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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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好了兩枚果核,顧盼伸腿撥土掩實,又將被沾染了汙泥的足面在池水中洗淨。她的動作極盡調皮又顯優雅,繃直的足尖嵌入水面,忽然膝彎與足尖同時發力上挑。澈淨的池水淌過光潔幼的足膚,猶如剛灌出泉眼般淅瀝瀝順
而下,在足跟部匯成一條細線涓涓滴入清池,看了令人垂涎
滴,其青
魅力又足以令人目眩神
。
抬頭望了望天空偏西的頭判定了時辰,顧盼無奈地晾乾玉足穿好鞋襪,撅著小嘴起身離去。這一路上的鵝卵石遭了秧,少女帶著火氣足下連環,砰砰砰將它們踢落水中,濺起一排整齊的水花。
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家,那裡有你最親的人給你最多的溫暖,即使沒有人,屋裡的一切也都是你最悉也最喜歡的,能給你無限的溫馨與最好的安全
。然而顧盼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家!
隨著人丁漸多,顧家也有了兩處間隔的單獨小院。至於真實的原因人人心知肚明卻又不敢提起——顧不凡與陸菲嫣二人經年不睦常有吵鬧,奚半樓才特地多安排一處給陸菲嫣與顧盼母女,以免同處一室諸多不諧。顧盼要回家每回都得先經過顧不凡平陶文詩的居所。
小院建在山坡下,比起這一處的陽光明媚,顧盼的居所便要陰冷溼許多。
雖說當年是陸菲嫣二話不說便主動搬走,時年尚幼的顧盼小小的心靈裡仍留下許多陰影。每回路過此間時念及母女倆孤苦伶仃,心中便是一團燃燒的怒火與不忿。
小院裡傳來隱隱綽綽的語聲,顧不凡前回山後顧盼便處處躲著他,聞聲皺著眉頭快步走過。
『夫君……不是妾身多嘴,大姐住在吳府之內與師侄夜相對。妾身自然信得過大姐,可吳府裡沒有旁人,現下閒話都已傳到了妾身耳朵裡來,於顧家面子上需不好看。』話語聲隔得雖遠,顧盼耳聰目明修為也已達五品上聽得一清二楚。母親與吳徵自打小便是她最親近之人,聞言心頭原本的火氣猶如添了把乾柴,呼啦啦地衝天而起:『哪裡來的長舌婦在亂嚼舌
子汙人清白?』女兒清脆的喝罵聲響起,顧不凡略顯尷尬。他當然知道顧盼正經過門前,可並不認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心中倒暗暗納罕:女兒雖一貫與自己不親,倒也被陸菲嫣教養得知書達理,像個名門閨秀。怎地今
敢公然出言頂撞?
『盼兒!你在胡說什麼?』顧不凡拉開院門威嚴道。家有家風,女兒的事情一貫由陸菲嫣處理,但頂撞長輩還是要管教的。
顧盼妙目一掃,掠過父親轉向身後誠惶誠恐的陶文詩,嘴角毫不掩飾譏諷的笑容欠身道:『原來是二孃!盼兒沒聽出來,還請見諒。』顧不凡見她毫無收斂,心中也怒:『沒大沒小毫無規矩,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顧盼雖半低著頭,目中卻顯堅毅冰冷應道:『娘教我謹守為人之德不可背後說人閒話,更要尊敬長輩與同門。有人在背後說娘與大師兄的壞話,女兒出聲阻止,並未做錯。』『你……』顧不凡本就被吳徵與陸菲嫣的言蜚語惹得煩悶,聞言更怒道:『家人議事何來背後閒話之說?你二孃說的難道不是事實?』『世人多愚夫蠢婦,
