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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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聖傑把手捂在湯婆子上暖了暖,又合掌了幾
,才繼續提起狼毫批閱著奏章,口中喃喃道:『大軍化整為零,陸續遷往各地。皇后,此前軍器備齊轉運得如何了?』話音剛落,便煩躁地發起脾氣來,手中飽蘸濃墨的狼毫被他一甩,登時將桌,地給汙了。
『和大軍一樣,早早化整為零送往五處渡口城池,已先於大軍遷移完備了的。』費紫凝急忙做安狀應道。
『軍械糧草的調撥完整後的模樣,愛妃再念一遍給朕聽,低聲些……』佳人幽香傳來,張聖傑這才又愉快起來,一把將費紫凝摟在懷裡,又張嘴將皇后送來燙熱了的酒一飲而盡。
花含花容顏甜美,尤其一對瓣彷彿朵盛開的牡丹般紅潤
滴。也正因這張櫻
在她出生時便如此醒目,花丞相才親自點了個含花的名諱。
皇后與貴妃並蒂雙姝,皆是絕容顏,除了早朝之外
夜陪伴在君王身邊,不時低聲笑語,飲酒作樂。有這樣一對絕
佳人陪伴,年輕的張聖傑又怎能不耽於酒
?
『胡江口軍八萬,糧草可支應六月,軍械原本便頗有餘,足可再裝備三萬大軍。吳祭酒獻【江山一葉舟】圖之後,已秘密自百里之外的煙波山處掘取僖宗遺藏一處。其中除箭枝外,七成運往他處。胡江口如今衣甲,大刀,長槍等極為富餘,箭枝更不計其數,用之不竭……渚澤河處軍六萬,糧草可支應一年,亦掘取僖宗遺藏一處……』雙姝一邊一個,豔福無邊。花含花溫順地貼在皇帝膛前,櫻
微動,說得點滴不漏。
張聖傑眯著眼聽完,在花含花臉頰上大大地親了一口,一臉得全無作偽,低聲譏嘲道:『旁人以為盯死了花丞相與費國師,朕便失左膀右臂,凡事脫不得眼線。豈知朕的宮中還有兩隻小左膀右臂,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哈哈,哈哈……』他越笑越是開懷,彷彿摟著兩位絕
佳人便志得意滿,什麼天下,什麼黎民,什麼志向,都全數不放在心上了。
『幼時全不知族中待臣妾如此嚴苛是何意,直到嫁與陛下才明瞭。』花含花輕聲低語,蹙眉憂傷道:『臣妾斗膽一句,望陛下勿怪:從前以為公公庸弱無為,現今才覺他雄才大略。忍一時之氣易,忍一生之氣難。臣妾記憶裡公公的唯唯諾諾,回憶起來全是他談笑風生,智珠在握了……』『然也!』張聖傑似乎對她口稱公公的【不敬之言】甚是喜歡,出神往之
道:『朕能手握三十萬大軍,如臂使指,全賴父皇深謀遠慮!若非他一生積累,哪有今
能與燕國殊死一搏的局面?這一戰……居然有了三成勝算,恐怕父皇也從未想過吧……』『三成?』費紫凝沉聲正
道:『燕軍百戰,陛下不可輕敵。』『沒有輕敵……』張聖傑又喝了口熱酒,道:『你們對吳徵還不夠了解。可曾記得燕秦之戰因何而終?燕軍圍困三關,又偷襲亭城,原本戰局已是三七之數。只因吳徵大破狄俊彥,才硬生生地逆天改命。吳兄……最擅機變,所學又雜,有了他,咱們的勝算便多了兩成。』『兩成這麼多?那豈不是原先只有一成?』『原先是半成,燕賊和草馬先打了一場,又是新皇登基難免急於立功,所以加了半成。』張聖傑哈哈一笑,道:『也只有一成了……你們想想,若是盛燕兩國打起來,大秦必然是分兵二路,一路從涼州東進拖住燕軍。不過涼州關隘穩固,難有寸進,想要攫取利益,還是順江東下,無論擊燕軍也好,還是擊盛軍也好,可順勢而為。常理而言,順手抄走盛國國土,再聯軍擊退燕軍是上上之策。正因如此,燕國曆來才放了大盛一條生路,只威壓,不曾開戰。』『啊……臣妾懂了。』費紫凝與花含花異口同聲地恍然大悟道。
『這一回開戰,是大盛唯一一次機會。不打,只是慢死亡,就是燕賊嘴邊的一塊
,他什麼時候想吃便吃。打,才有一線生機!咱們主動開戰,最怕的就是大秦趁機漁利。吳兄東入紫陵城,順手將沒用的江州拋了出去,就是一手點睛妙筆!朕,這就往江州秘密傳去國書,讓梁玉宇也嘗一嘗難受的滋味。』『撲哧。』費紫凝忍不住笑道:『江州只是商途與要道,卻沒得農耕基業,吳祭酒留在手中全無用處。但是給了梁玉宇便不同,他畢竟是欽定的太子,登基也是名正言順,只消在江州坐鎮,自能拉攏一大批豪族支持,如今也是與成都城分庭抗禮的局面。江州四面圍困之地,梁玉宇勢弱正苦苦支撐,巴不得咱們和燕賊打個十年八載無暇他顧,豈敢正眼瞧我大盛江山?成都城裡若有任何動向,非得從他江州過,他不能坐視不理,恰如給大秦國嵌入了一顆釘子,不拔了休想入我盛國邊境。陛下給梁玉宇送去結盟國書,他明知是飲鴆止渴,還是非喝下去不可。唉,臣妾這才明白陛下所言:幸虧吳祭酒的
基並非帝王之資,崑崙一系從未有自立的反意。否則此前暗中籌劃,待吳祭酒有了
基之地,一切還真都難說。』『哈哈哈……』張聖傑笑聲不絕,聽著甚是開懷,遠遠望去,兩位絕
佳人的竊竊私語不知說中了什麼妙處,才逗得他這般開心。良久笑聲才止歇,張聖傑隨手寫好了國書,沉
道:『吳兄這份大禮之重,朕務必將他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才能回報箇中恩情之萬一……』『也不知道姐姐在軍營裡怎樣了……』『這倒不需
