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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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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離開會盟之地起,先鋒軍一路疾行,抵達下卞關外也用了半月。

燕秦之戰時李路長鎮守下卞關,數次過了極大的危機,其中韓氏三兄妹功不可沒。此後李路長升遷回京接替後將軍一職,如今鎮守關隘的是鎮東將軍羅陽輝。

京城裡的境況吳徵抵達之後一數報,韓歸雁已盡皆瞭然於。吳徵,祝雅瞳與陸菲嫣在皇城腹地大鬧了一場,讓成都言紛紛。梁俊賢更有些氣急敗壞地匆匆登基繼位,登基前後又藉故殺了五名大臣,以嚴刑苛責強行壓下【來路不正】的傳言。

這一切讓大秦政局雖沒了異議,卻明顯讓朝堂之上噤若寒蟬更加壓抑,民間則人心不穩。梁俊賢內憂外患正焦頭爛額,可成都城大局已定,其勢不能改。無論如何,梁俊賢已高坐龍椅,玉璽在手。

吳徵無力阻止這一切,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盡力截斷京城與涼州的聯繫,助力韓克軍護佑梁玉宇南歸。皇家天使,八百里加急,一切明面上的【皇恩浩蕩】,無論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吳徵一個不留,盡皆半道截殺。這事梁俊賢此前就夥同霍永寧幹過,搞得涼州如一座四面封閉的鐵罐子,孤懸於外。如今吳徵帶著殘存的祝家高手們又幹一回,傳旨這一美差幾乎成了無常鬼手中的索命鏈。

『大師兄不讓聖旨傳到涼州來,咱們打得旗號能順利入關吧?』顧盼心頭惴惴,茲事體大,即使對吳徵向來有著莫名的信任,此刻也不猶疑起來。

大軍從一前便放慢了前進的腳步,雖風塵僕僕,卻盡顯威儀。此刻下卞關遠眺可見,一馬當先的韓歸雁更是約束眾軍,緩緩前行。韓克軍的傳檄早早送進了下卞關,卻久久不見有迴音,彷彿石沉大海。正因如此,見識最少的顧盼才方寸大亂。

『看起來是如此,不過為這麼多人身家命計,我是不會將希望寄託在運道上的。』韓歸雁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道:『他雖有能耐,怎抵得了涓涓細,無孔不入。』成都裡發生的事情已有不少時,早先還控得住。時一長,貓有貓路,鼠有鼠道,各家當都風聞了信息,也早就做了決斷。奚半樓也是得了消息之後,知曉涼州之地已事不可為,立時囑咐林錦兒急速調遣親信軍馬匯合韓克軍,這才回了成都。他主政涼州之時雖手掌重權,為免引得朝中猜忌向來用人唯賢,心腹並不算多。

譬如三關要地駐守的都是朝中大將,可算不上崑崙一支的鐵桿嫡系。韓歸雁一路至此便放慢了行程,大軍在她的指揮下頗顯有條不紊,一切盡在掌控。

『韓老侯爺……您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啊……』若是立於關前仰望整座關隘,下卞關幾若高聳入雲。立於雄關之上,兩邊關門的視野一覽無餘。羅陽輝自是遠遠地便望見這支棘手的兵馬。

依他所掌握韓歸雁的腳程,三之前她就當領軍抵達下卞關。不想韓歸雁也在這關鍵的節點上忽然改變,行程極緩,不緊不慢。怪異的是,韓克軍統領的大軍依然保持相同的速度,導致前後兩軍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您不會是要強攻下卞關吧?』羅陽輝苦笑著自言自語,說出一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來。

對韓克軍,羅陽輝是又敬佩,又恐懼。他跟隨過這位大將出徵沙場,深知他用兵的恐怖!若韓克軍是燕軍大將要進犯下卞關,羅陽輝並不害怕。他也打了一輩子的仗,身具高位,守衛關隘本就是家常便飯。難的是如今韓克軍要護佑太子進京。他羅陽輝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向太子下手!

