的東西還入不得他眼。我這頭疼得都要炸了,偏生一筆字怎麼都練不好,氣不氣人?』倪妙筠心中一動,才想起吳徵這一路上偷著功夫都會練練字,幾回還練得怒髮衝冠,撕了紙擱了筆打翻了硯臺,最終又垂頭喪氣地練起來,原來如此!
這是一片心意,實難拒卻。女郎這才發覺今連連失態,情緒幾有失控之勢,忙從吳徵懷中爬起。這一起手足痠軟無力,幾番掙扎才得起身,更是慌亂道:『關人傢什麼事,你自己沒那個天賦。』『那倒是,寫字簡直就是我一生之敵……』吳徵懷念著懷中嬌軟與手上的餘溫,道:『要不現下再陪我練一會兒?』『大半夜的趕緊回去歇息,大軍不
又要動身,哪有閒工夫練字。』深更半夜的還想著紅袖添香,壞心事一下就被女郎看穿。倪妙筠哪裡肯依,被軍士們看了去,明
就要吃全營的笑話。
『那好吧。不生氣了?』女郎不敢說話,只是搖頭。
『你們天陰門有一點不好——全讓柔惜雪給教得太過內斂,有什麼話都不肯說出來。還好今說了,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還以為你看見我就煩心。』『本來就煩心。』倪妙筠火氣又起,旋即白了他一眼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陷陣營全是你的功勞,這支軍今後鐵鐵地要成盛國強軍,光是我嫁給你償還這份恩情的話,你還算吃了大虧。你若是想要我做什麼,也明著說,我沒什麼不允的。』『噗嗤。』吳徵忍不住失聲而笑,看她一副幾乎要英勇就義的模樣實在可愛,遂湊近了道:『我想要你做什麼?我想要你心甘情願了再說。誰要你來償什麼恩情了?那夜在白若湖般我就說過,這世上沒那麼多非黑即白,即使要聯姻,咱們也聯一段你情我願,恩愛情深的好姻緣。什麼時候你把心中那點計較,還有盈虧恩償的想法放下,為你自己想一想?你也老大不小咯,寶貝~』倪妙筠原本又起和他爭執吵架的心思,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寶貝給嚇了一大跳,忙閉了嘴不敢搭腔,唯恐真就成了他的寶貝。這一夜雖是發洩了番憋悶的情緒,可還遠沒與他形同一體。
『不說話呀,那我先回了,啊,還要先與你再致個歉。』吳徵起身清了清嗓子,慢慢向帳外退去道:『此前是我不對,還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總不能讓女兒家來主動吧?對不起,現下起我會很不要臉面地追求你,對不起,現下起我會讓你徹徹底底地喜歡上我。』女郎並未因此就徹底喜歡上吳徵,倒是徹底被嚇傻了,只直勾勾地看著他緩緩退出帳篷,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又是悵然若失……
吳徵也是落荒而逃。陷陣營裡有兩隻妖,今夜一前一後地來誘惑自己,幸虧自己道心堅毅生生地忍住。兩隻妖
都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兒,若是草草地囫圇
了簡直暴殄天物,便是憋得炸了也得忍著!
陷陣營休整完畢之後便拔營向東啟程。五萬人的大軍,一戰過後去掉傷亡,以及護送傷者回盛國的軍伍,向陵江城進發的大軍只剩了三萬五千餘人。
盛軍奇襲,燕軍應對極快,不過半月的時間便陸陸續續近壽昌城。
韓歸雁向東疾行馳援,也基本意味著東面的新都等六座城池已被放棄。前期的優勢並未衝昏盛軍的頭腦,相比之下他們仍是弱勢的一方,且燕軍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盛軍的首要任務就成了如何安然退回葬天江之南。
壽昌城周邊共有八座城池在盛軍之手。韓鐵衣坐鎮壽昌,葬天江上也已立好了水寨,相距不遠的陵江城裡會入駐韓歸雁,兩城一寨呈掎角之勢,守住這處戰略要衝。