言蜚語哪能管得過來?顧家本是名門,又是崑崙弟子,若和他們一般豈不是惹人笑話?』小丫頭的伶牙俐齒著實不俗,思路也清晰得很,連帶著罵人都不吐髒字兒。
『顧家當然是名門,更不可做出有辱家風的事來!』顧不凡向前一步圓睜虎目道:『小孩子家家不努力用功,把心思都放到哪裡去了?五品上便了不得了麼?你弟弟都已踏入五品修為眼看著便要趕上來!何況你學的還是易於進的《浮雲七絕》!』『夫君莫要責怪盼兒。』陶文詩見父女倆爭吵過
,忙壯著膽子上前勸阻道:『都怪妾身多嘴,今後妾身再不說也就是了。』『不是你二孃求情,今
定要重重責罰於你!回你的屋去,
足三
不許外出!』顧不凡板著臉喝道。
『是!』顧盼微微欠身,嘟著嘴大踏步地離去,臨走還不忘瞪了陶文詩一眼,警告意味甚濃。
青少女本是天真
漫的年華,可近年來的孤獨亦給了她滿腹難言的心事。
空空落落的屋裡更缺人氣,一時憤懣難平,提筆隨意在紙上寫道:『塵世浮生苦獨行,孤鷺伏翼落沙汀。無由籍悽風寒,何夕紅
照山明?』顧盼自小受吳徵影響,極喜文學。吳徵讀書細緻,除故事說的
彩以外,常也間雜
哦書中詩句,諸如:紅光罩體困龍飛,征馬衝開長坂圍。四十二年真命主,將軍因得顯神威等等,讓小小的顧盼也熱血沸騰,時不時也愛自己寫上兩首。
那一筆字跡娟秀,隱隱然有大家風範,只可惜身為女子,多了些婉轉哀愁,少了些大氣磅礴。
『唉……大師兄看了這些不知道要怎生數落人家?』發洩了一通,顧盼念及吳徵心情豁然開朗,起身在桌前虛點著裝腔作勢道:『你啊,小小姑娘哪來那麼多又悲又苦的哀怨?這不是還有師兄嘛!嘻嘻!』一想最親近的兩人都在吳府,那一顆早已放飛的心思便怎麼也收不回來。滿腔的思念更是湧起一股熱血上頭:離開這裡!
空的屋舍,孤單的身影,只需偷偷摸摸跑到大師兄身邊去,再像幼時一樣求他幾句,向來疼愛自己的大師兄怎捨得讓自己回來受苦受罪?定然會想方設法把自己留在成都。屆時又能與他天天呆在一起,豈不好過在山上許多?嘻嘻,人家長大啦,大師兄不是說要給人家講《金瓶梅》麼?
一時衝動頓時化作燎原大火,顧盼幾乎沒做旁的想法,將些細軟打包斜挎,又將兵刃收起縛於身後,待得夜深人靜便悄悄推開窗門,放慢腳步拉開段距離後,幾個輕輕的縱躍消失於小屋後山的小樹林裡。
自暗香零落襲擊大秦使節團之後,崑崙派上下為防止意外守備甚嚴,機關俱開,暗哨晝夜不停。但於自小在崑崙山長大的顧盼而言卻不是問題,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無比悉。繞過幾條山路,再穿過些荒無人煙,茅草長得一人多高的小道,顧盼已來到後山飼養撲天雕的山崖前。
幾隻小雕在一隻成年雕兒的帶領下正在後山巡弋以防陌生人摸上來,但對這名自小在崑崙山長大的小姑娘已無比悉,自不會出聲示警——雕兒靈
再足,也不會知曉顧盼被
足於屋,何況顧不凡的諭令只是口頭,並未知會全派。
『顧小姐,您這是……』雕奴見顧盼深夜來臨愕然不解,但她身份尊貴,不僅是代掌崑崙顧不凡的女兒,本身也是這一輩弟子中武學潛力最出眾之一,恐怕僅遜於名滿天下的大師兄吳徵。
『怎麼只你一個人在這裡?其他人呢?』顧盼面不悅,倒有幾分威嚴之
。
『這裡夜間輪值,有雕兒在出不了亂子,現下是老奴當班。』雕奴彎低頭討好,唯恐得罪了惹不得的這位小姑
,可又抗不過門派