心,吳兄為人詼諧有趣,還肯吃虧,女子最吃的就這一套。兩人朝夕相處,遲早要生出
情來。這事可是費國師親自來向朕商討過的,馬虎不得。』『嗯?爺爺和陛下說過?』『你姐姐幼年離家,又是倪大學士的女兒,可虧欠了她不少是其一;她在天陰門裡學藝,多多少少也幫過朕是其二。既然回了紫陵城,年紀也不輕啦,婚姻大事當然不可馬虎。祝家主上門提親之後,國師覺得是門好親事,還特意與朕談過,朕也覺得是門好親事!現下就看你姐姐怎生個說法了。』『此事姑姑和姑丈一言不發,原是在等姐姐的意思了……先前虧欠了她的,此次要她自己滿意了才成,誰也勉強不了。』『是啊。不過吳兄的風
債可沒那麼容易還完,算算時間,他也該去陷陣營咯。那裡還有位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在等著他……』『撲哧……倒也有趣,還真想看看他要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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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皚皚,這一年的寒意似乎分外重些,聽聞葬天江兩岸十裡有五六
在晨間都是白霧茫茫。大江兩岸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北邊了。
『草馬黑胡近年來頻頻南下,除了世代仇怨等等之外,天氣更為寒冷也是主因之一。近年的冬季更冷,草原上過冬更加艱難,所以黑胡人南下的慾望越發強烈些。想要掠取更多的過冬物資,更想佔據這一片繁華溫暖之地。否則他們在草原上每年冬季會死更多的牛羊,也會死更多的人。』『顧大夫說得有理,我怎麼就想不到?』圍在篝火旁取暖閒談的人群恍然大悟道。除去家國情仇,生存是人類普遍而不變的主題。先前女子寥寥幾句,便剖析到了點子上,難怪引來一片讚譽。
女子微微一笑,一雙熠熠生光的眼眸一轉,燦若天上繁星,媚若庭秋水,還有股光華照過美玉時一閃而過的靈氣四溢。光這一雙眼睛就足以將人的魂魄勾了去,更不說她麗質天成之外,更有種大家豪族才能養出的特殊氣質,在環境艱苦的軍營裡,就是最引人矚目的仙宮奇花。
『不是我說得有理,是他說得有理,都是他從前說過我才能知道這一節。』顧盼暗自想著,凝視火光微微出神。
悄悄來到陷陣營之後,也是少女初次完完全全地獨自生活。
數月軍營生活讓她大是充實。每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也得來數之不盡的稱謝,
,羨慕或是愛意。每每只是淡淡一笑,或是輕輕點頭,心中還是免不了那份少女的得意與滿足。醫官在軍中的地位超然,加之那位百夫長的前車之覆,再沒人敢來對她不敬。她不知如何回應那麼多善意,報以一笑便是最貼切,也最適合的應對。
比起吳府裡那一院子的臥虎藏龍,軍士兵丁們就要差了不知道多少。顧盼儘可能地融入進去,不出哪裡都高人一等的優越
,只在關鍵之處偶爾說上那麼一兩句。倒不是要刻意顯擺,而是軍中袍澤之情,有些事情幫著解惑也是當然。
每逢此刻,都是她最為閃亮之時,也是她思念最深之時。
青梅竹馬的大師兄當上了掌門,卻不是她數年來憧憬的模樣。沒有莊嚴隆重的典禮,沒有萬眾矚目的榮耀,自打幼時聽說奚半樓登位的模樣時,就一直憧憬了有朝一大師兄會遠比奚半樓更加地風光。
甚至她私自下山來到成都之後,大師兄待她也一【差】於一
。在曠野裡眺望繁星之時,顧盼猛然覺得,吳徵待她的寵愛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淡薄了。
幼時只消自己一句話,甚至連話都不必出口,吳徵定會幫她辦得妥妥當當。無論這個想法多麼荒誕,或是多麼離經叛道,吳徵都會答應,只要她開心便成。後來便有些事情不答應了,任由自己怎麼撒嬌,任由他出多麼寵溺的眼神,最終還是會歉然搖頭。雖每一回都會哄得自己回心轉意,不再生氣,可事情卻沒有迴旋的餘地。到了成都之後,他的寵溺就只剩了小事。惦記著自己愛吃什麼,愛穿什麼,愛用什麼。大師兄缺銀子的時候會給她買好的,不缺銀子之後就給她最好的。
可除了這些小事之外,一切都得依規矩,誰都不得違反,包括她自己在內。
苦修不能落下,令沒得商量,每晚聽完了故事央他多陪伴會兒,有時可得償所望,有時得到的也只有歉然的搖頭。越是長大,就越發地失落不正是從此而來的麼?
在涼州身陷危機重重,魂牽夢縈的大師兄卻與自己的孃親時時心意相通,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曖昧。那一刻,真是分外地失落,分外地難受。難受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終於下定決心逃離了那座無法形容的府邸,鬆了一大口氣。軍營的生活枯燥無味,條件別說比吳府,就算比在崑崙山被罰面壁還要不如,可是顧盼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