東面的大軍渡江退回盛國之後將順勢西進囤軍胡江口,與對岸的文昌城遙相呼應,互為羽翼,以接應盛軍退回江南。
燕軍一動,盛軍便從進攻轉為全面的防禦,兩國的實力確有太大的差距。這一支燕軍尚未亮出獠牙,只看行軍之速,便知戰力非同小可。韓鐵衣坐鎮壽昌城便是狙擊燕軍的第一線,壽昌一帶若是有失,尚未來得及撤回江南的盛軍將遭滅頂之災,甚至燕軍可順勢渡江,攻打盛國。
茫茫如長龍的燕軍疾進如風。他們像是蜂巢遭遇攻擊的兵蜂,正以暴的火氣,最快的速度撲向敢於侵犯家園敵人,誓要將敵軍戳出密密麻麻的透明窟窿,再將他們徹底撕碎。
中原一帶廣袤的平原裡,燕軍的疾進如此地宏偉壯闊,那沖天的煞氣足以擊散北歸的雁群。盛軍的斥候一個個面目無比地凝重,這隻軍的數量雖還不夠多,加在一起不過十萬人出頭,卻足以對近三十萬的盛軍帶來巨大的壓力與打擊。這裡是燕國境內,他們可以逐一地奪回城池,順勢再消耗掉盛軍的兵力,就像草原上捕食的狼群,最後發動致命一擊。
盛軍第一時間的收縮策略十分正確,分散開來只會被這隻燕軍一口一口地吃掉。如今韓鐵衣,韓歸雁駐守兩座大城,周邊城池互為羽翼也是兵員充足,物資豐沛。盛軍擺出固守態勢,即使燕軍也沒有能力一鼓而下。無論燕軍攻擊哪裡,只消咬牙堅持住,則這一帶抱成一團的城池自可派遣出大軍馳援,反呈包圍燕軍之勢。
韓鐵衣定下的【後發制人】,盛軍無有不服,也都嚴陣以待。從斥候傳回的消息來看,燕軍來者不善,這一戰無可避免,也將慘烈之極。只是經過了此前的歷練,外加這一帶的城池俱都堅固,刀槍劍戟與弓箭幾乎充盈了各郡府庫,盛軍對守城也是充滿自信。
燕軍在疾進,燕軍在散開,燕軍並未分散兵力攻擊各城,燕軍不顧周邊諸郡,筆直如劍地直壽昌城。韓鐵衣面沉如鐵衣,目光死死地盯著地圖。
十餘萬的燕國大軍像個蠻夫一樣,一頭撞進了自己佈下的陣勢裡。兩之後,燕國大軍就會抵達壽昌城外,堂而皇之地現身在盛國八座城池與一座水寨組成的包圍圈中。這是赤
的挑釁,也是赤
的輕視,更是巨大的誘惑。
大軍二倍於敵軍,更可三面夾攻,任由哪一位統兵大將都會食指大動,恨不得一口將其生活剝了。韓鐵衣一樣心動,但他沒有冒進,下達諸郡的將令仍是固守不出,妄動者立斬。——壽昌城左近的城池每一座都無比重要,任何一座丟了都會出現缺口,現下均衡的防守態勢正是完美之姿,韓鐵衣也不敢動。
只因這支燕軍的動向實在太怪。韓鐵衣以壽昌城為軸心,佈下了只口袋,任何鑽進來的敵軍都有可能被一口吃掉。若想從周邊步步為營蠶食而進,同樣會遭到盛軍強有力的反擊。可燕軍統帥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韓鐵衣的目的,也一眼就看穿了這隻口袋的弱點所在。
壽昌城是軸心,正是至強,也是至弱,此處破則處處破。燕軍整支大軍撞了進來,將口袋得滿滿當當,大到了口袋合不攏的地步,韓鐵衣的
吃之勢被一鼓而破。更糟糕的是,隨著燕軍的推進,盛軍的斥候活動空間越來越小,獲得的情報也是越來越少。除了這一支燕軍之外,後頭還會有多少援軍?
罩向壽昌城頭的烏雲越來越大,越來越沉。
躁動又沉寂的兩過去,燕國約莫十二萬大軍抵達壽昌城外,安營紮寨,其勢望去鋪天蓋地。韓鐵衣立在城頭俯瞰,只見燕軍大營的中軍介於壽昌與陵江兩城之間,幾處營門口也是對著兩座城池,似有分攻兩側之勢。
『十二萬軍?倒是差不多……初來乍到就敢孤軍深入,還一口氣連攻兩座城池麼?當真是膽大包天,來將究竟何人……』韓鐵衣喃喃自語許久,仍是按兵不動。
『將軍,不若調兩城之兵合圍,以為試探如何?』『不用,不忙於一時,也沒那麼簡單的。』韓鐵衣遙指營寨道:『燕賊飛騎非同小可,攻城則一無所用,如今敵寨中不見一騎,正是要誘我軍出城野戰。若輕舉妄動,有覆滅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