令囁喏了半天才道:『顧小姐,依門派之令夜間不得隨意外出,老奴斗膽請小姐示下令諭。』顧盼帶著隨身包裹一看就是要出門,若無令諭在身不僅不能喚雕兒給她,只怕還得硬著頭皮出聲示警。
『好麻煩。』顧盼作勢抬手取令諭,忽然中道變向,纖指展若幽蘭,接二連三拂中雕奴身上大
。
雕奴身手不弱也身居四品修為,可怎麼也想不到顧盼會出手偷襲,待得反應過來周身要被制脫力軟倒在地,驚愕惶恐不已。
『嘻嘻,別怕,本小姐不是要你命!』顧盼得意萬分,顯是對這一手
霧頗為滿意:『你能動啦就去稟報,我到江州找姥爺姥姥去了,讓大家無須掛念。』少女朝天招手,她還指揮不動大雕,但作為崑崙最具潛力的門人,有隻幼雕卻是為她飼養的。幼雕見主人招手忙收起雙翅利箭般墜地,伏在顧盼身前。
『好雕兒,趕快帶人家去找大師兄。』顧盼笑嘻嘻地躍上雕背。雕兒雖尚幼,少女也足夠輕靈,得了主人的號令奮力撲騰著展翅飛起劃空而去,身姿倒顯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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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朱漆大門閉上,吳府裡前院的喧囂也隨著月升星耀歸於平靜。北城令大人久未坐堂,卻在府裡大興土木,坊間紛飛的言怕已傳遍成都城。關於這位少年官員的風評也急轉直下,即使沒有網絡僅靠口口相傳的年代裡,
言的傳播也異常恐怖。若不是吳徵在亭城與長安立下難以磨滅的功勞,只怕已有人在吏部衙門口擊鼓遞狀。
可吳府裡沒有半點回應,前院裡總有人進進出出,卻從未有人看見過吳徵,後院裡那道緊閉的門扉則如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誰也探不明門後的一切。
『胡大人已備好了奏章,隨時可面見聖上……瞿捕頭與楊宜知夜暗查探訪,文毅所關產業裡枉法之事俱掌握得周全,幾家青樓裡多有來歷不明的女子,料想俱是拐賣來的。至於常出入青樓一些隱晦不敢
面的人物不少,孟前輩暗中觀察他們的武功動作,確認暗香零落中的賊黨不下三十餘人,祝家主已安排妥當鎖定目標……韓大將軍傳來口信,破虜將軍處已準備妥當,要你趁夜出城,往城西五十里處的軍營一晤……』吳府大興土木,來來往往進出的人便多啦,要傳遞起消息來也簡便快捷許多。
四面八方的消息被彙總到陸菲嫣手裡加以整理,揀選其中關鍵處編製成冊,一切都條理清晰命中要害。這一回事關重大,原本該由韓克軍,胡浩,祝雅瞳三人坐鎮,吳府裡自當是由祝雅瞳親自辦才對。可她指點了兩人四
時光後便撒手不管,
夜在外奔波。吳徵明白她是擔憂那個神秘莫測的鬼麵人。
憂無病已知祝雅瞳來到大秦且與吳徵聯了手,吳徵也已展開過針對暗香零落的行動。照常理而言賊黨該有警戒之心,可破綻依然處處都有,甚至不時有些慾火焚身的教眾前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一如平常。祝雅瞳此時擔起溝通聯絡,探查情報的責任也是無奈之舉。——若情報有失,則局面怕是要徹底失控。
『去軍營幹什麼?』吳徵喃喃自語,他藏在吳府深處故玄虛已是早就定下的。此刻冒險出府,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知,祝家主已將奔宵牽去南城外等候,你看……』陸菲嫣也是疑雲重重,茫然不解。