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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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瞭了倪妙筠的身份,再見她時覺就大為不同。從前見她沉默寡言,比起冷月玦的生人勿進,她更像是在世間消失了。分明人就在那裡,卻偏偏不顯山
水,彷彿在人群裡就被漸漸淹沒。天陰門弟子的身份與祝雅瞳的信任又給了她極好的掩護,既不需過多拋頭
面,又有祝雅瞳海量的信息來源,或許一個『臥底』正需要這種特質?可惜一副極好的樣貌與身段實在難以讓人忘懷,從這一點上看又算不上『合格』。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如何獲得天陰門上下的認可,潛伏於門派裡安然無恙。
『畫只是個託辭,況且不找邊際的事情現下不太重要。對麼,小五前輩。』吳徵似笑非笑,小五和前輩合在一起,頗具喜劇效果。
倪妙筠一如尋常,蹙眉道:『不重要還來找我?你來消遣我麼?你叫我什麼?』這就是專業!吳徵心中暗讚一句,道:『你家殿下說,小五前輩向祝家主幾次諫言都無功而返,希望晚輩一同勸一勸。說不得,只好來找小五前輩一趟了。』倪妙筠這才一嘟,頗有些不可置信道:『殿下會與你說?』『正是,還說稱呼前輩為小五,前輩自然明白。』吳徵拱手弓了弓身。小五明顯是親眷之間的隱秘稱呼,吳徵叫起來太過親密。
『我勸過師姐暫去盛國避一避,但是她不肯聽。』果然直接,不和你扯東扯西的。吳徵也道:『勸不住的,來見前輩只是希望若遇萬一,前輩能調用盛國的力量相助。』『我盡力。』倪妙筠嘆了口氣道:『你我相稱吧,我沒那麼老。』『一言為定。』吳徵一拍手掌,神一振。盛國環衛在張聖傑身邊的力量拿到戰場上作用不大,但是高手之爭的局面裡一定能起到大作用。
『不要抱太多希望。』倪妙筠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又道:『你從《蘇山紫薇圖》裡看出了什麼?』『只有些想法暫時不確定,還待實地勘探之後才知。這一回若安然度過,又有路子的話,遺藏裡的軍器願分給盛國一半以作報償。』盛國最缺的就是軍事力量,軍器可謂是赤的大誘惑,用作酬勞再合適不過。
倪妙筠淡淡一笑,美眸一橫道:『不必說這些,你就是再送三座過來,該怎樣還是怎樣。我們能給的不會少,也絕不會多一丁半點,盛國可以不賺錢,但是一文錢都虧不起。明白麼?一切要靠你們自己!』『明白!有這份心思就夠了,告辭,你先安歇。』告別了倪妙筠,吳徵回到小院又去找瞿羽湘。憂無患的身份至今也無法確定,索雨姍被賊黨制住之後誣陷孟永淑一事仍讓人心有餘悸,瞿羽湘的銳眼在這場涼州之行裡能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
『湘兒。』『相公。』瞿羽湘紅著臉微微發窘。相公二字的確少了從前的敵意,情意也有了丁點,一場三女同的
蕩事過後與韓,冷二女都有了親近,多少覺得滿意,不過更多還是認命了的無奈。
吳徵摸準了她的脈絡,既不刻意地疏遠,也不太過迫著親熱。見面先攜了她雙手,再橫抱而起放在膝間道:『這麼晚還沒休息。』瞿羽湘本能地一僵,腴潤的
兒也不由一縮。幸而吳徵將她放落的位置十分講究,貼著膝蓋儘量遠離
間兇物,瞿羽湘雖仍有懼怕之心,也不由
念他足夠體貼。
『還沒,有些緊張。』這一趟涼州之行她身擔重責,甚至是取勝之匙!瞿羽湘在京城任總捕頭也算見識多了,可這般陣仗還真是頭一回,緊張也是難免。
『不必過於擔憂,我料想憂無患即使藏身在此也不敢稍有輕舉妄動,划不來。咱們留意只是預防個萬一。』吳徵撥著她額前髮絲寬道。
瞿羽湘對吳徵親暱適中的動作有些受用,低頭沉默了一陣道:『我武功不算太高,身份更是卑微,只是個吏。雁兒,陸姐姐都與我說過這一趟的不易,我也想有些功用。』『上回若不是你,怎能設局斬殺戴宗昌?還要什麼大功才比得上?只是你這手本事不可曝光,我們心裡卻都是知道的。不必之過急,免得
了異樣反為不美。』『我知道。我……總有一個
覺,有人在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且不止一雙眼睛!