皇家內部的事,自有皇家自行解決。羅陽輝要做的,便是接替韓克軍,【護佑】太子回京城。他手中雖掌兵權,卻不是內臣,只是外將。梁玉宇從下卞關前過,火已經燒到了身上,躲是躲不過去的,若是緊縮在下卞關裡不出,也不放行,最終無論誰當了皇帝,自己都沒好果子吃。

韓克軍一把就抓住了羅陽輝的死!平平無奇的行軍,只是幾個速度的變化便讓羅陽輝摸不著頭腦,韓克軍即使已是風燭殘年,臨機應變之能仍遠在這些守關名將之上。

都是戰場上的行家。羅陽輝一上手便被擺在了一個最為難受的位置,一時舉棋不定。

離下卞關目力可及,韓歸雁擺手止住前軍,下達了安營紮寨的命令。法度嚴謹的營寨被迅速立起,防止衝鋒的鹿角擺放在營外。看著天已晚,這一支軍馬似有先過了黑夜,養蓄銳,待天明再做打算的意圖。而在關前不遠處紮寨,對羅陽輝的不信任也直接擺在明面上!

『韓姐姐,他們會不會突襲?』在傍晚時分便點起大堆大堆的篝火,將軍營照出幾處亮堂。若是目力夠遠,足以將篝火旁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軍營中央的主將營帳旁,三名女子席地而坐。

也只能看見這三名女子,餘者都被隱藏在火光不能及的黑暗中。

『羅陽輝這人一貫謹慎,他是守關之將,未思勝,先慮敗。現下他也左右為難,若是引軍攻打,他怕梁玉宇就藏在軍中。到時以太子殿下的身份,一道軍令便直接剝奪了他的兵權,任人宰割。若是靜觀其變,夜裡他看不清虛實,更易舉棋不定。咱們故佈疑陣,這人麼,至少上半夜營裡安穩得很,正好養蓄銳。』韓歸雁面容沉靜凝肅,衣甲不解,唯將頭盔擺在身旁,披散下一頭長髮。在火光旁她額角沁出一片汗珠,英氣之中透出一抹嫵媚。

冷月玦尋得了答案便不再多言。顧盼凝視韓歸雁似比火光更加耀眼,更加不可視的氣度與美貌,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氣呼呼道:『點著沖天的火光,真能讓人看不清虛實麼?』韓歸雁聞言一笑,頗有幾分傲然,隨手向著下卞關反向一指,緩緩道:『你看得清周圍,只因你離得近。下卞關離我們有三十里地,你往這邊去三十里,若還能看清營帳,我倒要懷疑你的功力是不是已臻十二品了。』頓了一頓,又道:『而且你知不知道?這裡火光越亮,想看清周圍火光照耀不及之處就越難!不信,你也可以試試。』顧盼聞言頗覺氣餒。涼州一行人裡,的確以她的本事最為低弱。不僅僅是修為,從頭到腳,每一處都比人差上一截。從前她看不起韓歸雁,覺得她是個名聲敗壞的破鞋,只會勾引人的狐媚子,不想這一行她在軍中的英姿已深深刻在自己腦海。無論對她有再多的成見,都已在內心深處佩服得五體投地。