覺很奇妙,我說不出來。總之我覺得憂無患就在這裡!』瞿羽湘面
有些發白,在浮山上的一切在腦海裡揮之不去,至今想來,憂無患仍讓她驚怖不已。
『我信你,我也覺得憂無患就在這裡!』吳徵的動作逐步增多,不僅撫摸著髮絲,也輕拍著背脊道:『涼州波詭雲譎,憂無患一定想方設法都會來,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會錯過的。他就躲在暗處看著我們!他當也察覺我們知道了!他在躲,我們在找,因為他見不得光,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所以,你先不要害怕。』『嗯。』『既逢大事,他一定會十分謹慎,這種人旁的不說,自制力一定強的可怕,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定不會去做!這一回咱們很難像上次掏出索雨姍一樣好運氣,所以,你也不要強迫自己一定要做到些什麼。』『可是……』『傻瓜!』吳徵在她額頭點了一記笑道:『正因這一趟出行不易,我才把親近的身邊人全帶了出來。不是為了一定要做出什麼功績,而是大家聚在一起以免落單了出事而已!誰出了事,我都會很難過。』瞿羽湘一愣,臉頰不由紅了。不管從前有多少齟齬不滿,舊仇一筆勾銷之後,不管嘴上怎麼不饒人,到底他是說到做到把自己當成了府中的一份子。若是把她擱在成都不管,以憂無患都敢偷入吳府的本事與膽,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收拾了她真的不太難。
『嘿嘿,動了?』吳徵一臉壞笑,一副
計得逞的模樣。
『沒……沒有……啊……不是……』瞿羽湘慌亂著,不僅不知如何應答是好,也因發現自己終究在一點一點地接受於他,不是迫於無奈,而是真心接受一個可靠的男子。
『哈哈。現下好些沒?要不要我哄你睡著?』吳徵摩拳擦掌,嚇得瞿羽湘一躍而起連連擺手著後退道:『不用,不用……不成的……』雖有效果,終不能一蹴而就,吳徵做個鬼臉道:『安心歇著,歇不好可什麼都做不成。若是無法安睡,就運轉我教你的心經。』房門吱呀掩上,瞿羽湘心跳若鹿,久久難以平靜。一種心慌取代了另一種心慌,卻甜安寧了許多。
三國的第一次會盟在五之後。
使館之間專門搭建了會盟場所,容得下百餘人。梁玉宇來得最早,領了十餘人進場。盛國其二,張聖傑只帶了五名隨從。欒楚廷最晚,甚至超過了約定的時辰,陣容卻最為龐大足有三十餘人,人群中天陰門掌門柔惜雪雖只著灰的僧袍,可踏足的身姿輕盈,絕頂高手沉穩的氣勢,一眼見了四
的光芒無論如何掩蓋不住。
燕國勢強,秦國做了東道,盛國只能叨陪末座。
燕秦兩國俱有文武官員隨行,峨冠博帶,整衣端坐,氣氛卻微妙得很。吳徵對場面瞭然於心,料想今天來的多有口舌靈便的辯論高手。共同的敵人是臨朝餘孽,可這些藏在暗中的爬蟲本敵不過三國皇室的雷霆之威。想要看一場合縱連橫,對於局勢的
妙剖析是難了,最終又是爭一個領銜的好名聲,一場『舌戰群儒』的口頭討便宜而已。
民心所向,正是帝王之資。暗香零落在燕秦兩國都鬧得大了,能把領銜的名聲拿下來,也不枉鄭重其事一場。
欒楚廷自重身份,雖坐於客位,卻不苟言笑,只以平和又難以接近的目光居高臨於全場,龍威赫赫。梁玉宇不落人後,除了擺手讓人奉上茶點瓜果之外,也不發一言。兩位太子不發話,燕秦兩國重臣誰也不敢打破僵局,局面一度陷入尷尬,幸好張聖傑是個話癆,又長袖善舞,扯些風月趣事,說些涼州風光,才不至於冷場。
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想贏,一種人想贏得爭論,他們不是同一種人!廣受歡的道理也不是放在那裡都合適,至少現下在吳徵看來,兩位太子兩樣都要。
望了望燕國席位上在列的辯論專家薛文傑,吳徵微微一笑。上一世也曾涉獵過類似的書籍,嘴炮話術說穿了不值一錢,迂迴轉折之地甚多。這一世口舌靈便,反應機,要辯論說服人正是他所擅長。秦國上下都十分重視這一場會盟,拿下魁首之位也是壓過了燕國一頭,在朝堂上可是一份重大功績。吳徵心思雖更多在於崑崙一系與祝雅瞳的安危上面,助力大秦贏得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也是他志在必得!
『兩位殿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本官代我家殿下敬諸位一杯。』霍永寧審時度勢,先舉起了杯子。燕國勢強,像是守擂的一方,不緊不慢穩坐釣魚臺。秦國稍弱,若不主動進攻,那就是始終落在下風,於形勢無補。
『霍大人言重了,陛下深念世間百姓疾苦,既有賊黨作亂戕害良人,自當不辭勞苦,我輩分內之事耳。』燕國侍中魯仲文是老相識了,在長安時都多打道,見霍永寧發話,忙來了一番大義凜然。
燕秦兩國都有書記官提著筆刷刷地記錄,邊上還有隨從幫忙提醒遺漏,可見有多麼重視。
『正是如此!貴國也已天下百姓為念,本官甚欣
。』霍永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大秦召集此次會盟,目的也正在於此,前朝餘孽禍亂世間,時有百姓受難,若不一舉剪除,斬草除
,其將
毒萬年,民不可安生。兩國高義,本官再敬一杯。』霍永寧與魯仲文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強調主導權,都在無限拔高自己,
槍舌劍,說得好不熱鬧。
辯多時,薛文傑忽然道:『文傑僅是大燕微末之士。久聞霍大人執掌秦國中樞,才大如海,自入朝堂之後兩川安寧,民生安居樂業。不知為何賊黨肆
百年,霍大人一無所覺?』吳徵眼皮一跳。他未曾經歷薛文傑出使成都時那一場壓服大秦朝堂的
辯,但是一上來這人就先來了大段的恭維話,把霍永寧給抬了上去,反手揭了個短。
果然高手!
霍永寧有些頭疼,當時朝堂辯論,他也在薛文傑手底吃了虧被駁得啞口無言,這一陣想要翻盤可能實在不大。正斟酌言語時,吳徵
話道:『薛大人錯了。常言才幹才幹,雖接近並非等同,我家霍大人文采未必了得,向來以實幹在先,憂國憂民。要說才如大海,還是薛大人名聲更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