下山來到吳府之後,吳徵雖沒冷落了她,可什麼事都不讓她碰。其中固有疼愛,究其本,還是自己的本領太過低微,真要參與了哪個事情多半要幫倒忙。

韓歸雁這一路嘴上不饒人,卻是字字珠璣,自己能明瞭當前的形勢危急,全靠她的【責罵】。顧盼大為不服又難以辯駁,心中氣苦,倔強道:『他不敢來,咱們就這裡乾等麼?』『我沒說他不敢來。我只說上半夜或能安穩,下半夜麼,可就說不準了。』韓歸雁無悲無喜,侃侃而談道:『我也是守城之將,我若是他,苦熬半夜絕不是辦法,怎麼也得找個託辭,前來探一探虛實。前半夜正好做足了準備,後半夜便有諸多應對之方,已是十拿九穩!待探明瞭咱們不過是虛張聲勢,再幾番迫,這就名正言順地動兵將咱們拿下了。』『啊?』顧盼吃了一驚,這番推斷她判斷不出是否有理,但是韓歸雁她是信服的,順著脈絡一摸,駭然道:『莫非……莫非韓帥要我們前軍變後軍,阻擋羅陽輝的追兵?』『阻擋追兵?哈……』韓歸雁失聲而笑,只是殊無笑意,她薄皮響鼓般清亮的聲音裡,竟有幾分悲涼地嘶聲道:『這裡是涼州!涼州鐵騎名震天下,與燕國騎軍經年大戰,不分勝負。你以為下卞關的兵都是酒囊飯袋麼?咱們這一支各路人馬臨時湊成的雜牌軍,士氣低落,練不足。你不會以為咱們有資格與涼州鐵騎一較高下吧?阻擊羅陽輝?咱們配麼?』顧盼被問得瞠目結舌。這支軍伍裡有韓家養的銳私兵血衣寒,雖數量不多,卻都是百戰老兵,顧盼一直以為韓歸雁統領的先鋒軍雖是臨時搭建,也是天下最銳的軍伍。不想韓歸雁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從頭到尾,這支先鋒軍都是一支裝腔作勢的疑兵!這樣一支兵馬,居然敢在涼州銳的注視中兵臨城下,旁的不說,光是主將這一份膽量都是包天的大。

『那……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顧盼六神無主,當真是慌了神。

『你先莫要慌。』韓歸雁拍了拍顧盼的肩膀,低聲道:『涼州一望無垠,若想做什麼事只能趁夜。這些營帳等等都是累贅,到了這裡全部棄了不要,輕車簡從,逃往山裡才是正道。至於這裡的火光熊熊,輜重之物,連同京城來的士兵,都送給羅陽輝去吧。』顧盼恍然大悟,難怪要點起引人注目的火光。這些障眼法,就算羅陽輝知曉是計,也難以無視。而在火光邊緣的黑暗之中,韓家的私兵已在悄悄分批撤離。

韓克軍統領的後軍定然也是如此!只消進了山,山谷密林裡韓家的血衣寒便能發揮以一敵十的本領!只是阻擊羅陽輝的追兵,又該由誰來做?

韓歸雁見顧盼愣神,蹙了蹙鋒眉,終究又拍拍她的肩膀,半是教訓,半是寬道:『吳郎一向寵溺你,捨不得你吃一點點苦,從前這沒什麼。只是今時不同往,咱們今後還有無數的艱難險阻,吳府上下都會很難很難。我沒有瞧不起你,為了吳郎也好,為了你自己也好,我拜託你,無論如何,你快快長大吧。』夜半三更,三女似都倦極了睡下,篝火前已看不見人。巡夜的軍士們來回不停,在火光的照耀下影影綽綽。直到遠處馬蹄聲起,探馬來報下卞關守將,鎮東將軍羅陽輝來訪,軍士門才慌亂起來。

『讓羅將軍就地等候,不可驚擾了殿下!全軍戒備!』守營官早早得了將令,這羅陽輝心懷不軌,必須死死地將他拒於營外。

只是羅陽輝也是有備而來,身後跟著的輕騎足有兩千,長槍指天如林,月光下槍尖閃著森森寒光。先鋒軍兵馬不多,又是夜半,面臨涼州鐵騎,守營官心頭惴惴不安低聲吩咐道:『來者不善,速去報以韓將軍!』『羅將軍止步!』守營官汗浹背,幸好夜深重看不清:『殿下已然安歇,請羅將軍明再來。』『嗯?』羅陽輝冷哼一聲,似強壓著怒火道:『本將前來迓太子殿下,爾等安敢擅自阻攔?韓將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